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孫二孃要成親了,而且成親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同僚地發現,自己好像也還是單身,而且,差不多再過幾年,也就到了而立之年了。如果放到以前,這還沒什麼,當時大傢伙結婚時的年紀都比較大,而且他的各項條件都還達不到,所以,什麼都還能往後拖一拖,可是現在,他的境況比起以往可要好得多,所以,有些事情似乎也該做些準備了。這年頭,十一二歲的男娃子就能往家裡領媳婦兒,他這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要擱個普通點兒的大戶人家,連爺爺差不多也能當上了。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他感到難爲情的,最讓他感到有些丟人的是,自己這副身體,目前好像還是一個……處男!
人不能有想頭,一旦有了想頭,這心思就忍不住老是往那裡跑。何貴目前就是這種現象。
找個女人結婚的事情還不算太着急,可是,身爲一名成熟的男性,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居然還沒碰過異性,這似乎有點兒那個。所以,忍不住地,他的心思就老往這方面想兒,而他能所能想到的最能快速解決這一問題的,又好像是八大胡同那邊。
……
八大胡同是老北京花街柳巷的代稱,何貴也知道這八大胡同主要位於前門外大柵欄觀音寺以西。不過,從來到北京,整天忙活來忙活去的,他倒還真沒想過到那裡去瞧上一瞧。雖說現在已經有點兒動了心思,可是,清律有規定。官員不得眠花宿柳,雖然這條禁令如今已經差不多成了虛文,可還是讓他有點兒心虛。他自己可是十分清楚自個兒的身份,而且。他的“仇家”也不少,尤其是都察院地御使們。萬一有一個還記得他當初的所作所爲。看到他進了那裡,到時候直接一份兒奏摺呈上去,他還怎麼混?對官員嫖娼的處罰,清律裡面好像是要打六十杖,這玩意兒可不是能隨隨便便就受得住的。
所以,不能去,尤其是現在剛剛從山東回來。還比較惹人注目地時候,他不能給別人捏住什麼把柄!
主意是打定了,可是,身上一陣陣的虛火直冒,又咋辦?何貴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十分難受地境地。
乾清宮。
就在何貴爲自己身爲男性地正常本能不能得到充分的發泄而感到難受的時候,大清國君臣們也正在討論跟王倫起義相關的一些事情。本來。王倫起義已經撲滅了兩個多月。了。不該殺的也殺了,官員也是一樣。朝廷也發公文免了山東一年地稅賦以助其回覆元氣,各地的兵馬也都回到了自己的駐地,事兒也該完了。可是,劉跟和珅一回來,在家休息了一天上朝見駕,又讓那位乾隆皇帝想起了這件事情。於是,忍不住,他發起了牢騷:
“朕自登極以來,苦心孤詣,勵精圖治,甚至還多次豁免全國的錢糧,加起來,怎麼也有個幾萬萬兩了吧?朕何嘗對不起百姓?難道這還不夠,可爲什麼那些百姓總是不能體諒朕,非要不住的鬧事?……現在更好了,
“皇上仁孝,天下皆知。王倫之輩,不過跳樑小醜,不值一提。皇上千萬不值得爲此輩傷了龍體!”和珅聽完乾隆地話,立即跳出來說道。
“和珅吶,你此次在山東做得不錯!以軍機大臣之姿,不懼危難,親冒矢石,前往剿滅王倫逆賊,這很讓朕心慰。可是,這個王倫真就不值得一提?要不是你跟姚立德當機立斷燒了運河上地船隻,又死守住了濟寧,反賊豈非就能順河而下,直趨淮南?真要是那樣地話,你說,朝廷能否將其一役定於濟寧城下?”乾隆倒還是有些清醒,逮着和珅問道。
“皇上英明,一眼就看穿了當日王倫逆賊的打算。”和珅朝乾隆一抱拳,“但是,王倫所輩終究只是些烏合之衆。其所仰仗者,不過是些江湖騙術,真到了大戰之時,所能起到地用處是微乎其微。且當時江蘇兵馬已緊緊遏制住運河通路,兗州、臨清也是嚴陣以待,奴才以爲,王倫就算得到了船,也到不了淮南。”
“真的嗎?”乾隆眼神一定,問道。
“皇上,臣以爲和大人所言不實。”劉墉不待和珅說話,突然就搶了出來,他纔不認爲和珅在這場戰事之中立過什麼功勞,連打了兩場敗仗倒是真的,可人家有乾隆罩着,他也沒法。所以,只能朝着乾隆躬身說道:“皇上,雖然據和大人所言,當時運河兩岸已經官軍牢牢截住。可是,王倫之輩奸險,其中多有亡命之徒,而官軍戰力亦是難說,所以,臣以爲,王倫若是真能搶到船隻南下,朝廷能否將其攔住,只在兩可之間。”
“兩可之間……朝中諸臣都說,王倫造反之所以聲勢如此巨大,乃是因爲山東官員行事不力,非是這王倫有什麼本事,舒赫德前些日子回來也是這麼說。劉愛卿,你跟和珅當時都在山東,朕想問一問,你怎麼看待此事?”乾隆又問道。
“皇上,臣要參朝中諸臣欺君!”劉墉大聲說道。
“這麼說,你不同意朝中諸人的說法嘍?”乾隆倒是沒在意劉墉的說法,只是反問道。
“皇上聖明!”
