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蘭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身上那種傲然的氣勢甚至帶上了絲絲的狂氣,但是洛銘軒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默默的站在白幽蘭的身旁,目光中帶着絲絲溫柔寵溺的看着她。
隱在暗處的細雨和閃電對視了一眼,都開心的笑開了,爲着王爺和王妃漸入佳境的感情。
這個時候,顧瀟然臉上的黑氣漸漸消退,悠悠醒轉過來,“哎呦”一聲叫了出來:“怎麼回事,我怎麼睡着了?”
說着,他就要爬起來卻忽然感覺身上有些不對勁,驚詫的張望了一下,看到了並肩而立的白幽蘭和洛銘軒,頓時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他之前和香蝶在房間裡故意裝作似睡非睡的樣子,引誘敵人動手,誰知卻在不知不覺中就真的中了敵人的招。
顧瀟然憤恨的錘了一下牀沿,緩緩坐起身來,問道:“洛,抓住那隻幕後黑手了嗎?”
洛銘軒微微搖頭。
“不會吧?”
顧瀟然驚詫的問道:“洛,你是不是故意放水啊?憑你和你家小王妃的手段,居然沒有抓住那個傢伙!”
“你怎麼知道是一個人?說不定下毒的這個幕後黑手是一個組織。”
聽到白幽蘭如此說,洛銘軒不禁看向了她,問道:“王妃可是想到了什麼。”
點了點頭,白幽蘭快速的和顧瀟然他們解釋了一下,關於這次的毒汁樹葉之毒的事情,然後說道:“這種看似簡單卻又隱蔽的多重下毒的手法,與風雨樓一貫的做法很是相似。”
風雨樓!
“又是這個該死的風雨樓,這個風雨樓或者說這個該死的陳明輝究竟和洛有着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哪裡都有他的影子呢!”
顧瀟然氣的火冒三丈,簡直想要從牀上跳起來,只是洛銘軒卻依舊沉默。
他也想知道,這個陳明輝爲何處處針對於他,總想要置他於死地。
想起了之前在野外碰到陳明輝那次,癲狂中的陳明輝呼喊的名字,洛銘軒的心中也禁不住一陣悶悶之感油然而生。
而白幽蘭手上來回的把玩着一個瓷瓶,也同樣不語。
瓷瓶裡是白幽蘭原本預備好要留給下毒之人的,從熬煮水桶的鍋裡取來的汁液。這次沒有用上,就要好好想想下次該怎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顧瀟然哇哇叫喚完,卻發現洛銘軒和白幽蘭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禁聳了聳肩說道:“我說,你們就不能和我同仇敵愾一番嗎?都那麼淡定,顯得我很膚淺的好不好?”
白幽蘭淡淡的問出三個字:“有用麼?”
“有用,當然有用啊!”
顧瀟然早已摘下面具的臉上,帶着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中卻充滿了幽怨的看着白幽蘭,聲音同樣幽怨的有如一個怨婦一般的道:“景王妃,難道你不知道我爲了讓洛這個沉悶的傢伙多說點話,費了多少的功夫麼?你怎麼一下子又給他打回了原型呢?你要還我一個能多說話的洛啊……”
被他那幽怨的眼神看着,白幽蘭只覺渾身不自在的哆嗦了一下,看了看繼續幽怨外帶撒嬌的顧瀟然,白幽蘭忍不住向前走出去了幾步,緩緩的接近着顧瀟然。
這時,洛銘軒淡然的聲音傳來:“瀟然,別玩了。”
“是!”
顧瀟然立即正經的應聲,聲音中也早已沒有了剛纔的幽怨,恢復了正常的音調。
洛銘軒的目光從白幽蘭身上移到了顧瀟然身上,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並沒有說話。
而顧瀟然則看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的白幽蘭,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他很清楚剛纔洛銘軒恰到好處的出聲,可算是“救”了他一命啊!
剛剛白幽蘭向前走出那幾步的時候,顧瀟然清楚的看到她指間有着銀光閃爍,誰知道她的銀針出手之後,現在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他會慘成什麼樣子。
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顧瀟然說道:“洛,這次是真的打草驚蛇,或者說敵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已經處於戒備中了,恐怕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次露面了,我們該怎麼辦?這麼被動的等下去,可不是個好辦法。”
洛銘軒只是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個“嗯”字。
“不是,洛,你嗯是什麼意思?多說幾個字行不行啊!”
顧瀟然拍着牀板喊着,要不是他剛解毒渾身無力中,恐怕他早就跳起來去揪洛銘軒的領子了,雖然幾乎每次都不會得逞。
洛銘軒也不去管顧瀟然一副快要抓狂的模樣,徑直起身向外走去,而白幽蘭也同樣走了出去。
只留下顧瀟然張着嘴,喊道:“你們都幹嘛去?就把我自己留在這個破屋子裡了!”
