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書的笑容就凝結在了嘴角。
溫陽公主沒理會,自顧自地往裡邊走,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問道:“怎麼沒有見到清嫂嫂?”
雖然魏清淺和方雲書只不過是太子側妃,然而太子這個人附庸風雅,又好面子,竟然也像模像樣地給兩個人各取了個封號,上報了朝廷,禮部那幫人竟然也準了。
封號的字便是用方雲書和魏清淺的名字取的。如今太子府的人都叫方雲書是雲側妃,稱呼魏清淺爲清側妃。爲表親熱,溫陽公主也就清嫂嫂、雲嫂嫂地胡亂叫開了。
實際上,她纔沒有將這兩個人看在眼裡呢。不過是側妃而已,算得她哪門子的嫂嫂?
之所以進門就問魏清淺,那也不過是看在魏汐月的份上,隨口一問就是了。
方雲書惱羞成怒,竟然把這份窘迫都算在了魏清淺的頭上:“淸側妃性子清冷,不愛湊熱鬧。”
溫陽公主停下腳步:“雲側妃是說,與本宮吃飯不過是湊熱鬧?”
方雲書更加窘迫了,溫陽公主定然是生氣了,不然,何以連一聲嫂嫂都不叫了,竟然稱呼她爲雲側妃?
本來想讓溫陽公主對魏清淺反感,沒想到倒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殿下是在和我說笑呢。”方雲書訕笑着說道,“太子殿下疼愛公主殿下,出門之前特意囑咐了,要我們好好地陪陪公主殿下。能夠與公主殿下吃飯,是我們的榮幸,怎麼能夠說是湊熱鬧呢?何況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說着就上來挽住了溫陽公主的胳膊。
溫陽公主不動聲色地將胳膊從方雲書那裡掙脫出來,徑自往前走去。
誰和她是一家人?這話講得莫名其妙,一會兒把她當成公主殿下來捧得高高的,一會兒又故作親切地說什麼一家人的話,還擡出太子殿下來壓她,一看就心術不正。
也不知道父皇怎麼就亂了眼,給太子選了這麼個側妃。
聽說是楚遇推薦的人選,溫陽公主邊走邊恨恨地想,就知道楚遇不懷好心,自己挑了一個識大體的王妃,就找這種貨色塞給太子。
說不準,當初也是他設計,讓太子一怒之下與魏汐月毀了當年的婚約。
溫陽公主對方雲書說不出的失望,便越發期待起魏清淺能夠像她姐姐一般,是個奇女子。
方雲書低頭跟在溫陽公主身後,看起來,好像溫陽公主纔是這座宅邸的主任,而她,不過是伺候溫陽公主的丫頭,連客人的資格都談不上。
多多少少讓方雲書覺得好受一點的是,她和溫陽公主坐下來,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魏清淺才姍姍來遲。
溫陽公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到魏清淺也沒有多少驚喜了,倒是見到魏清淺清秀的面容,暗自點頭。姐姐容貌絕佳,妹妹倒也不差,只是不知道品行怎麼樣。
“見過公主殿下。”魏清淺言笑晏晏,“早起的時候我身上就覺得有些不大好,剛纔沒有去門口迎接殿下,殿下可千萬不要怪罪。”
溫陽公主淡漠地點了點頭。
性子怎麼樣倒沒有看出來,但是那一臉的假笑卻要比她姐姐差遠了。最起碼,她姐姐若是不喜歡了,就直接不搭理人了。
劉總管一看氣氛冷下來了,連忙招呼人上菜,一面笑呵呵地爲溫陽公主介紹着菜品,一面仔細觀察着溫陽公主的反應。只要溫陽公主表現出一點點的不悅,那盤菜是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溫陽公主面前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溫陽公主吃完飯,撂下筷子,聽奴才說太子殿下還要很晚纔回來,扭頭就走,完全將兩個側妃給忘在身後了。
這座奢華的太子府邸,要不是皇上下旨,溫陽公主一刻都不想多待。她知道太子殿下疼愛她,是發自內心的兄長般的疼愛。甚至,這份疼愛與她的親生哥哥祁王殿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溫陽公主就是生氣。
太子殿下就不能夠爭點氣嗎?才能比不上其他幾位哥哥們,但好歹努力一些,不要讓楚遇牽着鼻子走啊!
連她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都能夠看出楚遇的真實用心來,太子殿下這麼多年被楚遇給壓得死死的,難道心裡面就沒有什麼想法嗎?真的就心甘情願看着楚遇的風頭一日更勝一日?
