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魏汐月停下腳步,湊近了三夫人,如鬼魅一般在三夫人的耳邊輕輕說道,“三夫人,你可不要走錯了路。”
三夫人倏然一驚,踉蹌着往後退了幾步。她的心腹丫頭珍珠就倉皇地喊了一聲:“夫人!”
三夫人揮了揮手,幾個丫頭又都停在了原地。
“王妃殿下,我活了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識過?哪條路我沒有走過?莫說是眼前這條路了,比這條路還要兇險的我都走過。我雖然愚笨一些,但到底還不傻,識人認路這種本事我還是有的。眼前的路,斷然不會走錯。”
三夫人硬着頭皮盯着魏汐月那雙猶如千年寒譚一般散發寒氣的雙眼,勉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低聲說道:“就看王妃殿下肯不肯和我一同走這條路了。如若王妃殿下不肯的話,將來怕是要後悔。”
“三夫人以爲我家王爺就只有星城這麼一個後招?還是三夫人覺得,我家王爺就很怕大皇子殿下?”
三夫人輕笑一聲,道:“是與不是,王妃殿下自己心裡清楚。”
魏汐月不過是虛晃一槍罷了,三夫人說的是,楚遇正是要成就大事的時候,不要說一個星城了,哪怕是一個星羅鎮,對於楚遇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魏汐月不怕西門錦寒會對楚遇下黑手,她怕的是西門錦寒在關鍵時刻不對楚遇施以援手。西門錦寒的爲人她還是信得過的,眼下是要找出一件事情來,讓西門錦寒從心底裡感激楚遇。
“三夫人,據我所知,三公子要想登上星城城主之位,光是有西門城主的認可還不行,手上還得有那本《飛星秘籍》吧?”
魏汐月話鋒一轉,笑嘻嘻的模樣與方纔的冷落冰霜判若兩人。轉變如此之快,三夫人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了。
她見魏汐月態度轉變,以爲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魏汐月已經決心要出手幫助她了,便喜出望外地說道:“這個王妃殿下不用擔心,《飛星秘籍》既然已經丟了,且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回來,難道《飛星秘籍》一日尋不回來,這星城的城主之位就一日空懸嗎?殿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魏汐月微微點頭,又嘆道:“可我怎麼聽說,這《飛星秘籍》當初可是三公子給親手弄丟的呀。這是怎麼一回事?三夫人能不能好好說說?”
三夫人只當是魏汐月性子多疑,且已經是陳年往事,便痛快地點頭道:“讓王妃殿下見笑了,這也算是家醜一件。當年錦寒年少不知事,也不知道在外頭結交了什麼朋友,那本《飛星秘籍》就這樣被人給誆騙了去。”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三夫人也不願意多說。
魏汐月單從三夫人這種尷尬的表情上來看,就知道這些就是三夫人對當年那件事情瞭解的全部事實了。看來,她當年是打敗了西門城主纔得到的《飛星秘籍》這一事實,也只有西門城主、西門錦寒和她自己知道了。
“據說,這《飛星秘籍》是星城祖傳的寶貝,代代相傳,只有城主才能夠保管。當年三公子弄丟了《飛星秘籍》,星城中的百姓怨聲載道,人情洶洶,幾成鼎沸之勢,以至於後來大公子輕輕鬆鬆地就將三公子給比了下去,得到了城主大人的重用和百姓們的愛戴。三夫人,可有此事?”
