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冰清玉潔的女子,魏汐月也點頭附和:“蕭冰玉的確是可惜了。如果知道她是這樣的性情,我肯定不會那樣激將楚遇了。唉,一個這樣沉靜溫柔的女孩子卻要嫁到那樣的地方去……”
“也怪不得小姐呢。”紫沁連忙安慰魏汐月:“要怪只怪她的命不好,偏偏有那樣的哥哥。如果小姐心裡面實在是不安的話,那等送她去浩清國的時候,咱們爲她上下打點一番也就是了。”
魏汐月也覺得紫沁這個主意不錯,人家都說風吹草低見牛羊,說不準蕭冰玉到了浩清國會更自在呢,不過卻害得人家骨肉親情別離,魏汐月總歸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罷了。
紫沁又絮絮叨叨地念叨起魏汐月來了:“小姐,不是奴婢多嘴,現如今都已經嫁給王爺了,小姐可不要再直呼王爺的名諱了。在王爺面前要自稱‘臣妾’、‘妾身’,見到王爺要行禮,喊‘王爺’,對王爺溫柔一點,總沒有錯的。何況,這可是爲妻的本分啊……”
魏汐月對紫沁的嘮嘮叨叨不以爲然,不耐煩地用書蓋住自己的臉,迷迷糊糊中竟然就在牀上睡着了。
直到一襲薄被蓋上來,魏汐月還嘀嘀咕咕地喊道:“紫沁,瞧瞧是什麼時候了,要不要歇息了?”
紫沁沒有答話,魏汐月微微翻了個身,嘴裡嘟囔道:“難得你這個話簍子竟然也有安靜的時候……”
書本漸漸從魏汐月的臉上滑下來,終於“啪”的一聲掉到了地面上。
魏汐月猛然驚醒,從美人榻上一下子坐起來,身上的薄被子也滑到了地面上。
“你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沐浴梳洗好、換了一身家常道袍的楚遇坐在了花梨木牀的對面,見魏汐月驚醒,施施然走到魏汐月面前,彎下腰撿起那本書。拿起來湊到燈光下,就着光亮,一字一句地念道:“陳、生、志、怪、記……”
隨着楚遇的開口,房間裡充斥着濃濃的烈酒氣息。魏汐月連忙捂住口鼻,嫌惡地說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楚遇盯着手中的書,只顧着笑,全然沒有把魏汐月的話放到心上。
魏汐月的一顆心頓時就涼了半截了。完了完了,眼前這個人,不僅是喝酒了,而且還喝醉了!
虧魏汐月還想要和楚遇好好地談一談今後的待遇和條件呢,這都喝醉酒了,今晚肯定是沒有辦法再繼續談下去了。
楚遇揚了揚手中的書,笑道:“你不是學醫的嗎?前些日子我見你手中總是不離醫書,沒想到你也看這種東西。”
《陳生志怪記》是時下流行的一本小說,魏汐月閒來無聊,很是愛讀這種雜七雜八的志怪小說、野史雜談,今天也是因爲心情實在是不好,所以才讓紫沁把這本書翻出來,也沒有看進去多少。
魏汐月鐵青着臉,沉聲道:“楚遇,你喝醉了,快把書還給我!”
楚遇將書藏到身後,笑嘻嘻地說道:“你的丫頭說你已經嫁給了本王,成爲了本王的王妃,就應該稱呼本王‘王爺’,自稱‘臣妾’,你怎麼都忘了呢?”
這個人果真
是喝醉了!
魏汐月也不跟楚遇廢話,連鞋子都沒有穿,就從牀上蹦下來,張牙舞爪地就衝着楚遇去了!
沒想到楚遇雖然喝醉了酒,腳下的步伐卻一點都沒有亂套,身手十分靈活,只不過是堪堪一轉身,就將魏汐月給避了過去。
魏汐月的功夫說實話並不算得上十分好,不然也用不到綠調什麼事情了。甚至,魏汐月的功力還沒有紫沁好呢。她憑藉的不過是巧力罷了。見楚遇搖搖晃晃、雙眼迷離的樣子,魏汐月就知道不能夠跟醉鬼硬碰硬。
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將楚遇給制服。
眼光掃過手腕上的烏玉手鐲,魏汐月的一隻手不禁就摸了上去。
“難道你想用那個暗器來對付本王?”楚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強調道:“你的夫君?”
剛纔一瞬間,魏汐月的確是想要用烏玉手鐲這個暗器將楚遇給制服的,但是被楚遇這麼一說,魏汐月的腦子也清醒了過來。
今天可是她剛剛嫁給逍遙王的大喜日子啊。而且她需要楚遇帶她進皇陵,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不能夠得罪了楚遇。何況她還和楚遇有協議呢。
就算是楚遇今天喝醉了酒,魏汐月也不能夠動用暗器,傳揚出去,畢竟不好。
魏汐月氣鼓鼓地看向了楚遇手中的書,鼻子一哼,不就是一本書嘛!回頭去書坊再買就是了。送給他算了!
