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麼說?難道愛妃還見過左丞相的另外一個女兒不成?”
葉麗妃風情萬種地笑道:“前幾日宮中舉辦賞荷宴,左丞相大人家的三位小姐都來了,那三小姐還是個孩子,看着就可愛,將來也不知道誰有福氣得了去。倒是二小姐,站在逍遙王妃的身邊,好一對姊妹花,看着就讓人心生喜歡!”
葉麗妃越是誇讚魏清淺,魏清淺心裡面就越是七上八下的,沒底得很。她猛然間就想起了那日在賞荷宴會上,方雲書挑撥着自己得罪了李若寧和葉麗妃。今日這葉麗妃怕是要給自己穿小鞋了。
那皇帝一聽就對魏清淺起了興趣,眼神就掃向了太子身邊的兩個美人:“先德啊,哪一個是你那二丫頭啊?”
魏清淺連忙自己站了起來,柔柔弱弱地對皇帝行了禮,笑道:“回皇上的話,兒臣正是。”
皇帝打量了魏清淺幾眼,見魏清淺果然清秀,便也點了點頭,揮揮手讓魏清淺坐下了。
魏清淺暗暗放下一顆心,耳邊卻聽着葉麗妃說道:“早就聽說太子殿下心怡魏家二小姐呢,皇上您瞧瞧,二小姐這模樣兒怪可人疼的,也不怪太子殿下一直惦記着了。”
話鋒一轉,葉麗妃也把話頭引向了魏汐月:“說起來,逍遙王妃也是絕色佳人呢,不然,怎麼會引得逍遙王爺如此狂熱?嘖嘖,左相大人,您家真是好風水呢,淨養一些好女兒家。聽說族裡還有位三姑娘,長得也是傾國傾城色?”
魏汐月怎麼就聽着葉麗妃這話怎麼刺耳呢?什麼叫“引得逍遙王爺如此狂熱”?說的兩個人好像都放當不堪似的。
她擡頭溫陽公主那邊看了一眼,果然見小丫頭正笑着對她眨了眨眼,又朝着葉麗妃努了努嘴。
魏汐月心裡就有了幾分打算,搶先替魏先德答道:“麗妃娘娘謬讚了,妾身姿色平平,又十分愚鈍,承蒙王爺不棄,心中已是感激不盡了。”一面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楚遇一腳。
楚遇吃痛,臉上神色卻未做改變,依然眉眼含笑:“說的正是。臣少年頑劣,幸虧皇上教育有方,不然,臣如今早已成爲了紈絝子弟。臣能夠娶得王妃這樣賢惠大方的妻子,還是承蒙皇上和麗妃娘娘的恩德。要不是麗妃娘娘從中說合,恐怕這場婚事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成的。說到底,麗妃娘娘也算是臣和月兒的媒人了。”
魏汐月心底就爲楚遇叫了一聲好。這小子挺會說話,既拍了皇上和葉麗妃的馬屁,還告訴別人,她這個王妃很是賢惠大方,他楚遇能夠娶得她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同時還堵住了葉麗妃的嘴,什麼叫“引得逍遙王爺如此狂熱”?明明當初是你積極地在中間說合好不好?
葉麗妃臉上的笑容就尷尬地掛在了那裡。
皇帝也沒有理會葉麗妃,也問起了魏先德:“你那侄女兒據說是天上仙女下凡?”
魏汐月頓時就警覺起來,竟然連皇上都聽說了魏南音的美貌!
和魏汐月一樣心生警惕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大皇子藍河此刻的心都揪了起來,父皇好端端的,爲什麼無緣無故地問起一個民女來?還是問人家女孩子的相貌?難道說,父皇有意想要將魏南音納入後宮?
魏先德受了弟弟的囑咐,知道要爲魏南音找一個好人家,心裡不
願意魏南音嫁給皇上。但人家皇上問起來了,總不能搪塞過去,便打了個哈哈,笑道:“皇上別笑話,倒是自家人寵得那丫頭無法無天了,什麼仙女下凡,倒是魔王降生還差不多。”
皇上若有所思地笑道:“那感情好,先德可得把那個魔王給看好了,好好地給丫頭找個人家。家世什麼的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人品好,身世清白。”
魏先德連忙謝恩答是。
皇上問人家的侄女兒,老狐狸卻胡亂扯開去了。這氣氛就有些僵硬起來。一些大臣不免胡亂猜測,皇上這是真的有意要納魏家的那位小姐做妃子?那魏丞相當衆拒絕可就有些不識擡舉了。
一時之間,氣氛就有些尷尬起來。
戲臺子上好好的曲子,因着溫陽公主說無聊,此時也早就停了下來。
溫陽公主從德妃懷裡站起來,笑嘻嘻地對魏先德說道:“魏大人,你家中的那位魔王與我比,誰要厲害一些?”
氣氛因着溫陽公主這孩子氣的話,便瞬間緩和下來。
德妃寵溺地拉過溫陽公主,笑嗔道:“魏丞相是朝中重臣,你怎麼說話也不知道尊重一些?”
