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二、收穫之夜(上)

那個女人!

她爲什麼還不死掉!

她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去死去死去死吧!這個世界毀滅了最好!

他的日記, 只寫到這裡,距離失蹤,應該有一個星期了。

放下這本黑色皮革日記本, 她從沙發站起, 然後跺跺早已發麻的腳。今天能收集到線索, 只有這麼一點點了。

“大小姐, 情況如何?”等在房門外的助手, 見她不急不緩地走出來,還以爲她查到什麼眉目了。不過,見她一聲不吭, 也不回答,才恍然到, 今天拜訪的第六位受害人家庭之後, 他們依舊一無所獲。

正值花季的少年們, 一個接着一個失蹤;失蹤的少年們,一個接着一個被發現, 只不過,由生命變成物體。這趨勢比病毒擴散還快。

嘆氣,她柔柔發疼的額角,爲什麼?受害人和受害人之間,根本就是毫無聯繫。難道兇手, 是隨機選擇的嗎?嗯, 也許還可能是團伙作案。但, 如果是一般的綁架, 在沒有獲得任何回報之前, 就殺死對方,這簡直, 這簡直就像——…

“爲殺戮而殺戮。”一旁的助手手託着腮,喃喃道。

“典型的享樂犯。”在殺戮中取得極致的快感,而且每個被害人的死法,大同小異,全是因窒息而死。這是一種緩慢的死法,也讓兇手在加害的過程中,得到極大的滿足。說不定,他(她)一邊悶死對方,一邊在DIY。她似乎可以想象那個令人作嘔的畫面。如果是我,在做完這些事後,難道就夠了嗎?不對,絕對不夠,光是殺死他們還不夠,需要記錄,以便重溫,重溫當時的感覺,讓人發瘋的感覺。

對,就是這個,有了!她一捶手,想也不想地向外疾步走去。“喂,大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裡哇!”不顧助手在身後“哇哇”大叫,被稱之爲“大小姐”的女子,像風一樣,瞬間消失了身影。

當然,在去那裡之前,她還有一個疑問。爲什麼失蹤的都是少年,一般來說,柔弱,好制服的應該是女孩子纔對,除非對方,有特殊的嗜好,比如只能對年輕的男孩子,產生High的興奮。那麼,對方是在什麼地方搜索目標的?又是以如何的標準選定目標的?難道真的無跡可尋?還是,什麼關鍵之處,連她也未察覺到。

不說了,先去剛纔想到的地方吧。這又不是拍電影,自然沒有一個漢尼拔肯爲她提供站在相似立場上的意見。所以,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不是嗎。

一件深黑色無袖工字背心,墨綠色的貼身長褲,勾勒出她窈窕婀娜的瑰麗身材。

一頭淡棕色如海藻般的大波浪長髮,隨意地挽起其間的部分青絲,其餘的任由它傾瀉。肩頸的肌膚,光潔得讓人忍不住多瞅兩眼。

長而捲翹的濃密睫毛,一對閃爍詭譎的琥珀色眸子,像貓眼一樣微微眯起。

直挺小巧的鼻子下,那張惹人憐愛的朱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她跨坐在一輛漆黑色的重型機車上,宛若游龍穿梭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雖說正值下班的高峰期,但以她開車的技術,和敏捷的身手,要做到在擁擠的街道上,如風般來去自如,並不困難。

一個急剎車,機車停在了一家看似破舊的數碼音像店前。一腳跨下車,她毫不在意有沒有拔下車鑰匙,便信步踏進店中。

自動門一開,正在音像架前忙碌的店主——個頭高且痩,栗色短髮亂糟糟,透着疲憊的灰褐色眼睛,下巴還留着些許沒剃整齊的鬍渣,一身穿着打扮略顯邋遢的年輕男子,回過頭,見到來人是她,不由地笑出聲:“喂喂,今天怎麼又沒戴頭盔?這樣出車禍的話,很危險耶。”

她撩了撩如雲的秀髮,不以爲然:“比起跌得頭破血流,我倒寧願保持住自己的髮型。”

將手中的CD放回架子上,店主轉過身,走近她:“怎麼,大小姐今天有空來,有什麼吩咐麼?”

放下高舉的手,她一臉正肅道:“最近市裡發生了連環失蹤案,雖然人都找回來了,但,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屍!”

“所以呢。”

“我需要你的幫助,幫我調查一下,近段時間,有沒有人買過採用硬盤作爲存儲介質的攝像機?”店主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你不會懷疑,兇手會拍下他的作案過程。”

“難說。”嘴角噙着冷笑,她說,“如果是我,我就會那麼做。”

“哈,真的假的。”衆所皆知的大小姐,竟然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她不予理會地繼續說:“我要儘快得到調查資料,你自己看着辦吧。”

店主笑嘻嘻地湊過他的手,抓住她的肩頭:“讓我幫忙也可以,討點福利,不過分吧。”

不客氣地打掉年輕男子的狼爪,自顧自地直徑走到店裡的後門前,拉開。門外是一條暗巷,平時很少有人經過。心領神會的店主,也跟着走了出去,不過之前他交代了店裡的打工小弟,讓他顧着店,順便幫忙整理一下架上的CD。