“那你說,那些逆賊爲何會有那麼大的聲勢?”乾隆沉聲問道。
“皇上,臣以爲,此次王倫逆賊之所以能有如此巨大的聲勢,並非山東官員行事不力。據臣所知,早在王倫意圖謀反之前,壽張縣令沈齊義便已探得消息,且正欲將其抓捕,卻不料那王倫突然起事。當時。王倫不過數百手下,何能成事?可是,壽張守城兵卒大批臨陣逃脫,纔會使得壽張失守。沈齊義喪身!而此事之後,兗州總兵惟一立即便帶領兩千兵馬前往平定。反應不可謂不快。惜因官兵戰力太差,兼且害怕逆賊的那些江湖騙術,竟致兵敗!之後種種,莫非如此。即便是到了濟寧城下,多次交戰之後,官兵依然害怕逆賊的所謂‘金鐘罩’之類騙術,以
精銳之軍一時竟無法戰下那些烏合之衆。後來若非取手下意見。以黑狗血塗於衆將士兵器之上,又斬殺臨陣退縮之將,使得衆將用命,濟寧之戰恐怕還要再持續一段時間。”
“呵呵,按劉大人地說法,莫非那王倫是靠了騙術才能鬧得那麼大的聲勢?”和珅突然笑道。
“當然不是。”劉甩了和珅一眼。又朝乾隆說道:“皇上。臣以爲。此次王倫行逆,究其本因。也得因爲各地官員貪腐,過多欺壓百姓所致。王倫的騙術,還有那白蓮邪教的所謂箴言,平時只能騙一些愚昧之人,此次,卻是適逢其會!所以,逆匪鬧到當日聲勢,非是山東官員反應不及,鎮壓不力,而是他們一開始就沒能得到民心。”
“還是貪官污吏!”乾隆面色沉重地說道。
“皇上英明。”劉躬身說道。
“先帝在時,待百官嚴厲,使得朝廷上下都頗有怨對。朕繼位之後,便行寬容之策,以仁孝治國。可是,總有些人……”乾隆躺靠在了椅背上,“難道,他們非得讓朕大開殺戒麼?”
“皇上,臣以爲,貪官污吏所爲者,不過錢財官爵,就如此次山東巡撫國泰,以種種藉口虧空國庫兩百多萬兩!所以,臣以爲,當從其根本以治理官員貪污!”劉墉又拱手說道。
“呵呵,朕又何嘗不知道凡事須問其根本?”乾隆苦笑了兩下,“可是,貪婪乃是人之心性,這種東西,如何管理?”
