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音從小到大哪裡聽過這樣的話,心裡有點被人奉承以後的小得意,然而到底是閨閣女兒家,又有些慍怒,指了大皇子藍河就怒嗔道:“殿下可要慎重!”
不遠處的人羣中爆發出一陣笑聲,魏南音回過頭去看,發現是太子藍靖和魏清淺不知道對那些公子哥、千金小姐們說了一些什麼,惹得衆人都善意地鬨笑起來。太子藍靖滿面紅光,意氣風發,而依偎在他身邊的魏清淺則一臉幸福,仿若她現在已經是太子妃了一樣。
魏南音有些瞧不起這個二堂姐,回過頭來剛想說讓藍河不要理會,結果卻看到藍河盯着太子藍靖的眼神裡充滿了殺氣,嚇得魏南音把到了嗓子眼的話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
剛巧這個時候坐在亭子裡的李若寧眼尖,看到站在花叢裡的魏南音和藍河,便拿小香扇捅了捅魏汐月,輕聲說道:“你家三妹妹那是和誰站在一起說話呢?”
魏汐月順着李若寧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魏南音一臉紅撲撲的樣子,低着頭,也不知道在和大皇子說些什麼。魏汐月莫名地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眉頭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李若寧“啪”的一聲打開摺扇,遮住了香脣,壓低了聲音說道:“月兒,不是我多嘴,我要是說了什麼,你可千萬不要多心啊。”
魏汐月自然不會和李若寧計較:“你要說些什麼儘管說就是了,咱們倆之間還需要這麼客套嗎?”
李若寧抿嘴笑了笑,低聲咕噥道:“你現在的身份不是不一樣了嗎?”
但說到底,李若寧和魏汐月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非比尋常,即使魏汐月曾經失蹤了六年,現在身體裡也換了另外一個靈魂,但是李若寧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待魏汐月。
“你這個三妹妹天仙一樣的人物,你瞧瞧今日在座的這些公子哥兒們,哪一個不是把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了?你可要多多注意啊。她若是想要一心攀龍附鳳,你又不是她親姐姐,也就隨着去了。但倘若她性子天真,只想平平淡淡度過此生,你最好還是讓她離大皇子遠一些。”
“哦?爲什麼?不是都說大皇子生性平淡,不喜名利麼?我家南音嬌蠻任性,恐怕做不得一家主母。要是跟了大皇子,只要安安分分的,這輩子還愁享受不到榮華富貴嗎?我看,要是讓南音跟了大皇子,那纔是天生一對呢。”
這可不是魏汐月的真實想法。她之所以這麼說,一是要故意試探李若寧。要是李若寧是個小人,只會敷衍了事,那從此以後,魏汐月也就不必要費心和李若寧交往。反正之前跟李若寧感情深的也不是她,而是原主。
這二嘛,方纔李若寧明顯話中有話,魏汐月就是想要藉此從李若寧的口中套出什麼話來。畢竟,新月樓也不是什麼情報都能夠得到的。李若寧的父親李振書又是工部侍郎,況且現在工部尚書一直缺任,李振書代執行工部尚書一職,清正廉潔,不僅深受皇帝的讚賞
,百姓們也對李振書交口稱讚。
作爲家中的獨女,又是要遠嫁月城城主的,李若寧向來在朝政上也頗有敏銳度,從她嘴裡得出來的消息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所幸,魏汐月沒有看錯人。
李若寧斜睨了魏汐月一眼,輕輕點了點魏汐月的額頭,笑嗔道:“從前在家中做閨女的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都不懂也就罷了。現在都做了王妃了,還這麼糊糊塗塗的,那可怎麼成!況且你家王爺又不是在朝中不管事的,現在手中有多少權力?那可是把太子殿下都比下去了的主兒!有多少人上趕着巴結呢!”
李若寧頓了頓,又隨意地拿小香扇比劃了四周一圈兒,聲音裡略帶了一些鄙夷:“你看看今日到場的這些人,誰家裡是不討好你家王爺的?身爲人家的妻子,你要是不把這些關係都整理好,怎麼做賢內助?你以爲你嫁了人就只需要管好內院就好了?前朝的有些門道兒你也得心中有數纔好!”
