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軒,這就是你想讓我看的?”白幽蘭冷冷的看了一眼洛銘軒問道。
洛銘軒和白幽蘭兩人,坐在歸雲居雅間裡,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餘。
街道上,秋荷的身影正慢慢的走過。
這實在是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因爲這秋荷每隔幾天就會出了王府,去看她身有殘疾在家的兒子,這件事是白幽蘭親自允了她的。也曾提議讓她將兒子帶來景王府,被她婉拒。
洛銘軒拿起那壇芙蓉醉,給白幽蘭的酒杯斟滿,示意她繼續看下去。
街道上的秋荷,正買了一束風信子和三星草,然後往一個衚衕裡行去,在她轉彎的時候,白幽蘭才注意到,她的手裡還提着一個小籃子,不知道里面裝了些什麼。
這時,莫風冷不丁的說了一句:“王爺,王妃,前幾次她買的都是黃百合。”
嗯?
白幽蘭有些疑惑,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雖然說秋荷家裡過的並不算是富足,可是買上一兩束的鮮花,也沒有什麼吧。
但見那秋荷轉入了那個衚衕,拿着那朵花來回走了足足三次,然後就從一處鑽出了一個狀似乞丐的人來,秋荷這才停下了腳步,打開手裡的小籃子,拿出了幾個饅頭,交給了那個乞丐。
那乞丐看了看秋荷手裡拿着的花,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秋荷將那些三星草給了那個乞丐,乞丐好似很是心滿意足的,連連鞠躬着走掉了。
白幽蘭彎彎的眉毛不禁微微蹙起,忽然感覺手裡多了一樣什麼,一低頭,是一塊糕點,是洛銘軒放在她手裡的。
“快點吃。一會兒纔是要給你看的重頭戲。”洛銘軒帶着笑意,聲音很是輕柔。
白幽蘭不解,緩緩的將糕點放在了桌上,然後不吃也不動,只是目光一直盯在洛銘軒的身上。
洛銘軒無奈,早就知道她這倔強的個性,怎可能是那般聽話的人?
“走吧。”洛銘軒看了一眼窗外,然後起身,見白幽蘭還是不動,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洛銘軒沉默了一會兒後,很是難得的多說了幾句話。
“相信王妃也知道,秋荷身上疑點重重,只是目的不明,不宜動她以免打草驚蛇,這也是王妃將她留下的原因吧。本王的人調查顯示,秋荷每次購買的鮮花,很可能是在向某些人,傳遞着某些信息。”
白幽蘭依舊坐着不動,聲音冷冷的說:“恐怕這也只是你的猜測。”
忽然從窗外冒出來一個人影,急吼吼的說道:“是不是猜測,相信很快就會出現答案了。我說,你們再不跟上,可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是顧瀟然,說完這句話,他從窗外消失不見,轉眼出現在剛纔秋荷所在的地方,而秋荷已經在向着城東門那邊走去。
“哼!”白幽蘭哼了一聲,抱着一種暫且看看他們搞什麼鬼的心態,也跟了上去,而且正如洛銘軒所說,對於這個秋荷,她並不是沒有懷疑的。
一行人,遠遠的看着秋荷到了城東,進了一處毫不起眼的民居。
到了此處,顧瀟然和莫風他們停了下來,只有洛銘軒用輕功帶着白幽蘭輕輕的落在了那民居的窗外。
裡面傳來秋荷斷斷續續的哭聲和哀求聲,好像在哀求什麼人放過她的兒子,而詭異的是,只能聽見秋荷的聲音,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
白幽蘭看了一眼洛銘軒,洛銘軒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許久之後,一個粗啞難聽的聲音響起:“閉嘴!再哭一聲,你和你那殘廢兒子都不用活着了,真是廢物!”
聽到這個聲音,白幽蘭的身體猛地一震,是他!
是那個在新婚之夜出現過的神秘中年人,那個甫一見面就給了她一掌導致她吐血受傷的傢伙!
她絕不會聽錯!
那人曾經用孃親的性命,威脅過她,所以孃親的失蹤一定和他有關!
白幽蘭悄然的拿出了一包毒粉,右手指間露出一根根閃着寒光的銀針!白幽蘭身形一動就要闖將進去。
因爲洛銘軒和白幽蘭就是貼着站在一起的,所以明顯的感覺到了白幽蘭的震驚。洛銘軒忍不住仔細的望着白幽蘭的面龐,看着她的每一個表情,見她要進去,一把將她拉住,衝着她微微搖了搖頭。
“到底怎麼回事!嗯?不是說過,沒有特殊的事情,不可以發出事情有變的信號嗎?”那個粗啞難聽的聲音繼續追問,語氣中滿含着不耐與陰冷的戾氣。
已經被他的警告嚇到的秋荷,哪裡還敢再哭,聲音低沉的說了白幽蘭拿了一隻手鐲,讓她辨認的事情,裡面又陷入了暫時的沉默當中。
外面偷聽的白幽蘭也暗自疑惑,這隻手鐲到底包含了什麼秘密,爲何秋荷見了這手鐲之後,立即着急的來與這個人見面?而這個曾經出現過的神秘中年人,又到底是什麼人,他有什麼目的?
白幽蘭發現,自己好似正被重重迷霧包裹着,怎麼也找尋不到正確的出路!