這裡確實是間破屋子,因爲屋頂在之前被洛銘軒弄出了一個大洞,都能直接看到星空了。
只是,當忿忿不平的顧瀟然看到去而復返的白幽蘭的時候,他緊緊的閉上了自己的嘴巴,此時可沒有洛銘軒再救他一次。
不過白幽蘭也沒有看向他,只是拿着一個酒壺走了進來,徑直去了香蝶躺着的牀上。
也是在這時,顧瀟然才注意到,香蝶躺在牀上一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中。
顧瀟然強撐着無力的身體下了牀,也湊到了香蝶的身旁,說道:“香蝶怎麼了,爲什麼她現在還沒醒?”
問完,沒有聽到白幽蘭的回答,顧瀟然忘了之前的懼怕,自言自語的說着:“我說剛纔醒過來感覺少了點什麼,原來是少了香蝶的影子,本來還以爲香蝶被挪到了別的房間裡呢……”
聞到白幽蘭打開的葫蘆裡面,傳來異常香的酒味,顧瀟然用力的嗅聞了幾下,道:“這是什麼酒,這麼香?哎!景王妃你做什麼,香蝶不喝酒的,何況她都這麼慘了……”
聽他在那裡嘮叨個沒完,白幽蘭忍無可忍的冷喝道:“閉嘴!”
“閉嘴就閉嘴,那麼兇,兇起來還和洛那個傢伙一個樣……”
顧瀟然滿腹委屈的,小聲嘟囔着走了開來,只是一擡頭就看到了洛銘軒正站在他面前。
顧瀟然拍着胸口,一副怕怕的模樣,道:“哇!洛,你這麼神出鬼沒的,想要嚇死我不成?”
洛銘軒掃了他一眼,邁步走到了白幽蘭的身旁,看着白幽蘭將那顆加了藥丸,又讓奔雷搖晃了很久的白酒,一點點的餵給香蝶。
“香蝶多久會清醒?”
“恐怕需要等到明天晚上,她中了兩種劇毒。”
聞言,洛銘軒點了點頭,微微蹙眉思索着目前的事情。
失蹤的大夫以及他的家人,能夠不爲人所知的將含有劇毒的樹葉,放入房間中的丁香花盆裡,這中間究竟存在什麼樣的聯繫?
而那些被抓住的殺手曾經滯留過的地方,還有掉落在地上的,尚未使用過的毒汁樹葉,這又預示着什麼?
能夠掐準顧瀟然有一個閒來無事就會給花兒灑些水的習慣,這一點似乎有些……
一旁的顧瀟然忽然出聲說道:“我們是不是可以放出消息,給中毒的士兵百姓帶來解藥的我和香蝶兩個人,全都被人暗算身中劇毒危在旦夕,現在尋求解藥?”
“你是想讓敵人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接近洛銘軒的機會,而因此自動現身?”
白幽蘭微微蹙眉說道:“你有把握敵人一定會這樣鋌而走險麼,也許他們會在暗處盯着,只等着你們兩個人毒發身亡,這樣他們再行下毒,從而擾亂甚至改變這場戰爭的結局,不是更好?”
顧瀟然沉吟了一下,說:“景王妃說的也確實是其中一種可能,可是目前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將他們引出來,倘若任由他們隱藏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跳出來搗鬼,這樣豈不是更糟。”
洛銘軒微微搖頭,道:“不,瀟然你走到了死角而已。”
說着,洛銘軒的目光卻是望向了一旁的陰影處,那裡閃電漸漸的顯出身形,恭謹的說道:“稟告王爺,屬下按照王爺的吩咐已經查明,王爺的房間裡同樣有這樣的樹葉存在,而在今天將這些樹葉放進花盆內的是一名負責灑掃的士兵,屬下已經讓人盯住他了。”
顧瀟然立即出聲說道:“盯住他沒用,敵人是不會留着一個如此明顯的把柄給我們當做線索的。”
洛銘軒成竹在胸的回答道:“你錯了瀟然。”
顧瀟然不解的看着洛銘軒,見他沒有一絲想要解釋的意思,就又看向了白幽蘭,卻聽到白幽蘭說:“某些人既然是病人,就該有病人的自覺。”
說完,白幽蘭將香蝶那張牀上的牀幔放了下來,連同她自己一起掩蓋在了牀幔後面。
顧瀟然瞪着眼睛,看向洛銘軒,無聲的問道:你家王妃是要睡在這裡麼?
轉身,洛銘軒沒有說任何話,乾脆利落的走了出去。
翌日。
恢復體力的顧瀟然,悄悄的跟着前面的那個士兵,有些疑惑的輕聲問身旁的閃電道:“洛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讓敵人留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可追蹤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