見魏汐月已經放棄了爭奪書的打算,“蹬蹬蹬”地跑回到牀上坐好,楚遇竟然忽然就起了一種想要逗弄逗弄魏汐月的心思,故意將那本書在手中晃來晃去,湊近了魏汐月,笑道:“你當真不要這本書了?”
魏汐月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楚遇:“既然王爺這麼喜歡看,那就送給王爺好了。”
楚遇越湊越近,因爲喝了酒,腳下未免有些支持不住,一個踉蹌,竟然整個人都朝着端坐在牀上的魏汐月撲去!
魏汐月大吃一驚,然而已經躲閃不及,被楚遇結結實實地壓在了身子底下!
男性的氣息猛地就撲進了魏汐月的鼻腔裡,把魏汐月整個人都給湮沒了。
魏汐月不由得就大窘,一掌推開了楚遇,翻身而起,騰空竄出去,直到房門口,叉着腰大怒道:“楚遇,你這個流氓!喝了點酒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你這是在耍酒瘋嗎!”
偏生楚遇並不以爲然,咧嘴笑了笑,又仔細地看了看手中的書,道:“你這個小女人,難道就不知道三從四德嗎?你既然已經嫁給了本王,自然要與本王行那雲雨之事。本王纔剛怎麼會是耍流氓?是在盡爲夫的責任,你知道嗎?”
魏汐月一口氣就憋悶在胸口說不出話來,什麼叫做盡“爲夫的責任”?拜託大哥,我們是有約在身的好不好?
有心要點破,和麪前這個酒鬼好生說道說道,可是又害怕隔牆有耳,將兩個人之間的協議全部都偷聽出去。何況現在楚遇已經喝醉了,魏汐月就是說破了嘴皮,想必楚遇也不能夠全部聽明白。
看來,只好熬到天亮了。
“這是什麼東西?”楚遇拿起牀
上的衣服,湊近了燈光去看,那明晃晃的紅色一下子就刺痛了魏汐月的眼睛。
原來是楚遇在婚前送給魏汐月的那件嫁衣。
楚遇也看清楚了東西,忽然臉色就變了。收斂起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神色,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裡一樣,周身瀰漫着冰冷的氣息。
尤其是在看清楚了衣服上的破損之後,這種冰冷的氣息更加讓人膽寒,雖然馬上就要進入夏季,魏汐月還是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魏大小姐,你就這麼討厭本王嗎?就連本王送的嫁衣也棄如敝屣?”
魏汐月咬緊雙脣,一臉孤傲和倔強:“我已經解釋過了,我本來是想要穿着這件嫁衣的,奈何家人不小心弄破了,所以沒有辦法,只好臨時換了別的。再說了,這不過是皇上御賜的,王爺不是也不心疼嗎?”
“哪個家人弄破的?”
楚遇卻不依不饒,好像這件嫁衣對於他來說十分重要。
魏汐月忽然就有些不耐煩起來,就算明知道是秦素娥弄碎的,但是有什麼證據呢?即使告訴了楚遇,楚遇又能夠怎麼辦呢?無憑無據,難道就這樣上門去算賬嗎?
“那會兒人多手雜,我怎麼知道是哪位家人給弄破的?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楚遇緊緊地盯着魏汐月,那種眼神冰冷而陌生,像是站在他面前的魏汐月已然不是活物。魏汐月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窒息了,卻仍舊不肯鬆口。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生性倔強,假如楚遇有話好好說,她也能夠軟下來。可如今楚遇這是什麼態度?不過就是一件嫁衣罷了,卻好像要要了她的命一樣。就算是名貴了一些,弄破了也不是不能夠修補好的。
“我聽說月城裡有極其靈巧的繡娘,可以修好這件嫁衣的。你要是實在心疼的話,我派人把這件嫁衣送到月城去,請那裡最好的繡娘修補一下就可以了。”
“你知道織成這件嫁衣的絲線是怎麼來的嗎?”楚遇低頭撫摸着嫁衣,仿若那嫁衣就是他的心肝寶貝。
魏汐月也曾經摸過那件嫁衣,雖然嫁衣的確名貴,但那絲線也不過就是普通絲線而已,算不上難得。因此,她纔敢誇下海口,說是月城的繡娘可以修補好的。
倘若是什麼名貴的絲線,魏汐月也不敢這麼保證。
可爲了保險起見,魏汐月還是多嘴問了一句:“王爺您告訴我,這是哪裡的名貴絲線?我也能夠派人去找回來的。”
白淘將悅兮商號經營的風生水起,天下的名貴絲線她差不多都能夠搜尋到,只要楚遇能夠說出名字來,白淘一準可以找到,也不是什麼難事。
“再也找不到這樣的絲線了。”
楚遇一字一頓,燈光下,魏汐月甚至都能夠清楚地看到楚遇眼中泛出的晶瑩淚花。
“你就是走遍全天下,也找不到這樣的絲線。你就是翻遍整個月城,也找不到這樣的繡娘可以修好的。魏汐月,這件嫁衣,毀掉了,被你毀掉了。”楚遇低聲呢喃,悲痛瞬間就湮沒了他整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