一小時後,她和店主重新回到店中。

“嗯,給你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我來要結果。”丟下這句話,她頭髮也不甩地出了這家數碼音像店。留下神情輕鬆的年輕男子,不過,在他轉過身,聽到店裡的打工小弟驚呼道“老闆,你褲子的拉鍊沒拉上!”時,臉上的表情才稍稍變得有些緊張,及尷尬。唉,又是一頓手忙腳亂。

雷,撕過天空,疼痛帶着蒼白的光。靜無一物的房間裡,少女的雙手被反綁着。單薄的外衫上纏着絲絲血紅,她的嘴被布團塞着,手和腳也被繩子分別綁在椅子的扶手和腿上。離她不遠的地方,刺亮的熒光屏前,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正聚精會神地專注於血肉四濺的殺戮遊戲中。

白浪沙灘,日光海風,這身有別於學校游泳課的泳裝可是爲了一決勝負的今天而穿。

純黑色的長髮隨意披散,清秀乾淨的五官,白皙膚色透着一股病態,肩頸戴着手工項鍊。

細緻修長的雙腿邁着優雅的步子,少女天真中盡現着詭譎的氣息。

一頭黑髮,一雙美眸,一身雪膚,外表高挑亮眼的少女緋紅着臉把寫好的情書塞到他的手中。

然後踮起腳尖,她嘟着粉色的脣瓣,輕輕在他的左臉頰印了一記,便“啪嗒啪嗒”的跑開了 。

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少女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只有手裡那封粉色外殼的信在,還有臉頰上黏糊糊得有些微燙的觸感還殘留着。

動作麻利地拆開這封信,在揉成團丟進一邊的垃圾筒前,他迅速掃了一眼。娟秀的字體,“晚上自由活動,游泳池旁見”。

夜悄無聲息地降臨,泛着淡藍色冷光的游泳池邊。

少女忐忑不安地等着自己仰慕的人。

“那個……”她張開迷濛的雙眼,望着面帶迷惑的他。

在聽到他說:“抱歉,我不能。謝謝你的喜歡,但我還是不能接受你。”她清澈的雙眼蒙上一層水霧:“聞人老師……”

像是鼓起勇氣,少女閉着眼睛撲進他的懷裡。“痛!”那力道稍微撞疼了他,“喂!”還沒來得及推開她,少女的脣便不由分說地貼住他的。呵,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玩火麼?

他面露惱色,毫不留情地捉住少女的胳膊,動作並不溫柔地將她拉離自己身前。

“注意你的言行,我不想傷害你。”

“聞人老師…啊……”少女哭泣着,被拒絕的痛楚似乎使她的腳尖生疼。雙腳無力的少女,仍不願意離開,她兩手攀住他的身軀,試圖緊貼着他。

“聞人老師……”“現在閉嘴比較好,會咬到舌頭。”喑啞的嗓音,透着冷森的笑意。“老師……”又一次被他透着寒意的眼神注視,她慌得想逃開。明明是自己先向老師告白的,但現在的自己彷彿喚醒了一頭沉睡已久的雄獅。她既害怕又興奮被他盯着。

突然,他翻轉過少女的身子,雙臂從她的腋窩下伸過,架住少女嬌小柔軟的身子。“啊…不要,停下!”聽到她恍惚的低吟,他笑了,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嗯,我不會停的。”

大手終於扯開礙事的鈕釦,但他卻未想輕薄這名女孩,而是拿出腰間別着的匕首,使勁地戳入她的心口。

“好疼!”淚花從少女的眼角涌出。被強行撐開的胸膛,血花四濺。

“放輕鬆點,乖。”他輕蔑地笑着,語氣卻仍然溫柔。

背對着他,她看不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不想死的話,就說出你們的計劃。”血順着匕首淌下,而少女彷彿感覺不到疼痛般。

“哈哈!”少女忽然將整張臉轉了180度,她發狂地笑了起來,“老師,快點,快點給我,讓我去了吧!”

然而,聞人清輝只是冷冰冰地注視着少女那張因興奮而扭曲的臉。他伸出雙手,死死掐住了少女的脖頸。

“唔!老…師?!”少女吐着舌頭,仰望着聞人清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怪物就該去怪物該去的地方。”語罷,他毫不猶豫地擰斷了少女的頸子。

像被抽掉空氣的皮球,少女軟綿綿地癱了下去。但她的眼睛仍然死死瞪着正在整理衣着的聞人清輝。

“你…無法阻止我們!”披着少女外皮的怪物惡狠狠道,“所有人…都無法阻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嗎?”聞人清輝一腳踩上怪物的頭,“地獄裡笑吧!”

噗嗤——…

“居然失敗了。”身形瘦高的男子從電腦前站了起來,他緩緩地轉向被綁住的少女,表情顯得高深莫測,“那個聞人清輝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喃喃自語地問,然後漫步走向神智混亂,像傻瓜似的少女。伸手,男子一把抓起少女的頭髮,將她整個人兒往上提,嗓音淡漠地一字一句道:“下個就輪到你出場了,我的小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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