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
優美的放學鈴聲響起,教室裡的衆人如同得到了特赦般,臉上都洋溢着輕鬆喜悅的笑容。
“終於放學了,我還以爲自己會死掉呢。”揉揉痠痛的肩膀,莫莫抱怨地望向正在收拾書包的季月容,“月容,你也給點反應啦!”
“我倒覺得這幾堂課都蠻有趣的。”季月容不以爲然地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好吧,果然是因爲上課的人是……”莫莫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季月容捂住了嘴巴。
“莫莫!拜託!現在還是教室裡!”季月容左右看了看,發現身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沒有注意到她們兩個人的談話。她才鬆了一口氣,放開莫莫。
莫莫斜睨了睨一臉緊張的季月容,撇嘴道:“重色輕友的傢伙!安啦,我還沒有大嘴巴把你和聞人老師的關係到處說。”
“莫莫!”季月容擰了一下莫莫的胳膊,“小聲一點啦!”
“好啦好啦,你的阿娜答不是還在辦公室等你嗎?快去吧!”說完,莫莫推了推季月容,“你去遲了,他肯定要怪我。”
“清輝他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季月容小小聲地說,“那我先過去了,你等會兒一個人回家?”
莫莫沒好氣地白了白眼:“廢話,我又沒有護花使者能送我回家。如果上帝能賜給我一個白馬王子,我一定高興的三天不吃肉。”
聞言,季月容忍不住“噗嗤”地笑出聲:“那絕對實現不了了。讓你一天不吃肉都難呢!”
“那可不一定,我已經決定減肥。”莫莫隔着校服,捏捏自己的小肚肚,“夏天馬上來了,爲了穿泳裝去海邊釣人魚王子,我發誓要減掉肚子上多餘的肉!”
“好志氣!”雖然不太懂莫莫的心情,因爲她很早之前就遇見了自己的人魚王子。但季月容還是很樂意爲好友加油打氣。
別了莫莫以後,季月容走向位於左側的教師辦公大樓。按照以往的慣例,聞人清輝會在五樓的辦公室裡等她。
因爲放學,一路上都能看到有學生陸陸續續地從教室裡走出來。當季月容走到教師辦公樓時,人也基本上走光了。傍晚的走廊顯得格外安靜,她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迴盪在整個長廊裡。
走上五樓,季月容忽然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跟着自己。可在她回頭望下去時,下面的樓梯上並沒有一個人。
“好奇怪。”季月容喃喃道,“我又敏感了嗎?”這一星期來,她總覺得有人在跟蹤自己。可每次轉過頭,卻像現在這樣,一個人也沒有。莫莫笑她精神敏感。不過爲了安全起見,莫莫還是建議她以後都和聞人清輝一起回家。
“清輝?”推開教師辦公室A的門,季月容便看到了站在窗邊朝下遠望的他,“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事。”聞人清輝轉過身,俊臉上含着淡淡的微笑,“我們走吧。今晚想去哪裡吃飯?”他總是紳士地詢問她,而她也總是笑着回道:“隨便啦,去哪裡都可以。”
“那走吧,我的公主。”聞人清輝拿過她手裡的書包,彎腰親了親她的手背。他望向她的目光,深沉,灼熱的讓她心悸,無數次。這就是她的王子。
從她出生起,他就出現在她的生命裡,陪着她度過幼年、童年、少年時期。一直以來,他都充當着她的哥哥,長輩,家庭老師的角色。什麼時候這種關係才發生改變的呢?大概是她念國三的時候。那一晚,他照例輔導她功課,而她——…
從學校到市區要經過一條僻靜的盤山公路。
當初建校的人,似乎就是想讓學校遠離都市的喧囂,纔會特意把校址選在市郊這片森林裡。
悠長,曲折的山道,一輛紅色的跑車不急不緩地由遠及近,朝山下駛去。透過車窗,能看到車上坐着一名男人,和少女。他們像各自懷着心思,一路沉默着,又像在等着彼此中的一人,打破這該死的沉默。
“你在想什麼?”手握方向盤的聞人清輝,眼角的餘光時不時地飄向坐在副駕駛位的季月容。自上車起,她就望着窗外發呆。
“沒想什麼。”季月容朝着聞人清輝笑了笑,“我只是想起我們的第一次。”
“哪個‘第一次’?”他故意問。
“當然第一次告白。”她臉紅地瞪向他,“討厭鬼。”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呵呵,我什麼都沒說,你別冤枉我。”
“你就是故意的!”她生氣地扭過頭,不想再理他。直到他討饒地道歉:“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吧,美麗的公主殿下。”
“你真的覺得我是公主嗎?”季月容轉過臉,非常認真地望進聞人清輝的眼裡,想要一探究竟,“你明明知道我……”
突然一個急剎車,聞人清輝在山道旁的空地上停住了車。
“怎麼了?”季月容不解地看向聞人清輝,“爲什麼停……”她的話還沒有問完,他就側過身,伸出雙臂一把抱住了她。
“清輝?”被他抱在懷裡的她,有些呼吸困難地擡高頭。
“對不起。”他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說,“對不起。那時候,如果我有好好看着你,那件事就不會發生。對不起。”他連說了三個“對不起”,害她的眼眶跟着變得微微溼潤。
“那不是你的錯。”季月容回抱住聞人清輝,“而且那個壞人也已經得到懲罰了。清輝,其實你不用自責,這十年,我不想你是因爲內疚才和我交往。”
“我愛你。”他的下巴輕抵在她的頭頂上,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近又像是那麼遙遠,“對不起,原諒我。”
“清輝?”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怪怪的。這並不像是平常的他。再怎麼遲鈍,季月容也發現了聞人清輝的不對勁。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但卻被他抱得緊緊的,“清輝,放開我,我有點呼吸不過來了。”
可聞人清輝仿若未聞般,仍舊抱着她。
“季月容,無論發生過什麼,你永遠都是我的公主。”聞人清輝貼近季月容的耳邊,滾燙的氣息,擦過她的臉頰,停在她的髮梢。
“清輝,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放開我,好不好。”季月容軟着聲,哀求道,“我真的好難受,我……”
“你不知道。”聞人清輝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你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你才背叛了我!”