溫陽公主眨巴着水汪汪的星眸,笑道:“我是小孩子,出言無狀也是有的。想必丞相大人不會和我計較的。”
魏先德連忙笑着答道:“公主所言甚是,甚是。”
溫陽公主“撲哧”一聲笑出來了:“魏大人,問你話呢,什麼‘甚是’、‘甚是’的。”
魏先德干笑幾聲,就回道:“老臣那侄女這些日子一直住在逍遙王府上,想必已經給王爺和王妃添了不少麻煩了。”
溫陽公主“哦”了一聲,不依不饒地問魏汐月道:“王妃嫂嫂,你說,我和你們家的那個魔王比,誰要更厲害一些?”說罷,還調皮地衝着魏汐月吐了吐舌頭。
魏汐月簡直都要被溫陽公主的笑容給迷死了,她將來要是有這麼個古靈精怪的女兒該有多好!這會兒倒忘記了先前溫陽公主是怎麼爲難她的了。
“好了,溫陽。若是數魔王的話,你是咱們雲汐國頭一個小霸王!”德妃娘娘將溫陽公主重新拉回到身邊坐好,寵溺地給溫陽公主擦了擦額上細小的汗珠,那寵溺的眼神,讓葉麗妃心裡嫉妒得要死。
嫁給皇上六年,她竟然肚子裡一點消息都沒有!那邊兒還指望着她呢,一天到晚地來信催她,說是位份再不往上升一些,就要另派人選了,這怎麼能夠讓她不着急!
剛進宮的時候,皇上寵着她,說是要將溫陽公主給她撫養,是她自己嫌棄溫陽公主是個女孩子,又仗着自己年輕,將來可能還會再生下皇子,硬是不要溫陽公主的。有的時候溫陽公主去萬慶宮請安,葉麗妃還囑咐宮人們怠慢溫陽公主。
現在想想,葉麗妃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瞧瞧德妃那幾個老女人,因爲溫陽公主的關係,即便人老珠黃,也在皇上面前得臉。要是當初溫陽公主歸她一個人撫養,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
氣氛緩和下來,皇上就讓人上了戲摺子,依次賞給大臣,讓大臣們都點些小曲兒來聽聽。大臣們揣摩着德妃等三位娘娘都喜歡清清靜靜的戲文,就也都點了些不鬧騰的。
皇上搖頭晃腦,聽的也很是舒服
,只可惜了溫陽公主,聽着聽着,就又拱在淑妃娘娘懷中睡了過去。
葉麗妃雙眼看着淑妃溫柔地爲溫陽公主扇着扇子的樣子,心裡面就來氣,索性就藉口要去換衣裳,匆匆離了座位。
魏汐月冷眼瞧着,鎖在嬪妃中間的李美人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皇上,不禁微微嘆了一口氣。真心希望這個李美人不是第二個魏清淺。
夜色涼如水,荷香沁心脾。葉麗妃信步走在荷花池邊,惱怒地想着早上剛收到的信件內容。
那苑晨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想要藉着她拉攏和雲汐國的關係。見她進宮六年,肚子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位份也始終都在德妃等三人之下,如今竟然還來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惠妃,就很是不耐煩,一封接着一封信地催促她。
葉麗妃煩躁地支開了宮女,乾脆就坐在了池子邊上。
月光透過厚重的雲層慢慢地探出了頭,幾絲亮光幽幽地灑在了荷花池中的一葉扁舟上。葉麗妃眯了眯雙眼,那小舟中似乎是躺了一個人,正拿着酒壺往嘴裡倒着。
身影很是熟悉,似乎是……大皇子?
“大皇子殿下,是您嗎?”葉麗妃遲疑地問道。
那小舟上的人拿着酒壺的手就頓了頓,隨即冷笑道:“我算什麼皇子?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衆人都在熱熱鬧鬧地聽曲子,這大皇子才得了皇上的器重,竟然就跑進後宮來喝悶酒了。要知道,成年男子,即使是皇子,不得徵召,也不能夠隨便進皇帝的後宮。現在後宮中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就是葉麗妃,也與大皇子的年齡相仿。皇子和嬪妃之間要是鬧出點什麼事情來……
葉麗妃一個激靈,左右看看,四下無人,心裡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她知道自己有什麼毛病,也許今生受孕希望渺茫,以後除了能夠養其他嬪妃生養的孩子,恐怕再也不能夠有自己的孩子了。
若是惠妃不受寵,只是個小小的嬪位,她或許能夠將惠妃的孩子要過來養着。可現在惠妃已經晉升爲妃子,生的孩子必然是人家自己養着的,葉麗妃就沒有什麼指望了。
本來還寄希望於皇上能夠寵幸李美人,可皇上壓根就不正眼瞧李美人,來萬慶宮就只是寵幸她。葉麗妃也不會將皇上的寵幸讓給別人,這條路算是行不通了。一時之間也不能夠再找到第二個受孕的嬪妃了。
況且就算養了別人的孩子又能夠怎麼樣?萬一那個孩子是個不討喜的,或者說,萬一皇上哪天撒手人寰……
葉麗妃不敢想下去了,當務之急,她得儘快保住自己的地位,不能夠失去了苑晨風的信任。要是月城再派第二個人來,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月亮又躲進雲層中去了,小舟上的身影漸漸模糊,葉麗妃的眼睛卻越來越亮。大皇子不成器?那是因爲沒有一個好母親,或者沒有一個人在皇帝面前爲他說話。皇上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大皇子幾面,哪裡像太子,日日相見,就算沒有感情也培養出感情了。
她是沒有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宮外的靠山也只有遠在天邊的苑晨風,但假如……
葉麗妃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恰在此時,遠處傳來悽清的簫聲,悠遠,綿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