魏汐月只覺得好笑。她可不管別人家的妻子怎麼做,做什麼。反正楚遇就只要求她治好他的病。等魏汐月報完仇,又盡完義務,兩年期限一到,她肯定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啊!嗯,如果可能的話,她會囑咐白淘順便卷點錢走。最起碼背黑鍋的那五千兩黃金要帶走。
到時候一走了之,誰還管什麼前朝後院的破事兒!魏汐月冷眼瞧着,倒是覺得楚遇將前朝的事情處理的風生水起。而高嬤嬤夫妻二人更是將逍遙王府打理得滴水不漏。魏汐月就是想要幫忙也找不到事情可以做。那還不如做個甩手掌櫃享享清閒呢。
李若寧又繼續說道:“世人都說大皇子被皇上厭棄,因而淡泊名利。看起來倒的確如此。可咱們誰知道大皇子到底是真心性子淡漠、高風亮節呢,還是礙於時事而不得不如此呢?月兒,有一句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有一句話放在這裡,你可只能夠跟你家王爺講,大皇子可絕對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李若寧神秘一笑:“家父曾經給大皇子設計過宅邸,大皇子對宅邸的每一處都力求完美,儘量在符合自己規格的範圍內讓宅子看起來更加奢華高貴。月兒,你說,一個真心淡泊名利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宅邸豪華與否呢?”
李若寧怎麼會無緣無故把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她?
魏汐月一下子警覺起來。李若寧是要嫁到月城去的大家閨秀。月城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城,月城城主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這麼多年以來,月城到底出過多少美女,跟三國之間有多少皇室糾葛,誰也說不清楚。李若寧能夠嫁給月城城主,雲汐國的政治利益不言而喻。
而此刻,李若寧竟然將這麼私密的朝堂政事說給魏汐月聽,自然也有不一樣的目的。
魏汐月眉間一閃,看來楚遇的大業離成功之路又進了一步,最起碼,準工部尚書——又是皇上眼中的純臣——李
振書算是投靠在楚遇這邊了。今天李若寧的提醒便是李振書通過女兒向楚遇拋來的橄欖枝。
只可惜李振書找錯了人,魏汐月可不打算做楚遇的傳聲筒,最起碼現在不打算做。
李若寧做完了父親交代的事情,又加上了幾分自己的見解:“我看你父親和叔叔都沒有想要和皇家攀親的意思。幾年前你被指婚給太子,那是皇上想要給太子結一門雄厚的岳家,而如今你嫁給了逍遙王爺,也是王爺的意思,並不是魏丞相所願意的。誰願意在這個當口上和皇家結親呢?萬一將來朝堂上有個什麼變故……”
李若寧沒有說下去,但魏汐月早就已經明白了。
“你這個妹妹看上去也是個沒有心機城府的,要是真心爲她好,還是讓她離皇家遠一些吧。”
兩個人正竊竊私語着,魏南音卻紅着一張臉紅施施然走到兩人身邊坐下。心知自己剛纔所作所爲必定已經被二人看去,便先出口嗔怪道:“大皇子欺負我!”
李若寧就和魏汐月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調皮的李若寧還眨了眨眼睛。
魏汐月卻將李若寧的話聽進了心裡。既然已經佔了原主的身體,對待原主這個頗爲喜愛的妹妹,就也得替原主照顧到底:“南音,以後不要和大皇子走那麼近!”
魏南音一臉無辜:“爲什麼啊?”
李若寧怕魏汐月在公開場合訓斥魏南音,鬧得不好看,連忙搖着小香扇來打圓場:“你大姐姐還不是怕你吃虧?你一個小姑娘家的,謹慎一些總沒有什麼壞處,難道還非得像你二姐姐那樣不成?”
魏南音耳朵根兒也紅了,她雖然嬌蠻,但可不要像魏清淺那樣不知羞恥。
正想要說些什麼話爲自己辯解,忽然一陣清風吹來,空氣裡便佈滿了一種奇異的香味,讓人聞起來便飄飄然。
魏南音一把抓住了李若寧的小香扇,促狹地笑道:“若寧姐姐,你這香扇是誰送你的?聞起來怎麼這麼香啊?”
這回輪到李若寧紅臉了。世人都知道月城的香天下聞名,這香扇必定是月城城主爲了討好李若寧而送的無疑。
李若寧微微笑道:“是月城城主送的。不過,這香味可不是這小香扇散發出來的。我自幼不喜花香,也不喜歡亂七八糟的薰香。這小香扇上的香味是清新的瓜果香氣。可這裡的香味太香太濃郁了一些,聞着倒是有一些奇怪。”
李若寧說的不錯,這空氣裡的香味更像是誰家小姐身上劣質的脂粉香,聞着就讓人覺得頭疼,不舒服。
在座衆人都開始四處找尋這種香味的來源,有嬌氣的小姐甚至直接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誰都沒有注意到,魏汐月脣角掛着的那抹奇異的微笑。
馬上,就有人嘲諷地笑道:“我當是什麼花香呢,原來是魏家二小姐身上的香味。二小姐真是有心了,也不知道在哪裡買的脂粉,竟然把花香都蓋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