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講完了這些之後,拿破崙又開始給大家鼓勁,他告訴大家:“意大利那邊到處都是貪婪、殘暴的貴族和教士。前者靠着數百年,上千年來壓榨自己的人民積累了大量的不義之財;後者更是向整個歐洲收十一稅,賣免罪符積累起了驚人的罪惡的財富。
如今,這些不義之財,都被他們用來反對我們,因爲他們害怕法蘭西的革命,因爲他們害怕革命的法蘭西會成爲整個歐洲的民主和自由的燈塔!他們害怕,那些被他們壓迫了數百年乃至上千年,被他們像泥濘一樣踐踏的人民,在看到法國的光芒之後,在瞭解了法國人民爲自己贏得的權利和未來之後,都會和法國人民一樣站起來,將這些騎在他們頭上的傢伙狠狠地掀翻在地——就如同我們在法國做的那樣!
我的兄弟們,這些財富,原本都是人民的,尤其是那些教士們的財富,更是整個歐洲,包括法國人民的!它們本來應該被用於歐洲人民的自由解放,但現在,卻被用來鎮壓歐洲的自由;它們本來應該被用於讓全歐洲人民過上好日子,但現在,卻被用來讓歐洲人民無法過好日子——這樣的事情,難道還能讓它繼續下去嗎?
所以,我們應該打進意大利去,沒收這些財富,將它們用在應該用值得用的地方。那些反動的貴族、教士的資產,我們要把他們全都沒收,一部分分給當地的平民,以爭取他們的支持,另一部分,比如金幣銀幣還有各種藝術品,則用於支持我們的軍事行動的各種開支,以及對英雄的獎勵。”
說到這裡,至少軍官們的士氣都起來了,因爲這話翻譯一下就是:那些能帶走的財富,都會拿來分給大家,我們到意大利來,就是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稱分金,當羅賓漢的。至於士兵們的士氣問題,在場的軍官們紛紛表示,只要將這次行動的意義給大家講清楚,大家肯定是支持的,畢竟,去了意大利有肉吃嘛。
接着就是戰前的訓練了。新的,據說是被挪用的槍支迅速的發到了士兵們的手中。
“都是線膛槍?這是讓我們去阿爾卑斯山打野豬嗎?”一開始拿到槍支的時候,很多士兵都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不過在“波拿巴研究所”的技術人員向大家演示了這種新型槍支配上新型彈藥的用法之後,大家對這種武器的態度立刻就變成了“真香”。
“真是好東西呀,凡是帶着‘波拿巴’商標的東西就沒有不好的!你看看‘波拿巴小甜瓜’,還有這‘波拿巴步槍’——和這東西一比,政府發給我們的東西,就完全是燒火棍!爲什麼之前就不給我們這種槍,而要把它賣給美國人?”
“是不是因爲這個槍要比一般的槍更貴一些?”另一個士兵推測道。
早就等着這句話的“技術人員”立刻就回答說:“要說貴,確實要貴一點,畢竟槍要拉膛線,子彈也是特製的。如果按我們出口給美國人的價格算,還要加上超過百分之一百的利潤,那就真的要貴很多了。但是我聽說,你們手中原本的槍支的採購費並不比我們給政府的報價價格低多少。你知道,對於出售給我國軍隊的武器,我們的價格總是壓得很低的。至於爲什麼政府不肯採購我們的槍支,我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不太相信這些太新奇的玩意兒吧。”
“技術人員”被要求不能直接指責政府,只能做有限的,不著痕跡的引導。至於後面的意思,士兵們又不是傻帽,自然能聽明白。
“切,什麼不喜歡新奇的東西,就是你們沒給他們塞錢!這裡面要是沒有什麼骯髒的交易,我就不信了!”一個士兵立刻就這樣說道。
“就算再貴,這東西能讓咱們少死多少人呀!爲了幾個錢,就放着這樣好的東西不給我們用,讓我們用那樣的燒火棍,要我說,現在政府當中有些人就真的是該上斷頭臺。”
“布衛,你不能在軍營中散播這樣的言論,你必須更正自己的話!”連長斯塔尼斯拉斯·納伯爾走上前來說道。不過他的態度並不強硬,因爲列兵奧古斯德·布衛說的那些,其實也是他心中想的。