三夫人雖然急功近利了一些,但到底是個聰明人。這種事情還是要據實講纔好,說謊話固然能夠瞞得了一時,但瞞不住一世。魏汐月又不是個傻子,自然會自己派人去查。
“不瞞殿下,確有此事。我也正爲這件事情發愁呢,不過這幾日細細想了想,要讓百姓們閉嘴,倒也不難。”
“哦?難道三夫人還有什麼好法子嗎?”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雙福院的門口了。
西門錦寒方纔回府,直接去了榮喜堂,現在又在榮喜堂內逼問西門錦榮。見西門錦榮有口不能言,還以爲西門錦榮是裝的,直到聽到了大夫的診斷,西門錦寒才作罷。
但到底不死心,非要守着西門錦榮,要逼問出碧荷到底是怎麼死的。
因此這雙福院還如早晨魏汐月等人來過時的模樣,靜悄悄的,和往日吵吵鬧鬧的情形大不相同。裡頭的女人們都已經知道了她們的靠山西門錦榮倒了,此時此刻戰戰兢兢,都在靜悄悄地等待着自己的厄運來臨,誰也不敢像往昔一樣無法無天了。
三夫人停住腳,盯着雙福院看了會兒,舒心地嘆了一口氣。等過些日子安定下來了,她一定會想法子將雙福院上上下下都給清理一番。該打殺的打殺,該賣出去的就賣出去。尤其是那個劉越琴,專會勾引人的狐媚子,她早就看不順眼了。
“王妃殿下到底年輕,這百姓們想什麼,怕是殿下心裡不清楚吧?但凡爲人,誰不想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誰是當權者,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讓他們過上安穩的好日子。擁有《飛星秘籍》就能夠坐上星城城主之位,這不過是個死規矩罷了。
說來說去,百姓們要的就是個安康日子。要是我家錦寒登位,就算沒有《飛星秘籍》,但只要能夠滿足了百姓們的願望,長此以往,他們也不會計較這麼多。”
三夫人很是自信,魏汐月也明白她這種自信的源頭。的確,在這一方面,三夫人是有資格自信的。西門錦榮縱然頑劣,但心術正,這種人治理星城,就算無功,也絕不會有過。
“退一步來說,即使百姓們依然要求只有持有《飛星秘籍》才能夠登位,那也沒關係。只要殿下幫我出去了錦白,城主大人的兒子就只剩下錦寒了。《飛星秘籍》找不找得到也已經不重要了。等錦寒登位之後,大可以說正在慢慢尋訪《飛星秘籍》的下落,讓百姓們不要心急。過個一二十年的,百姓們自然就慢慢地淡忘了《飛星秘籍》的存在了。”
“三夫人好縝密的心思!”饒是魏汐月如今厭惡了三夫人的爲人了,也不得不誇上一句。
三夫
人謙虛地笑了笑。此時她那顆懸着的心倒是放下了大半,陪着魏汐月又繼續往前走。離着雙福院不遠的地方就是那處碧荷冤死的金魚池。
這處金魚池乃是星城城主府開府之時,西門家的祖先設計的,爲的就是給府中的女眷們觀賞用的。因此整個金魚池建造的分外賞心悅目,一年四季都有景緻可以看,如今時值仲秋,正是金桂飄香之時。金魚池邊的幾棵桂花爭相開放,遠遠地就飄過來一股子濃郁的香氣,令人陶醉。
魏汐月忍不住駐足看了會兒池子裡游來游去的金魚,倒是三夫人卻離得遠遠的,好像這池子有什麼要吃人的怪獸似的。
“三夫人怎麼不一起過來看看這金魚池的景緻?”
三夫人擺了擺手,尷尬地笑道:“只是金魚罷了,沒什麼好看的。”又心急地說起了《飛星秘籍》的事情,“方纔我所說的法子,王妃殿下覺得如何呢?”
魏汐月低着頭看着池子裡的金魚,嘆道:“三夫人不願意來看這金魚,怕是想起了西門小姐了吧?”
三夫人靜默了一會兒,才恨恨地說道:“她當年那麼小,雪團兒一般的小人兒,大公子也還是個孩子呢,卻狠得下心!”
魏汐月蹲下身,將手伸進了金魚池中,雖是仲秋,但白日裡天氣炎熱,這水也不怎麼寒涼,反而還溫溫的很舒服。
“說來大公子的確是有些狠戾了,我聽聞當年三公子對碧荷姑娘是真心相待,不想碧荷姑娘卻紅顏早逝。劉姨娘說,如今三公子心裡還是以碧荷姑娘爲重。但凡進入雙福院的女子們,都要先給碧荷姑娘的畫像敬茶,竟是要將碧荷姑娘當做正兒八經的三少奶奶來祭拜呢。”
“真是胡鬧!”
提起碧荷,三夫人方纔臉上的那種痛惜之情竟然全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爲狠戾的陰毒:“碧荷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當年城主夫人將碧荷賞給了錦寒,我就知道很是不妥。要是碧荷真的是個好的,城主夫人怎麼不賞給錦白,就知道給我們家錦寒呢?”
魏汐月訝異地看着三夫人,道:“我還以爲三夫人和三公子一樣喜歡碧荷姑娘呢。羅媽媽不是說,當年城主府內上下人等都喜歡碧荷姑娘嗎?”
三夫人忙用帕子掩住了嘴角,尷尬地笑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咱們不提也罷。這池子邊寒氣逼人,殿下還是遠遠地離了吧,小心受了寒氣。”
魏汐月狐疑地看着三夫人,怎麼瞧,都覺得三夫人好像很是心虛的樣子。
她心裡忽然閃過一種很是不好的感覺,難不成當年碧荷的死另有隱情?
“王妃殿下覺得我方纔提的法子怎麼樣?”
三夫人對於西門小姐的死不過只傷心了一瞬間,就又心急火燎地問起了《飛星秘籍》的事情,好像西門小姐這個人從來未曾存在過一樣。
“三夫人說的法子好是好,但可惜三夫人百密一疏,倒是忘記了一件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