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楚遇揮手讓兩個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昏了頭腦的小丫頭下去,自己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魏汐月的對面,伸手拿起筷子就要吃飯,被魏汐月用筷子給別住了。
“說啊,爲什麼要把她們給留下來?南音和錦繡不懂事,你一個大男人也不懂事嗎?”
楚遇只好放下了筷子:“我會給南風休書一封,告訴他南音在我們這裡的。況且,皇上已經指定了南風三日後護送溫陽前來和我們會和。”
“你說的是真的?”
魏汐月本來還擔心魏南音在這裡,會被大皇子給惦記上,她又要忙着保鏢的事情,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要真是讓大皇子用什麼奸計得逞了,那可怎麼得了。
如今得知魏南風很快也要過來,魏汐月自覺身上的擔子要輕極了。
魏南風是真心疼愛自家妹子的,想必他也不想讓魏南音捲入朝堂的是是非非之中去,大皇子並不是魏南音的良人。
有魏南風在,諒大皇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你早就知道她們兩個偷偷跟過來了,對不對?”
魏汐月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遇,後者一臉無辜,魏汐月也只得無奈妥協:“好啊,我同意留下她們。但是楚遇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幫着大皇子打我們家南音的主意,我就下耗子藥毒死你!”
楚遇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難道她發火的樣子很好笑嗎?
楚遇笑得臉都紅了:“你張牙舞爪的樣子特別像一個小潑婦。”
什麼?竟然罵她是潑婦?真是欺人太甚!
魏汐月一雙筷子就地當成了武器,在空中舞得讓人眼花繚亂。
楚遇卻不閃也不躲,笑着看魏汐月抓狂。他是第一次見有人將武器舞得這樣好看。
“噔”的一聲,一雙筷子就插入了楚遇手邊的筷子中間。再偏一點,楚遇的右手上就會多兩個血窟窿。
“告訴你楚遇,我可不管你要怎麼對待大皇子,總之,南音的主意你就不能打!”
魏汐月氣鼓鼓地坐下來,將那雙筷子奮力拔出來,化憤怒爲飯量,大口大口地吃着飯。忽地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就停下了筷子:“那錦繡怎麼辦?也留下來嗎?還是讓人把她送回去?”
錦繡的身份太特殊了,當年那場滅門慘案必定很轟動。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一定有人還記得,興許這裡就有人會將錦繡給認出來。
魏汐月不瞭解錦繡的家族到底爲什麼會被滅門。她曾經讓新月樓的人去查過,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有人將當年的事情抹殺得一乾二淨。
這個人也許是當年的幕後兇手,也許就是面前的楚遇。
不管怎麼說,錦繡這麼多年都安安穩穩地過來了,要是在這裡讓人家給認出來,必定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逍遙王竟然私藏朝廷侵犯,說出去就是死罪呢。
楚遇也爲這件事情擔憂,當年大皇子也是見過錦繡和錦繡的孃親的。錦繡現在的相貌就有七八分和她的孃親相似。也不知道時隔這麼多年,大皇子殿下還能不能夠將錦繡給認出來,認出來以
後又會怎麼做。
假若當年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的話,錦繡現在也是郡主之尊了。
“這會兒再送她回去,已經晚了。”
楚遇輕嘆道:“你帶的丫頭本來就不多,走了才半天,卻專門派人將其中一個送回到王府去,難道這還不夠惹人注意嗎?讓錦繡在這裡待着吧,繼續做你的丫頭,白天就讓她待在馬車上,晚上再出來走動。想必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一個小丫頭的。”
“也好,就按你說的這麼做吧。這次她們兩個膽大包天,我得給她們點懲罰,你不能夠攔着。”
楚遇已經說服了魏汐月將錦繡和魏南音留下,這會兒自然要哄着魏汐月高興,魏汐月說什麼就是什麼。
“既然她們兩個這麼喜歡做丫頭,那這一路就索性將丫頭做到底好了。”魏汐月促狹地笑道:“也讓她們知道伺候人的不容易。算是爲着急地滿王府翻騰的高嬤嬤出了一口惡氣。”
溫陽公主自幼苦夏。一到夏日,那冰塊就跟流水似的往千羽宮送。整個皇宮裡,就千羽宮裡幾乎每個角落都有冰塊。外人走進去,身上都涼颼颼的。在千羽宮當差的宮人們,夏日裡穿得總是要比別處當差的奴才厚實一些。只因爲這千羽宮實在是太陰冷了。
饒是如此,溫陽公主還是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樣,一到夏天,整日裡都蔫蔫的沒有什麼精神,飯也不想吃幾口。一個夏季過去,溫陽公主就會比原來清減好多。
今年夏天剛到,溫陽公主看起來卻要比往年瘦的多了。
溫陽公主今日裡是定了要去太子府見兩位新嫂嫂的,拜帖一早就送到了太子府上,定下來溫陽公主要去用晚膳。
那帖子可不是溫陽公主發出去的,而是皇上親自寫的。想必這會兒太子府已經忙忙碌碌地在準備了。
千羽宮的掌事宮女白芷端來一碗冰盞子,討好地衝着伏在貴妃榻上的溫陽公主笑道:“殿下嚐嚐這個。”
有宮女正爲溫陽公主扇着風,溫陽公主舒服得都要睡過去了,迷迷糊糊地就嘟囔道:“什麼東西,本宮不要吃。”
白芷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好歹吃一口。早膳就沒有用多少,殿下又一向不愛吃太子府上的東西,晚間更不可能用幾口了。不趁着午膳多吃一些,難道這一天裡竟然餓過去嗎?”