“好吧,連長。”布衛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道,“您說得對,我現在將剛纔的話更正爲現在的政府中,還是有一些人不需要上斷頭臺的。”
士兵們頓時笑成一團,就連連長斯塔尼斯拉斯·納伯爾也跟着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真是……你要是沒這張嘴,你早就該是排長了……”
在拿到新的武器之後,拿破崙立刻就組織軍隊進行了一些更有針對性的訓練,比如,朝着四百碼外的目標齊射,比如散兵對三百碼外的目標進行精確射擊之類的。一直以來,拿破崙都致力於增加軍隊中散兵的比例,這使得他的軍隊在接受這種武器的時候,變得相對更順利一些。
在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準備之後,拿破崙帶着大軍開始轉向西方,前往意大利。
一個月之後,也就是1795年十一月,約瑟夫接到了拿破崙發回來的第一條戰報,拿破崙率領大軍在風雪中翻越了阿爾卑斯山嗎,進入了皮埃蒙特,並在那裡和奧地利人,以及撒丁王國的軍隊發生了接觸戰。
爲了能在風雪中翻過阿爾卑斯山脈,拿破崙幾乎丟下了所有的超過六磅的火炮。不過在冬天裡翻越阿爾卑斯山的行動的確是完全出乎了奧地利人和意大利人的預料。
在原本的歷史上,當拿破崙在幾個月後,也就是1796年4月翻過阿爾卑斯山的時候,奧地利和撒丁王國已經準備起了八萬人的軍隊,來對抗拿破崙的四萬大軍。如果不是兩國之間的配合出了問題,拿破崙的這一戰還真不好打。
不過這個時候,誰都沒有想到,拿破崙會在冬天越過阿爾卑斯山脈發起攻擊,因爲這幾乎意味着他們不可能有可靠的補給。
所以他面前的敵軍非常少,因爲將更多的部隊調往了波蘭,奧地利人在整個的意大利都只有有兩萬來人,而且他們完全沒有作戰的準備,還都分散在意大利各地,要將他們集中起來,都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事情。
至於撒丁王國,他們的情況要好一些。他們國內馬上就能動員起來的軍隊大概有五萬人,雖然這五萬人也分佈在全國各地,但是撒丁王國只有這麼點大,將軍隊集中起來,比起奧地利人還是要更快一些的。
不過不管是奧地利人還是意大利人,都不覺得自己有加快反應速度的必要。他們知道法國人的後勤補給要翻越山脈,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能相持。因此他們覺得,自己最好的應對手段就是穩紮穩打,守住最爲關鍵的要點,然後慢慢地拖垮法國人。
奧地利軍隊統帥博利厄元帥寫信給撒丁王國的國王維托裡奧·阿梅迪奧三世,通報了自己瞭解的一些情況,並分析了法軍在後勤上的弱點。最後他這樣向國王說:
“我尊敬的陛下,我相信,法國軍隊不可能攜帶大量的大炮和火藥,因此他們的攻堅能力是相當有限的。只要貴國不急於求戰,穩穩地守住我在前面提到過的,那些至關緊要的要點,法國人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完全可以一點一點地拖垮他們。”
對於博利厄元帥的看法,撒丁王國的指揮官,科利將軍也表示了支持。他告訴國王:“冬天的山路非常難以通行。法國人能夠帶着人翻過來,已經是近乎奇蹟一樣的成功了。但無論如何,他們不可能將大量的大炮都帶過來。而且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裡,因爲雨雪的影響,阿爾卑斯山的山路只會更難走。只要時間拖下去,法國人只怕連吃飯都會有困難。他們會不戰自潰的。”
然而,出乎博利厄元帥和科利將軍預料的情況卻發生了,法國人居然沒有向撒丁王國軍隊嚴密防守的那些要點發起攻擊,而是繞過他們,直接散入了皮埃蒙特的平原。