“清輝?!”季月容震驚地睜大眼睛,“你在說什麼?什麼背叛?我完全聽不懂!”
聞人清輝狠狠推開季月容,害她的後背直接撞上堅硬的車門。
“痛!”眼淚涌出她的眼眶,而一向溫柔的他,此時此刻只是冷漠地注視着自己。
“爲什麼……”她不明白地搖頭,“你爲什麼突然……”
他動手解開安全帶,在她還未理解他此舉意義時,他已伸手將她的座椅向後調平。
“清輝?”她害怕地仰望着他。
聞人清輝突如其來的陰霾神情,令季月容感到困惑和慌亂。她不明白他嘴裡的“背叛”是什麼意思。他投向她的目光,竟然如此的充滿着恨意。
“清輝,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季月容試圖解釋,“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談?談什麼?”聞人清輝冷笑着捏住季月容的下巴,拇指拂過她水嫩的脣,“你這張無辜的小嘴,還想說什麼好聽的謊言?”
“你爲什麼一口咬定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季月容勉強撐着上半身,直視着聞人清輝的雙眼,反問道,“即使要定我的罪,難道你不該拿出讓我死心的證據嗎?”
“證據?”固定着她嬌弱的身子,他俯視着那張美麗無辜的小臉,“我親眼所見,算不算證據?你還想騙我多久?”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啊!”冷不防地,他捉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的兩隻手按向她頭的兩側,“不要這樣,清輝!”
“那你想我怎樣?”他扯下領帶,捉着她的手,高舉過她的頭頂,然後死死地綁住,“像這樣?我就知道你喜歡!”
“不要!!!清輝!!!!!”
誰…誰來救救她?!!!
學校的保安正在進行放學後的第一次巡邏。
“報告,隊長,六樓的門窗都上鎖了。”年輕的小保安有模有樣地敬禮道。
老保安懶洋洋地瞥了小保安一眼:“去五樓吧,這邊巡邏完了,你就去吃飯,一小時後再去教學樓那邊交班,知道了吧?”
“知道!”語畢,小保安就朝樓梯走去。而老保安也晃悠悠地跟在他的後面。還沒走到五樓,老保安就在樓梯口爲自己點了一根菸,不過他剛想抽上一口的時候,樓下就傳來了“叮鈴哐啷”的響聲,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說,怎麼啦?”老保安不耐煩地探出頭,就看到小保安臉色蒼白地朝樓上奔來,“碰見賊了?那還不去追啊!”
“不…不是!”小保安喘着粗氣,拼命搖頭道,“是,是,是……”
“是什麼啊?”老保安更加不耐盯着小保安那張慌張到了極點的臉。
“隊長,是…是屍體!那裡有屍體啊!”小保安一口氣把話說了出來。
“什麼?”老保安沒聽清地掏了掏耳朵。
“是屍體!”小保安揪着老保安的耳朵,大聲地重複了一遍,“隊長,死人啦!!!”
“!”
“嘩嘩”的水聲從浴室裡傳出,莫莫一邊哼着歌一邊拿肥皂搓着身子。
客廳裡,那臺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電視,正播着晚間新聞:“……在我市某校內發生了一起死亡事件,目前我們的記者正在趕往現場。據悉,第一個發現死者的是學校執勤的保安,而死者正是該校的男老師。向我們提供新聞線索的熱心人士稱,現場狀況極爲慘烈,屍體幾乎面目全非。現在警方已經到達,我們也將繼續爲大家跟進報道。好,下面請來看另一條新聞。”女主播黃潔怡甜美的嗓音,像是沾了蜜糖的蠱,令電視機前的許多觀衆欲罷不能。
儘管這是一個不幸的消息,但仍有人在電視機前望着黃潔怡的臉,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