溫陽公主禁不住白芷的勸說,勉強睜開眼看了一眼:“冰盞子?誰送來的?”
這千羽宮本來就到處是冰了,爲了養生,德妃娘娘已經下令御膳房不經旨意,不得私自給溫陽公主做冰盞子。溫陽公主如果實在是苦夏,不想吃東西,也不可以吃冰盞子。
德妃娘娘等幾位娘娘向來就是恪守養生之道,見溫陽公主苦夏,也不過是送了親自做好的粥,從來都不會給她送冰盞子這類寒涼之物的。
“是萬慶功那邊送來的。聽說是住在萬慶功偏殿的李美人親手做的。麗妃娘娘嘗着覺得好吃,想着殿下苦夏,就給送來了一碗。殿下不妨試試看。”
冰盞子沁涼的氣息直往溫陽公主的鼻腔裡鑽,溫陽公主強迫自己別過臉去,冷冷地說道:“本宮不想吃,賞給你了。”
溫陽公主很少來太子府。皇上偏疼太子
,太子成年之後還住在皇宮中,這太子府也是近一兩年纔開府的。
因太子在宮中待得時間最久,溫陽公主和太子相處的時間也最長,甚至都要比一母同胞的祁王殿下還要久。
太子對這個唯一的小妹妹也十分疼愛,是打心眼裡的真心疼愛,任何利益都不摻雜。也許是兄弟們多了,忽然之間多出一個小妹妹,自覺擔當的兄長之情就油然而生。總之,太子殿下看自己的妹妹是怎麼看都怎麼舒服。
今日原是皇上要溫陽公主過太子府來拜訪兩位新嫂嫂的,太子又有政事在身。溫陽公主在太子府前下馬車的時候,太子正要坐了馬車出去。
見了溫陽公主,太子仍舊像從前一樣,隨意地揉了揉溫陽公主的髮髻,將宮女們一早上收拾出來的心血都糟蹋得不忍直視,才肯放過溫陽公主。
“一年多不見,咱們的小溫陽長大了呢。”
溫陽公主嘟着嘴胡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髻,沒好氣地說道:“太子哥哥還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每次看到人家就要捉弄人家一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可你在哥哥眼中,始終是個小孩子啊。”
太子溫和地揉了揉溫陽公主的頭髮,再次將小公主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髮髻打亂:“梳這麼高的髮髻做什麼,難看。”
有奴才過來請示太子,太子就偏過頭來對溫陽公主笑:“哥哥不能陪你了,等你從浩清國回來,我一定爲你辦一個盛大的接風宴。”
溫陽公主也溫溫地笑道:“太子哥哥有事儘管去,宸兒去找嫂嫂們說說話。”
“她們要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不把她們休了!”太子大大咧咧地笑着就讓人扶着上了馬,揚起手中的皮鞭,猛地抽打了一下那匹馬。頓時,駿馬咆哮,待着太子“得得得”地消失在路的盡頭,隨之而去的,還有太子放肆張揚的笑聲。
溫陽公主微微搖了搖頭,太子十年如一日,還是這般咋咋呼呼,不知道收斂低調,這樣子下去,遲早會出事情的。
接了消息說溫陽公主要過府用晚膳,劉總管就忙活開了。
溫陽公主的挑剔是十分出名的。一旦飯食不合她的胃口,她是怎麼都不肯吃第二口的。
從前溫陽公主到太子府做客的時候,就曾經嫌棄過太子府的廚子做飯難吃。劉總管記得,有兩次,溫陽公主一口東西都沒有吃,只喝了水。
偏生他們家太子爺又對這個小妹妹極其疼愛,惱怒廚子們沒能夠做出可口的飯菜來招待溫陽公主,也不知道換了多少廚子了。
劉總管如今是一聽到溫陽公主要來用膳,心裡就七上八下的,唯恐哪一點做的不好,又讓太子生氣。
好在今晚太子有事,不能夠陪着溫陽公主用膳,就算溫陽公主不愛吃太子府裡的東西,他們也能夠多多少少地應付過去。
魏清淺人笨,沒有方雲書靈活。那方雲書知道溫陽公主駕到,早早地就在二門處等候了。
見到溫陽公主,方雲書臉上就笑開了一朵花:“早盼着請公主殿下到府上來逛一逛了。”
溫陽公主客氣疏離地笑道:“這太子府本宮已經逛了好多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