屋子裡的神秘中年人忽然說道:“秋荷,這次你做的很好。等回了景王府……”
白幽蘭強自按捺激動的心情,聽着裡面的對話,手指越收越緊。
忽然遠遠的傳來幾聲輕微的貓叫聲,然後就感覺腰間一緊,就已然被洛銘軒帶着飛出了這所民居。她還沒來得及抗議,洛銘軒幾個轉折,就已經竄入了一間酒館之內。
“你又搞什麼?整天神神秘秘的!”白幽蘭大急,剛纔她還沒來得及出手,捉拿那個神秘中年人,就被洛銘軒強行帶離,此時怒喝着,身形急速向外衝去。
“王妃莫急,是狐狸總會露出狐狸尾巴的。”洛銘軒一把就將其抓住。
“放開!”
兩個人正爭執間,“呼!累死我了!”顧瀟然喘着粗氣,也竄了過來,後面跟着的是滿臉恨鐵不成鋼表情的莫風。
莫風狠狠的瞪着顧瀟然的背影,在心裡嘀咕,王爺和王妃難得單獨相處一會兒,你怎麼非得跑過去攪合?
看了看處於激怒狀態中的白幽蘭,顧瀟然笑嘻嘻的說:“你就別問洛這個悶葫蘆了,想從他嘴裡問出點什麼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顧瀟然一邊說着還一邊做了一個誇張的“登天”的動作,然後解釋說:“剛纔外圍來人了,莫風就給你們發出了信號。你們再不走,就被人家發現了,還聽什麼聽?打草驚蛇可就不好玩了。”
顧瀟然剛纔假裝醉酒,拖着對方的人不撒手,而對方似乎也不想暴露身份,這才成功的拖延了時間,讓洛銘軒他們在沒有驚動屋子裡人的情況下,來到了這裡。
爲此,他還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很遠,見沒有引起任何懷疑才跑了回來,哪裡能想到白幽蘭根本不領情呢。
“哼!”白幽蘭當即冷哼一聲,說:“被發現?我正好想將那人抓回去,審問一番!我孃親的事情一定和他脫不了干係!”說着,銀針毫不留情的紮在洛銘軒抓住她手腕的胳膊上,抽身往回衝去。
“爲何?”洛銘軒對白幽蘭的背影問道,擺了擺手阻止了莫風的行動,皺着眉,將那根深深扎進去的銀針拔了出來。
新婚之夜,洛銘軒雖然是看着那個神秘中年人進入白幽蘭房間的,也是他派人故意將其驚走的,卻沒有聽到過這人說話,所以此時根本不知道,秋荷所見的人就是那晚,細雨跟丟的那個人。
等白幽蘭再衝了回去,那裡已經是人去樓空!
“嘭”的一聲,白幽蘭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牆壁上,手上傳來陣陣疼痛,白幽蘭卻好似沒有感覺到一般,看也不看隨後跟來的洛銘軒等人,轉身就走。
“洛,我們這次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地方?”顧瀟然看着牆壁上,白幽蘭砸過的地方,那殷虹的血跡,悶悶的問道。
這丫頭脾氣不小啊,一拳就砸在牆上了,這牆上都留下這麼多血跡,真不知道她的手該傷成了什麼樣。
洛銘軒沉默不語。
不多時,細雨回來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又將人給跟丟了。
從細雨跟着洛銘軒開始,他這是第二次將人跟丟!頓時就讓他們想起來上次細雨跟丟的那個神秘中年人。洛銘軒和顧瀟然互望了一眼,心裡不由自主的升起同一個念頭:也許,他和他是同一個人?
及至洛銘軒和顧瀟然等人追上白幽蘭的時候,發現她正在與一羣人對峙,洛銘軒快步上前,發現對方爲首之人居然是許久不出現的端王洛浩宇。
這些天,端王那邊可是折騰的不輕,御醫治不了,於是四下尋找所謂的名醫來醫治。可是白幽蘭這七心醉仙粉甚是厲害,尋常大夫根本看不出來,更不要說治療解毒了。
因此,端王大怒,命人殺了不少的大夫,要不是後來皇后聽聞之後,阻止了端王的瘋狂,恐怕京城的大夫都會被他殺光。
洛銘軒也曾聽微風他們稟報過,端王府好似尋到了,江湖中的有名的“鬼醫”,正在想方設法讓鬼醫答應醫治端王。
要知道,這鬼醫名氣雖大,卻是脾氣怪異,看不順眼的人,他是堅決不醫的,而且很不湊巧的就是,皇室中人正好是他看不順眼的人!
“端王爺真是好大的王八之氣,這麼寬的街道也能碰到。”
王八兩個字,毫不隱晦的吐了出來。
“你……”
這時,一人從端王背後走出,向着二人請施了一禮,優雅的說:“五王兄,五王嫂,阡陌有禮了。真是巧,在這裡遇上。五王兄可是陪伴王嫂去歸雲居品嚐新進的菜式,不知阡陌是否有這個榮幸,宴請王兄和王嫂?”
是榮王洛阡陌。
洛銘軒淡淡點頭,並不應聲,只是略帶着寵溺的意味,遞給了白幽蘭一串糖葫蘆,然後給了白幽蘭一個“等着看好戲”的眼神。
輕輕蹙眉,白幽蘭確信自己沒有弄錯洛銘軒的意思,看什麼戲?現在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這礙眼的端王,連同洛銘軒直接踹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