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之後,法國艦隊返回了它在大西洋上最重要的軍港——佈雷斯特港。在艦隊進港之前,法國軍方已經通過無線電瞭解了這場戰鬥的結果了。不過爲了繼續保密,法國的報紙並沒有報道這個消息。但是一些有影響的媒體依舊得到了一些暗示。比如說《科學真理報》和《生意人報》,就提前得到了提示:法國海軍可能進行了決定性的行動。
於是《科學真理報》和《生意人報》便都提前派出記者前往佈雷斯特港。在大艦隊進港之前,先導的通訊船首先進入了港口,接着港口外的炮臺就開始鳴放禮炮,向港區所有的人宣告勝利的消息。然後便是大艦隊進港了。
十多分鐘後,科學真理報的記者皮埃爾便滿頭是汗地衝進了電報局,然後直接掏出一張十法郎的鈔票,和排在最前面的那個等着發報的人換了個位置。幾分鐘之後,勝利的消息就通過這根電報線傳到了巴黎的報社。
幾個小時之後,在巴黎街頭就出現了一批抱着緊急印刷出來的號外的報童。他們一邊跑,一邊喊:
“號外,號外!看我海軍艦隊和英國海軍艦隊在北大西洋決戰!”
“號外,號外!海軍將士獲得詩史性的勝利!”
……
街道上的行人便都紛紛停下腳步,從報童手中要過一張免費的號外。是的這類號外在法國,一向都是免費的。
“什麼?英國人的‘伊麗莎白女王號’沉沒了,遠征艦隊全軍覆沒?”一個個看到新聞的人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這個消息頓時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歐洲。甚至就連英國,如今也有人開始在私下傳播這個消息。英國政府自然早就知道了法國艦隊在北大西洋攔截了遠征艦隊的消息。但是具體的戰果他們卻並不知道,當然,此後的幾天一直沒有軍艦返回,這就已經暗示了遠征艦隊的結局肯定不太樂觀,但畢竟這不是最後的消息,所以不少人還有僥倖的想法。另外,爲了維持士氣,英國政府也強制的封鎖了消息。
不過封鎖消息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就是針對底層的,對於上層的人來說,封鎖消息,更大的一個作用是給他們一個應對變故,減少自己的損失的時間。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個消息是封鎖不了多久的,因爲這一戰的失敗幾乎就意味着英國失去了制海權,然後法國人的那些巡洋艦就會不斷地襲擊英國人的商路,然後殖民地的物資運不進來,自己這邊的商品運不出去。這種情況是不可能保得住秘的。輿論的控制是有效的,但是也是有限的。這就像,就算有了《真理報》,前蘇聯也沒辦法讓俄羅斯人不知道蘇聯已經解體了。倒是沒了鋼鐵洪流之後,很多人都已經認爲是美國人解放了奧斯維辛。
不過,在消息完全無法隱瞞之前,在市場上還沒有因此出現必然出現的動靜之前,那些優先知道消息的人,還來得及採取各種做法減少自己的損失,甚至是借這個機會,賺上一筆。就好像在瘟疫必然失控之前,某國的參議院可以提前在熔斷之前,精準地將股票出手一樣。
戰爭爆發之後,別的不說,英國發行了不少戰爭債券。這些債券的利息都相當高,當然,高利息也意味着高風險。不少有身份的人,在這上面有不少的投資。如今消息一旦得到證實,這些債券在市場上的價值就要猛跌。封鎖消息最大的意義之一,就是可以讓那些高貴的人,在大家都知道消息之前,先找個接盤俠,把手裡的這些東西出掉;然後再順手做個空,再賺一筆。
到法國人將消息傳得滿歐洲都知道了的時候,英國人依舊在封鎖這個消息。這個時候,那些最高貴的人,當然早就已經把那些燙手的東西丟給了接盤俠,換成了金燦燦的金幣了,但是,接盤的人當中,也還是有一些比較高貴的人的,他們也需要趕緊再找個接盤的,當然,他們多半已經來不及反手就做個空了。
總之,利用封鎖消息爭取到的時間,那些最高貴的人,大多都沒有蒙受什麼直接的損失,甚至還賺了一筆。那些比較高貴的人呢,大多也成功的減少了損失。而這些損失最終自然是都落到了那些滿心以爲自己是“中產階級”的大城市做題家們的腦袋上。於是幾乎一夜之間,他們就從“中產階級”變成了赤貧的無產階級。
“約瑟夫,你覺得英國人後面會怎麼辦?”拿破崙向約瑟夫問道。
“怎麼辦?到底該如何面對失去了制海權之後的局面?”約瑟夫冷笑道,“這還不簡單?那些最高貴的英國人也都已經明白,現在爲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只能和我們妥協了。同時他們肯定已經在宣傳,要戰鬥到底,要團結起來,共度時艱,打垮法國侵略者了。而那些剛剛在市場風波中已經變成了無產階級的“中產階級”們則肯定會爲這樣的宣傳激動不已,一邊覺得自己‘爲國接盤’真是無上光榮,一邊很不得拋頭顱灑熱血地響應祖國的號召,和我們拼命。以他們的智力,肯定想不明白,他們的努力,其實只有一個意義,那就是增加那些最高貴的英國人和我們討價還價的時候的籌碼而已。”
“那麼,我們需要和他們妥協嗎?”拿破崙又問道。
“當然,但是不是現在。”約瑟夫道,“我們如果真的不妥協,嚴密的封鎖兩個月,英國就會爆發革命,然後呢,然後當然是那些最高貴的人都上了斷頭臺,或者去了美洲。而英國出現了一個革命政權。而且很可能還是一個非常左派的政權。就像山嶽派,向馬拉和埃貝爾。然後,這把火說不定會越過海峽,再燒回道歐洲來。總之,這個局面非常複雜,非常的不好把握。相反,只要我們給他們足夠的壓力,最後讓他們自己在成爲如今的奧地利王室和成爲過去的法國王室之間做一個選擇題。我們的利益就能夠有最大限度的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