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莫莫看着筆記第一頁寫的這句話,念道,“‘沒有人會相信,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平行世界居然真的存在。我想他們一定會認爲我瘋了。只有我知道我正在觸及神的領域。’你的父親還真是一個瘋狂的科學家呢。”
莫莫轉向一旁的盧彥:“不過好在天才和瘋子的距離不遠。”
盧彥未置一詞地走到書架前整理被亂丟了一地的書。而季月容正在整理着裝。
“這件衣服大小正合適。謝謝了。”季月容穿好衣服走到莫莫面前,“我要去公司了,剩下的就拜託給你。如果有什麼疑問就和我說吧。”
“嗯,修復這個裝置還需要一點時間,暫時都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但你確定你還要照常去上班?”莫莫支着腦袋望向準備出門的季月容。她們決定先修復好盧彥父親留下來的設備,重新開啓時空裂縫。所以週末一整天都在查找盧彥父親遺留的筆記,資料。今天是週一,莫莫還以爲季月容不會再去那個公司上班。
季月容點點頭:“我必須去一趟。而且有些事我還沒搞清楚。”
“一些事?”莫莫想了想,“該不是你那個總經理?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擔心他的安全了吧?”
“纔沒有!”季月容矢口否認,“我對他沒有感情。”
“好吧。”莫莫攤攤手,“其實有感情也不奇怪啦,但我先提醒你哦,這個聞人清輝我有在別的世界裡遇見過。很有名,還上了報紙呢。”
莫莫湊近臉,小聲地說:“不過是因爲殺人案。”
——如果你相信他,就會被他殺死哦,毫不留情的殺死。
——你會死在他的手裡,就和其他的‘季月容’一樣!
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另外一個自己的警告。雖然那也有可能是欺騙未恢復記憶的她,所以故意扯下的謊。但或多或少她心裡仍然有些在意。而且即使不用其他人提醒,她也決定不再相信任何人。
絕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剛踏進秘書科,季月容就聽到王秘書長的聲音。
“嗯,知道了,我會注意的,總經理您多注意身體,就這樣,再見。”王秘書長掛掉電話,擡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她,又轉向其他人宣佈道,“今天總經理請病假了。”
“誒?總經理生病了?”
“嚴不嚴重啊?秋天好容易感冒的。”
“我不知道總經理家在哪裡,不然就可以去看他了……”
其餘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着。只有季月容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季月容向王秘書長表達了自己想要辭職的願望。
“這封辭呈要交給總經理才行。”王秘書長低頭看了看她遞來的辭呈,“最近是發生了一些意外,你想離開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或許我平時也太過嚴厲。”王秘書長摘下眼鏡,露出那張清秀姣好的臉蛋。
“抱歉。”季月容搖了搖頭,“這不是王姐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儘管平常王姐很嚴厲,可是季月容知道她有在處處爲自己着想,也非常盡責地按照哥哥們的要求照看她,留心她的一舉一動。
“既然這樣。”王秘書長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就當我麻煩你最後一件事。把這份文件送給總經理,辭呈也由你親自交給他吧。”
“……”季月容沉默地接過文件。
“謝謝了,月容。”王秘書長重新戴回眼鏡,視線又投向閃着熒光的屏幕。
憑藉着記憶,再度來到總經理公寓的樓下,她的心境儼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她不再是作爲季月容,不,應該說,不單單作爲季月容來到這裡。
手裡拿着王秘書長交給她的電梯卡,她走進了那間電梯,輕微的晃動之後,電梯停在了5樓。
走出電梯,一股類似醫院裡消毒水的氣味撲鼻而來。
她捂了捂鼻子,走到門前,按下門鈴。“叮咚——…”等了半天,就在她打算放棄離開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白色襯衫,同色的貼身長褲。略顯凌亂的頭髮,彷彿剛睡醒般,聞人清輝手扶着門框,神情竟不似以往的溫文儒雅,而是帶着一絲慵懶嫵媚。看到門外的她,他的眼底微微閃過驚訝。
“總經理,這是王秘書長讓我帶給你的文件。”季月容從包包裡拿出那份文件,雙手遞給聞人清輝,看他接過後,她又拿出了自己的那封辭呈,“然後,這是我的辭職報告。我想,我沒辦法再繼續留在公司了。”
“……”
見聞人清輝不語,季月容點點頭,便欲轉身離開。
“等等。”他喊住她,“你打算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裡。”這是實話,即使修復好傳送裝置,她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往哪個世界。只是現在她真的不能繼續再留在這裡。
“不進來坐坐嗎?”他側過身,“喝杯茶再走吧。”
這個時候拒絕是最保險的做法,但她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直到他關上門,她才反應過來。可是已經進來了,她還是進來了。
一進入客廳,季月容就聞到比之前更濃重的消毒水氣味。
“之前的沙發呢?”她走到沙發前,發現他換了新沙發。
“不小心被貓抓破了。”他風輕雲淡地說,然後走到廚房替她泡茶,“還是一樣的紅茶?”