“奏銷!”劉墉鄭重地說道。
“奏銷?”乾隆本以爲劉墉剛纔說地那些“從根本上治理貪污”只是想發發感概,說一些空話、好話給他聽一聽,寬一寬他的心罷了,這也是許多讀了死書地書呆子們常做地事情,可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有東西拿出來,立時就有些怔住,所以,也就沒看到旁邊和珅在聽到這話之後,嘴角所露出來的那一絲詭異的笑容。
“不錯。就是奏銷!”劉好像也來了談興,立即就把自己的想法向乾隆陳述了一遍,接着,又奏道:“如此一來,地方官員在每年行事之初,便就先得上交一副帳本,朝廷亦可依此爲據,派遣人員前往調查,若有不符,當究其責任。這等同於朝廷立於諸地方官員頭上的一柄刀,這些人若想亂來,就得先好生想上一想他們的所作所爲能否瞞得住朝廷,能否與先前上交的帳目相合。如此,即便不能徹底斷絕官員貪污之心,也應能起到不小地效果。”
“劉大人,若按你的說法,地方官每花一筆錢,都是要先問過朝廷,呵呵,這麼一來,各地的驛馬豈非要累死了?”聽着劉墉說完,和珅突然笑了起來。
“和大人這話說得有意思。難道,爲了憐惜你那幾匹馬力,就眼看着這麼一個可以借來大力整頓吏治,甚至能大量節省公帑的制度放在那裡不施行了?”劉墉反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和珅連忙搖手,又朝乾隆抱拳說道:“皇上,奴才以爲,劉大人所獻策略不可行!”
“哦?朕聽着劉愛卿說的這奏銷制度倒是蠻不錯的,又怎麼不可行呢?”乾隆饒有點兒興趣地看了和珅一眼,開口問道。清廷屢經大戰,尤其是剛剛纔結束地金川之戰,累計花費白銀達萬萬兩之巨,再加上先前地平定回部,平定準葛爾之戰等等,可以說,多年地戰事,已經將從雍正年開始便積攢起來的地國庫存銀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乾隆對這事兒雖然知道的並不十分清楚,可和珅身爲戶部與內務府的大總管,理應十分明白纔對。雖然每次乾隆要花錢的時候,和珅都沒有叫過難,可是,國家缺錢,和珅又一直在努力的尋找着各種賺錢的法子,這一點乾隆是非常清楚的。甚至就連這傢伙提高了樂文門的稅收,連過往的官員也要按規定交錢的事情,乾隆也知道,朝臣們爲此彈劾和珅,而乾隆卻覺得這是和珅公忠體國的表現,還幫着擋住了。現在,劉墉所獻的奏銷制度確實是一種很好的對付那些貪官污吏的法子,至少聽起來是這樣,而且還能進一步加強中央對地方上的制約,這種事情,站在和珅這國家財政大總管的立場上,不應該有所反對纔是。
“皇上,劉大人所獻奏銷制度雖然不錯,可是,奴才以爲,此制度若是施行,有極大的可能會遭致地方官員的反感,尤其是那些督撫。而且,還有很大的可能會使得朝廷,尤其是戶部與各地之間因爲某些財政之事陷入扯皮的境地之中。這,有時候可能會耽誤許多事情啊!”和珅抱拳答道。
“嗯,和珅你這話也有些道理!”乾隆點頭說道。
“哼,我朝地方官員所需負責者,主要就是收稅與地方治安。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大事?”劉墉卻是對此不以爲然,“縱是遇上諸如救災等事,亦可列入便宜行事之中,又豈會耽誤了什麼?難道,和大人身爲戶部侍郎,還會故意刁難地方官員麼?這倒還真是一個可慮之處!”
“劉墉,你……”沒想到劉墉會突然刺自己一下,和珅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皇上!”劉墉不理和珅,又突然朝乾隆一躬身,“皇上,臣以爲和大人所慮甚至有理。財政之事,處理起來確實不容太過遲緩。不過,臣以爲,此事也好解決,只需要皇上下旨,讓都察院可定時抽查戶部帳目,並可派遣人員前往各地查證,臣以爲,如此當可使得戶部與各地官員上下盡心竭力,不敢稍有怠慢!”
“什麼?”
劉墉的話,終於讓和珅真正的色變!
都察院監管戶部?那他以後還怎麼利用奏銷制度來制約那些地方督撫?而且,最可恨的是,如果乾隆準了劉墉的奏本,就連戶部平時的事務,他也不能爲所欲爲了!真要是這樣,他費盡心思的把奏銷制度透露給劉知道,豈非是自討苦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