我這一隻擰着眉頭看着眼前的徐道全,仔細的觀察着他臉上的神色,心裡則越發的不安。
聽到最後,徐道全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沙發上,整個臉色變的煞白,嘴脣微微抖着,身子也輕輕顫了一下,用手扶着身前的玻璃桌。
我一下子握緊了拳頭,心裡頭一緊,何清音肯定出了什麼事了。
就在我剛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我的手機也一下子響了起來。
我掏出來一看,心裡頭一喜,竟然是何清音打來的,但是旋即我就換上一副謹慎的表情,懷着忐忑的心情,接起電話裡,輕聲道:“喂?”
結果還是沒有我期望的那樣對面傳來何清音那清冷的聲音,傳來的是一個我十分不想聽見的聲音,用一種近乎彬彬有禮的語氣道,“陸遙,想不到會是我吧。”
想不到倒是談不上,在看到徐道全的那副模樣之後,我就已經猜到了,多半是孫崇文在裡頭搞的鬼。
我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那頭的孫崇文頓了一下,接着緩緩開口道:“想必我打電話過來是爲了什麼你也已經知道了吧,昨天晚上和你一起的你的紅顏知己,被我請過來了,我們也不用多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了,一個換一個,我還算公平吧?”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見我沒開口,便接着道:“你放心,她在我這裡,沒有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所以我希望你還給我的也是個完好無損的孫尚武。”
WWW•Tтkǎ n•C O 我知道他肯定是想拿何清音來要挾我,但是聽孫崇文話裡的語氣,他似乎並不知道何清音的底細,不知道他是老何的女兒,也不知道她是徐道全的女兒,只是誤以爲是跟我來往密切的女性朋友。
孫崇文現在背後有一個權勢出衆的靠山,雖然他不一定對老何感冒,但是徐道全不是給京城裡的高官鉅富看過病診過脈嗎,那麼疏通一下人脈,把何清音救出來還是有希望的。
所以我便不緊不慢的將何清音的身世背景跟他說了一遍。
那頭的孫崇文不知道作何反應,一聲沒吭,過了半晌纔開口道:“陸遙,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愣了一下便讓他快講。
他徐聲道:“有兩個孩子自小爹孃就被壞人給害死了,所以他們八九歲的時候就只能靠討飯過日子,看別人的臉色,好在當時村子裡有個婆婆很照顧他們,收留了他們倆,但是因爲哥哥天生雙腿殘疾,所以不能出門,弟弟就揹着哥哥出去玩,別的孩子都嘲笑哥哥雙腿殘疾,弟弟就拼了命的上去追打他們,打到頭破血流爲止,後來婆婆去世了,已經到了十幾歲的兄弟倆便走出了村子,出去闖蕩,哥哥不能走路,弟弟就一直揹着哥哥,討來的饅頭,總要分一多半給哥哥吃,有人敢嘲笑哥哥他就發了瘋的跟人玩命,後來憑着弟弟的狠勁以及哥哥的精明,他們兄弟倆漸漸在黑道勢力中有了一席之地,最後被某個大人物看中,扶持上了位,才終於熬出了頭,不在過顛沛流離看人眼色的日子。”
說到這裡,他一下子停了下來。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替他將下面的話講了出來,“那兩個孩子就是你和孫尚武是吧,你給我講這番話的意思就是說無論如何,無論是誰你都會爲了你弟弟而不顧後果是吧?因爲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也是你唯一在乎的人,甚至是你可以爲之捨棄生命的人。”
“不錯,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接下來的話我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了吧?不管何清音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兒,我照樣也要救出我弟弟來。”那頭的孫崇文說話還是不緊不慢,聽不出有絲毫的情感波動。
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就如同我恨之入骨的孫崇文,他和孫尚武有了今天這番地步,也是吃盡了苦頭一步步爬上來的,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是情同手足的,但是命運往往就是這樣,現在我不可能去同情孫崇文,也沒有資本去同情孫崇文,因爲我們跟彼此都已經互相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我輕聲的開口道:“既然你弟弟是你可以讓你置生死於不顧的人,那麼我媽對我而言也是。”
我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然後緩聲道:“你這次失策了,我告訴你,何清音和我的關係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她對我而言,還沒有深入到能讓我捨棄孫尚武這顆籌碼的地步,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至於何清音,你不怕何家報復,那你就看着辦吧。”
說完這番話之後我本應該將電話掛斷的,但是我卻沒有掛,因爲我剛纔說的話有一半違心的,就算普通到如甜兒的同學杏梨這種朋友,我都不可能不救,我這人缺乏的可能就是那麼一種殺伐果斷的決絕,但是我始終做不到,我更喜歡別人給我冠之以有情有義這個標籤。
擅長洞人心思的孫崇文在電話那頭輕聲笑了笑,接着開口道:“陸遙,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無話可說,我給你時間,到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你要是還不打算用我弟弟交換,那麼我會把何清音交給我的手下,到時候他們怎麼對她我可就不管了,我相信,她可能不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哦,對了。”說完後他似乎還不罷休,接着道,“何家那邊我會去說,我會讓他們去求着你拿我弟來交換的,我聽說你媽的死就是因爲徐道全那個老東西沒有出手是吧?我這次給你個掌握生殺大權的機會,就當我送你個人情吧,不謝。”
說完之後,孫崇文就直接把電話掛了。
我咬了咬嘴脣,狠狠的攥着手裡的手機。
“是不是清音有了消息了。”這時徐道全一下子出現在我身後,表情木然的看着我,眼裡閃着一絲期待。
我掃視了一眼他身後那個面色較黑的保鏢,接着看向徐道全,面色冷峻的開口道:“不用我說,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對方是誰,想要對少錢,我都給,要多少我都給。”徐道全就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一把攥住了我的手,“是不是劫匪給你打的電話,你跟他說,他要多少錢我都給,都給,抖個……”
徐道全精神近乎有點不正常的喃喃對我開口道。
還沒等我說話,我的手機又響起來了,徐道全近似乎搶似的將我手中的手機搶了過去,結果一看,不是何清音的,而是何清音她爸的。
徐道全看了一眼,接着又將電話遞給了我。
我嘆了口氣,接了起來,那頭的老何聲音焦急的央求我用孫尚武去救何清音,說只要我救了何清音,日後肯定虧待不了我。
我輕聲嘆了口氣,還是拒絕了他,我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抓過來的孫尚武就這麼白白的被孫崇文再救回去。
徐道全在一旁聽着我們的談話,他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便從我手中抓過了手機去,問那頭的老何到底怎麼回事。
等聽完老何跟他說了之後,他把電話掛了,臉色悽然的看着我,眼裡不知何時噙滿了淚水,門外的風吹過來,將他花白的頭髮吹起,多了一絲日薄西山的蕭索。
他的雙手不斷的顫抖着,嘴脣哆哆嗦嗦的顫聲道:“陸遙,以前都是我對不起你,與清音無關,你救救清音吧,就當我求你了。”
時間一晃,似乎回到了我當初苦苦哀求他救我媽一般,只不過此時兩個人的位置顛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