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爺!”
顧清淺失聲尖叫了出來,不過馬上被顧景峰給捂住了嘴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只是,這一聲驚叫也足夠了,本已快要走出大殿的皇上皇后等人,聞聲紛紛回頭,在看見洛銘軒倒在地上的時候,皇上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皇上厲聲吼道:“快傳御醫!”人已經飛奔至了洛銘軒的身邊,一把就將他抱了起來,將正幫洛銘軒把脈的白幽蘭,一下子擠到了一邊。
看着衆人亂哄哄一片,跟隨者皇上往前跑去,在這一瞬間,白幽蘭感覺自己很可笑的,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局外人。也不得不感嘆,這皇上確實很寵愛洛銘軒吧,居然親自抱着他。
低頭,白幽蘭暗自思忖,她剛纔匆匆的在洛銘軒手腕上搭了一下,覺得洛銘軒的脈象有一些怪異,似乎他的毒並沒有發作,可是爲何他會突然暈了過去呢?
當白幽蘭思考着,跟在最後來到房間內的時候,看見御醫正在緊張的爲洛銘軒診脈,皇上陰沉着臉色坐在一旁,而地上跪着的赫然是顧清淺,以及她的大哥顧景峰。
想來,應該是皇上知道,洛銘軒是被顧清淺的糾纏不清給氣暈過去的,而顧景峰自然是爲其妹求饒的。
“皇上,保重龍體啊。景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柔妃輕柔的勸解。
“是啊皇上,一切待景王醒來,再作處置也不晚啊。”這是皇后。
皇上久久不語,忽然目光兇狠的望向了白博寧,語氣陰沉狠戾的說道:“如果景王有不測,北唐國從此再無白家!”
白博寧“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只是依舊沒有說過任何的求饒恕的話語。
啊!
衆人皆大驚!
除了少數人知道這其中的事情,其他人皆震驚於,皇上是不是過於心憂景王,有一些頭腦不清了。將景王氣暈過去的是將軍府的顧清淺,皇上爲何要斬殺白丞相一家?
“啓稟皇上,”御醫跑來跪下道:“景王爺只是一時氣急攻心,才至昏迷,三刻鐘內即可醒來。只是……”
“說!”
“只是,景王爺的身體一直虛弱,實是不可再受任何刺激,按時服用微臣開的方子,靜養一段時間,當可無礙。”
皇后鳳眸微眯,說:“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開方子!”
御醫立即退去開方子。
靜默了一會兒,皇上^將所有人都遣走,房間內只剩下尚且昏迷未醒的洛銘軒,皇上和白幽蘭三人。
在宮宴之上,皇上曾細心留意,他看得出軒兒對待這個兒媳的態度,與往常不同,雖然軒兒的臉上依舊是十幾年不曾變的冷漠,但是在不經意間,他還是看見了軒兒對她的溫柔與呵護,他看見了軒兒脣角微微勾起的笑意。
多少年了?
自從軒兒的母后與兄長相繼去世,他就再也沒有在自己的兒子面龐上,看見過除冷漠以外的表情!
而白幽蘭就站在皇上的面前,也不下跪,只是靜靜的,任由皇上打量着她,卻不曾有一絲絲的懼怕惶恐,目光更不曾有一絲的閃躲。
皇上暗歎了一口氣,也許,面前此女會是軒兒的良配吧。
看了看牀上依舊躺着不動的洛銘軒,心知自己不離開,他就不會醒過來。皇上無奈的再次嘆氣,軒兒在怨恨他,怨恨到從不肯主動進宮,看看他。
“你,好自爲之!”
最終,皇上只留下了這幾個字。其他的,已然不重要。如果皇上想要知道白幽蘭的身份,相信用不了一刻鐘,所有關於白幽蘭的材料就會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現在,恐怕也不會去關心這些,他該想的是他的心腹白丞相,爲何膽大包天的做出了此等欺君罔上的事情!
白幽蘭輕輕走近,蒼白着臉色,躺在牀上不動的洛銘軒身邊,緩緩的俯下身子,在洛銘軒的耳邊,輕聲說道:“洛銘軒,你還要玩到什麼時候?”
洛銘軒豁然睜開雙眸。
“王妃如何得知,本王並非真的暈倒?”
望着近在咫尺的面龐,那雙澄澈的帶着明顯的嘲諷笑意的眼眸,洛銘軒不自然的偏過頭去,緩緩坐起身來。
白幽蘭退後了幾步,斜睨着他問:“你是在懷疑我的診脈手段,還是在懷疑我的智商?”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還能不清楚,洛銘軒這人大多數的情況下,冷漠的嚇人,怎麼可能因爲顧清淺那小小的糾纏,就給氣暈了過去?恐怕,到現在爲止,洛銘軒都沒有真正的看過一眼顧清淺!
只是,白幽蘭也實在想不清楚,他爲何要這麼做。他要進皇宮,要居住在皇宮之內,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卻來耍這手段,僅只是爲了讓皇上擔心他嗎?
想到這裡,白幽蘭微微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難道是這皇宮之中,藏有什麼秘密,正是洛銘軒想要知道的?
看着白幽蘭陷入思慮當中,小小的臉龐上,忽而閃過疑惑,忽而閃過驚訝……清秀可人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一番,心底一動的洛銘軒忽然說道:“王妃這是又要準備翻牆而去?”