雖然溫陽公主不搭理人,但該有的禮數一點都不能夠少。方雲書和魏清淺各懷鬼胎,亦步亦趨地跟着溫陽公主,心裡都期盼着這位冷麪小閻王趕緊離開太子府。
好巧不巧,那位在新婚之夜被太子收了房的歌姬恰巧在這個時候出來逛園子。她也是太張揚了,明知道今日府上有貴客登門,小小的一個侍妾,還明目張膽地在園子中盪鞦韆,當真是不知死活了。
更讓人爲這個歌姬捏一把汗的是,這麼晚了,這歌姬竟然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罩衫,裡面的桃紅色肚兜看得清清楚楚。這歌姬本來生得就好,那肚兜的顏色很配她白皙的皮膚,不要說男人看了她這幅樣子把持不住,就是女人看了,也覺得有些燥熱。
這麼晚了,這個歌姬故意穿成這個樣子,等在太子回後院的必經之路上,竟然還怕別人沒有看見她似的,讓丫頭推着她盪鞦韆,浪笑聲此起彼伏。
這是在二門外,太子府的門人無數,都被太子安排在前院,天色也不算晚,人來人往的,誰都能夠看到如此放浪形骸的歌姬,這要讓那些一心想要投靠太子的門生怎麼想?傳出去太子的名聲要有多難聽?
溫陽公主並不認識這名侍妾,還以爲是哪個小丫頭,她自小就十分厭惡奴才勾引主子的,離着數米遠就停下腳步,呵斥道:“什麼人?下來!”
那歌姬仗着有太子的寵愛,況且也不認識這小女孩子,看着後頭跟着的方雲書和魏清淺,還以爲是誰的妹子呢。
她知道方雲書和魏清淺都在太子殿下面前不怎麼得臉,越發不將溫陽公主放在眼中,還故意浪笑着說道:“小妹妹,你要不要上來一起玩啊?這鞦韆好玩極了。”
“放肆!誰是你的妹妹!”
溫陽公主氣得極了,竟然奮力咳嗽起來,魏清淺忙搶先一步,扶住了溫陽公主,溫柔地爲公主拍着後
背。
走在後頭的劉總管一看這情況,心知不妙,趕緊跑到歌姬身邊,也不敢站得離那歌姬太近,離着幾步遠的地方,就低下頭,帶着幾分焦急,哀求道:“主子,您快下來吧,這是……”
“劉季倫!她算是你哪門子的主子!”溫陽公主大聲呵斥,其間還伴隨着劇烈的咳嗽,那張原本冷漠的臉已經氣得漲紅,看起來竟然覺得要比她之前蒼白的臉色紅潤不少。
溫陽公主從劉總管對眼前這個女人不同尋常的態度已經察覺出什麼來,但還是扭頭問魏清淺道:“她是誰?”
魏清淺爲難地嘆了一口氣:“殿下可千萬不要動氣了。爲了一個侍妾,不值得的。”
什麼?她沒聽錯吧?這個如此不知羞恥的女子,竟然就是她那位太子哥哥的侍妾?
溫陽公主頓時覺得眼前發矇,太子竟然連自己家門裡的事情都處理成這個樣子,將來,雲汐國的江山交給他,父皇真的放心嗎?
“你們兩個身爲太子的側妃,就是這太子府的主子,爲什麼還治不了一個奴才?”溫陽公主的聲音已經冷了下去,就像冷冰冰的千羽宮,聽着就讓人身上一陣陣地發寒。
方雲書硬着頭皮,說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這位侍妾原是歌姬,學了一身討好男人的本事,現在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呢。誰都動不得,我們又怎麼敢呢?”
一個侍妾而已,在溫陽公主眼中就是一個奴才。
“太子心尖尖上的人?”溫陽公主冷笑着重複了一遍,悽楚而又無奈。
不知怎麼地,方雲書和魏清淺對看一眼,都覺得眼前這小人兒的笑容是這樣絕望,讓人心疼。仿若這小人兒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溫陽公主失望透了。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的,難道不應該是江山社稷嗎?怎麼會是這樣放當的歌姬?
他到底拿什麼去跟楚遇相抗衡?
溫陽公主深吸一口氣,今天她這個惡人是當定了,不管太子哥哥將來怎麼恨她,她總歸是爲他好的。
“來人哪,將這個不知道禮義廉恥爲何物的奴才綁了!”
那名歌姬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可也已經晚了,這會兒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都忘記了求饒了。誰沒有聽說過溫陽公主小魔王的名聲啊?今天撞在這個小魔王的手中,也算是她倒黴。
劉總管不敢動,這要是真的綁了歌姬,回頭太子怪罪下來,還不是要找他算賬?
“劉季倫,難道你把本宮的話當做是耳旁風嗎?”
劉總管還是猶猶豫豫:“公主殿下,不如就讓太子殿下回來處理吧。畢竟……”
“怎麼,你覺得太子哥哥會因爲一個奴才和本宮過不去嗎?”
溫陽公主氣勢一上來,平常看着雲淡風輕的一個人,霎時間就殺氣十足。雖然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孩子,身上卻已經有了王者之氣。
劉總管嚇得雙膝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心裡直唸佛,我的太子爺啊,您趕緊回來吧。晚了,您的心上人可就保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