這些法國人,就像阿拉提當年一樣,將散落在鄉間的那些貴族們的莊園一掃而空。莊園裡面的各種東西,只要是便於攜帶的,就都被這些法國人搶了個精光。一些沒來得及逃到城市中去的貴族,被法國人抓到了。法國人便在他的莊園裡建起所謂的“革命法庭”,將附近的卑賤的農夫們全都集中起來,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把這些大貴族掛起來。接着他們又當衆燒燬了那些貴族們的地契,宣佈將他名下所有的土地,全都無償的分給正在種植這些土地的農民。
事實上,地契這種東西,哪裡有這麼容易被繳獲的?大貴族們的地契可不見得會被放在鄉下的莊園裡。這些被當衆燒燬的所謂的“地契”,除了極少部分,其實基本上都是事先準備好的僞造的東西,反正鄉下人也沒見過,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拿破崙當然知道,僅僅靠着這,還不足以讓滿臉都寫滿了“懵逼”的意大利農民支持他。但至少,這些意大利農民暫時是不會反對他了。而對這些莊園的掃蕩,也讓拿破崙暫時不用太擔心補給的問題。
撒丁王國並不是傻子,當拿破崙的軍隊突入到皮埃蒙特平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準備堅壁清野了。而且老實說,他們的動作並不算太慢,當然,這所謂的不算慢是針對這個時代的普遍水平的,而他們面對的拿破崙軍團,卻和這個時代的大部分軍隊都不太一樣。
因爲大量的裝備了米尼步槍,這使得他們的火力實際上加強了很多,也使得他們能夠以更小的規模保證基本的安全,因此,法軍可以一口氣派出足夠多的小部隊去執行這樣的任務。而另一方面,撒丁王國那邊的兵力還沒有集中起來,還分散在各個要點,這使得他們也沒有能真正威脅法軍的野戰力量,結果就只能放縱法國人在皮埃蒙特“鬧革命”。
那些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的貴族們紛紛向國王抱怨,他們向他施加壓力,要求軍隊保護他們的財產。他們表示,大量的糧食,以及其他的財物都在城外的各處莊園裡,因爲最近連綿的陰雨,道路泥濘,使得這些東西的轉移變得非常困難,如果任由法國人劫掠,大家都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貴族們一旦團結了起來,便是國王也不能無視他們的呼聲。於是國王一方面給奧地利人去信,要求他們立刻行動起來,馬上將軍隊集中起來,立刻前來支援。
但是奧地利人這時候在意大利的軍隊人數本來就不多,也不可能全部集中過來,他們最多集中一萬多人過來,就這還需要時間。所以博利厄元帥一邊將軍隊集中起來,一邊再次寫信給阿梅迪奧三世國王,勸他繼續忍耐,等待更好的時機,不要急於和法國人戰鬥。
但是顯然法國人的不斷破壞讓阿梅迪奧三世國王感到他無法再忍耐下去了。因爲這些法國人不但橫掃了整個鄉村,甚至開始以原本屬於貴族們的鄉間莊園爲基地,開始設立自己的“基層革命政府”。他們向那些農民提供武器(第五軍團原本的那些老裝備),提供訓練,好讓他們能夠“保衛自己的革命成果”,也就是他們在法國人奪取了這些莊園之後,法國人分給他們的一點不便於攜帶的殘羹冷炙,以及分給了他們的土地。
國王覺得,他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了。因爲如果現在,他們就能把法國人趕走,那恢復皮埃蒙特的秩序,估計不會太難,但如果讓法國人在那裡呆的太久了,將來要恢復那裡的秩序就會困難得多,而且,國內其他地區也會受到那裡的影響。
“他們在皮埃蒙特的鄉下,就已經獲得了足以支撐很久的糧食了。這樣一來,一直到明年春天,他們都不用太擔心補給的問題。而如果放任他們在皮埃蒙特呆到明年春天,那顯然是不可接受的。”於是最後,阿梅迪奧三世國王做出了這樣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