聞言,白幽蘭不雅的衝着他翻了個白眼,臉頰有一點微紅。心知肚明,他說的是什麼。
前幾天,白幽蘭每天見到洛銘軒,必然會問上一句“是否有我孃親的消息了?”,得到的均是否定的答案。於是心焦難耐的白幽蘭,趁着夜色想要偷偷潛出景王府,去丞相府查探一下,孃親是否又給她留其他的信息。結果,剛翻上牆頭,就被洛銘軒逮了個正着!
接下來,有差一點點被巡邏的侍衛發現,這讓白幽蘭很是沮喪的明白,她想要親自去丞相府一探的想法,是徹底落空了!她可沒有忘記,白博寧一掌將漢白玉石桌,拍出無數裂痕的事情。守衛森嚴,加上武功高手白博寧的坐鎮,丞相府哪裡是她想要探就能探的。
此時,聽他再次提起,白幽蘭本就按捺不住的焦急,再次冒了出來,忽然靈光一閃,白幽蘭“噌”的又竄到了洛銘軒牀前,目光閃閃發亮的盯着洛銘軒說:“難道,我孃親的失蹤,和這皇宮有什麼關係嗎?是不是皇宮之內的什麼人做的!”
神情之中,大有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我一定要讓他生不如死,後悔擄走我孃親的架勢。
洛銘軒無語。
多真摯的親情啊!他也曾奢望能擁有這樣的親情,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時間!
“王妃,本王想靜一靜。”洛銘軒忽然說道,聲音中有一點空洞。
白幽蘭本不欲聽從他的話,卻不可置信的看見了他眼中的迷惘,於是點了點頭,白幽蘭決定,暫時先不去和他計較,轉身出了房間。
“細雨,你說本王真的做錯了嗎?”
細雨的身形沒有顯露出來,只有聲音輕微的傳了出來:“王爺,您沒有做錯什麼。”
在洛銘軒的兄長去世之後,細雨四人就跟在了洛銘軒身邊,親眼看着小小年紀的洛銘軒,是怎樣的在連連失去親人的痛苦中掙扎,又是怎樣的一次次忍受着體內毒素的折磨,一次次的抵禦着敵人不斷的刺殺!
又親眼看着着洛銘軒,是怎樣漸漸的,面冷心也冷下來,成爲了一個再也不知“笑”爲何物的,冷麪王爺!
王爺有做錯什麼?
不!沒有!
王爺只是在追查當年的真相,還自己的至親一個公道而已!
聽到細雨的回答,洛銘軒喃喃道:“是嘛……”然後,一張清秀的小臉,居然不期然的出現在洛銘軒的腦海之中。
洛銘軒輕輕的勾起了脣角,也許,從此以後,他多了一個需要守護的人。
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濁氣,洛銘軒的目光恢復了清明,以淡漠的聲音說道:“細雨,通知鳳凰!”
“是!屬下立即去辦!”細雨的精神一振,王爺終於肯那麼做了嗎?
這些對話,白幽蘭一無所知。
當深夜來臨之際,正在假寐之中的白幽蘭,感覺到身邊的人輕輕的起身,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漏跳了一拍。
在心裡狠狠的啐了一口,都怪洛銘軒這傢伙,說什麼不能讓外人看出端倪,堅持要休息在一個房間內,害的她輾轉了半夜也沒有睡着!
現在,他這是又想做什麼?
忽然感覺,身邊起身的人,腳不沾地一般的竄了出去,徑直出了房間!
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確認房間內只剩下她一人,白幽蘭也悄然起身,竄出房間,就見洛銘軒的身影,正消失在一個拐角處,白幽蘭快步追了過去。
就這樣白幽蘭遠遠的跟着洛銘軒,走走停停,時而躲在假山之後,時而又竄上了屋檐……
白幽蘭自以爲躲藏的很好,很隱蔽,殊不知,洛銘軒脣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他甚至會在她跟不上來的時候,悄悄放緩了腳步,然後帶着她躲過皇宮內,那些穿梭不息的侍衛,以及隱在暗處的大內高手。
兩人一前一後的,停在了一座宮殿門前。
大殿上方,高高的懸掛着一塊牌匾,上書“若晴閣”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若晴閣?
白幽蘭疑惑的想着,這是……哪個嬪妃居住的地方嗎?就看見前方的洛銘軒,彷彿對這裡的一景一物,都異常的熟悉,他輕巧的行走在裡面,昏暗的光線裡,不見他撞上任何一件物事。
驀然間,想到了一個可能,白幽蘭的雙眸瞪大,這是已逝的前皇后安若的宮殿!
據說,安若皇后生前,最愛的宮殿並不是身爲北唐國皇后該居住的延福宮,而是她初爲妃嬪之時居住的宮殿,難道就是這若晴閣?
他,是在思念自己的母親嗎?
前世,她身爲唐門下一任掌門人,卻也從未感受過父母親情,而到了這裡,生身父親猶如仇敵,母親下落不明……
洛銘軒與其父關係冷漠,其母其兄早逝。
他們,是何其的相似!
白幽蘭看着洛銘軒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慢慢的柔和了下來。
輕手輕腳的跟在洛銘軒身後,看着他幾乎踏遍整個若晴閣的每一個角落,親手觸摸着他母親,曾經使用過的每一樣物品,細細的看着,臥室之中每一處,甚至是牆角牀下……
嗯?牆角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