“隨意啦。”她並沒有在沙發上坐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很乾淨,乾淨得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我沒有看到你這裡有養貓。”她漫不經心地問,“總經理是不是大掃除了?所以纔不小心生病了……”
“啊。你說的沒錯。”聞人清輝端着兩杯紅茶走到客廳,看見她還站着,便微笑道,“怎麼不坐下?來,喝杯茶吧。”
季月容看了一眼他擱到茶几上的紅茶,沒有要過去拿的意思。她直視着聞人清輝帶笑的眸子,靜靜地說:“總經理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我以爲這句話該由我來說。”聞人清輝回望着她,“你今天來是有其他的目的吧?”
“這麼說也沒錯。”她走到他的身前,擡起臉,望進他深邃的眼裡,“我擔心總經理,擔心你會不會有事。”
她的答案頗叫人意外。至少他從未想過她會擔心他。
“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她舉起手,柔柔地觸碰他的臉,“那天的事,請忘記吧。那個人,她只是我的雙胞胎姐姐,我們從小就關係不好。”
“是麼?”他微微眯起眼,“我以爲你只有兩個哥哥。不過她的臉確實和你一模一樣。”就連身體也是。他在心底補充。
“總經理知道她後來去哪裡了嗎?”她的手指刷過他的臉頰,停在他的脖頸處。
“不知道,你走掉後,她就追着你離開了。”他抓過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你在找她嗎?”
季月容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有抽離自己的手:“雖然關係不好,但畢竟流着一樣的血。而且我也害怕她在衝動之下做什麼傻事,還好,她沒有傷害總經理你。”
他注視着她,深沉的眸光中隱隱透着費解,什麼時候,她會關心他的安危。這個女人,明明是如此殘酷。是的,從來都只有他看着她,一直一直看着她。
忽然,他握緊了她的手。
“總經理?”她盯着他的眼神是如此無辜。不管她主動來這裡,是有什麼目的,她既然來了,他就不會輕易放開她。
“痛。總經理你抓疼我了。”她的嬌嗔讓他頓時清醒過來。
“我……”他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臥室裡卻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聞聲,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堪起來。
季月容走到臥室緊閉的門前,但她的手還未碰到門把,低沉沙啞的嗓音就在背後揚起。
“你不能進去。”他的聲音有着不容爭辯的堅決。
“裡面有我不能看到的東西嗎?”她停了停,繼續手邊的動作,“可是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想看而已。”說着,她便打開了這扇門。
——你會後悔的!
——不,絕不。
門後什麼也沒有,這個“沒有”是指沒有她想看到的東西,或者人。
另一個自己並不在這扇門後,掉落到地上的只是擺在牀頭的菸灰缸而已。
“對不起。”她轉過身來低聲道歉。
他背光站在臥室門邊,教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看到那雙黝黑如子夜的眼睛,在這暗處熠熠生輝,死死地鎖住她。
“我想我該回去了。”她匆匆說道,欲繞過他往外走,卻被他一手攔住。
“告訴我,你爲什麼要來我這裡。”他深深凝視着她,目光裡蘊含着複雜的情愫。
“我不該來嗎?”他高了她整整一個多頭,她的視線也只能觸及他的胸膛,他們的距離之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身上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他沒有回答,只是忽然抱起她,走向那張柔軟的牀墊。他溫柔地將她放下,單膝跪地,執起她的右手。當他的脣碰到她的手背時,好似找着了渴望之源般,他的喉頭跟着緊了緊,發出一聲悶哼。
蜻蜓點水般的碰觸,然而他卻像把所有感情都傾注到這一吻上,他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擁有她,把她徹底變成他的……
快,快反抗啊,快哭喊着不要啊。只要她那麼做了,他就更會毫無顧忌地傷害她,她的眼淚只會讓他更加興奮!
然而,她卻沒有反抗,連推開他也沒有。
“爲什麼不反抗?”他疑惑地擡起臉,氣息不穩地問她。
“不知道,爲什麼我不反抗呢?”她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因她的話,他的眼底流露出一絲迷惘。或許這個女人想要用別種方式來折磨他,比如下一秒發生的這種——…
季月容伸出雙手,捧住聞人清輝的臉,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總經理,我們交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