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篇長達三萬多個詞語的新聞,這在當年,是完全沒有先例的。那個時代的報紙剛剛起步,因爲印刷技術的限制,所用的紙張往往都只有十六開,能夠刊印的文章自然不可能有多大的篇幅。爲了刊登這篇長文,“科學與真理報”不得不弄得這一期的報紙厚得像是一本書。
在這篇文章裡,那位姓維爾福的作者描述了他在愛爾蘭親眼看到的各種事情,尤其是英國人對愛爾蘭農村的大掃蕩,以及這當中的種種駭人聽聞的暴行。
一般來說,法國人本來就不喜歡英國人,對於關係到英國人的負面新聞更容易相信一些。但是即使如此,這篇報道中所描繪的英國人的殘暴程度也遠遠的超出了法國人的想象。
但是很快,更多的證據出來了,這證據就是英軍自己的戰報。爲了炫耀自己的“武功”,爲了震懾愛爾蘭人,使他們不敢再反抗。英國軍隊在發出的戰報中毫不避諱,甚至是極力地炫耀自己在“絞索行動”中獲得的“成績”。着這些“成績”也正好證明了此前“科學與真理報”上的那篇看起來很誇張的報道。
兩天之後,督政府召開緊急會議,宣佈將進一步增加對愛爾蘭人民的鬥爭的援助。同時,教皇冕下也慷慨解囊,捐獻出了一百萬法郎用於幫助那些“受難的愛爾蘭兄弟”,同時他還譴責了英國人的暴行,並號召全歐洲的天主教徒都向“受難的愛爾蘭兄弟”伸出援手。
約瑟夫也明白,愛爾蘭的革命到了生死關頭,如果愛爾蘭人真的頂不住了,以後就沒錢賺了!所以這一次,在拿到撥款之後,他居然破天荒地沒有進行大規模的“漂沒”,而是真的把這些錢能買得到的東西都老老實實地裝上了船,運往愛爾蘭。當然,“漂沒”可以沒有,但是“潤滑劑”卻是一個法郎都不能少的。
除了武器,還有更多的顧問人員也將乘着船前往愛爾蘭。他們將在愛爾蘭,用英國人,也用愛爾蘭人的鮮血,不斷地實驗新的武器,新的戰法。
軍事顧問阿諾迪埃·德·維爾福就在這個時候登上了一條前往愛爾蘭的飛剪船。他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高個子年輕人,有着兩隻非常長的胳膊和大的似乎過頭了一點的手掌。如果在後世,多半會成爲大學籃球場的最出風頭的一個。他是沒落貴族出身,但是卻投身革命,而他的兄弟維克多,就是剛剛在“科學與真理報”上發表了那篇長文的作者。
“維爾福先生,最近海上的情況稍微有點變化,也許我應該告訴你們,以便你們能有一些準備。”當維爾福上船的時候,船長莫雷爾這樣對他和其他的幾個人說。
“怎麼了?有什麼變化?”維爾福問道。
“最近英國人專門製造了一些船隻,用於攔截我們。”莫雷爾回答說。
“用於攔截我們?就憑他們的那些跑到6節都不容易的軍艦?”旁邊一個叫萊克勒的小夥子不屑的道。
“不,不是軍艦,是和我們一樣的飛剪船。那些英國人仿造了一些飛剪船。”莫雷爾說。
“飛剪船?可是飛剪船是無武裝的呀?”維爾福問道。
飛剪船因爲甲板太低,而且搖晃得厲害,所以是無法佈置大炮的。如若不然,約瑟夫也不會只用它來進行航運,而是要把它用在那些沒本錢的買賣中去了。
“是沒有大炮,不是沒有武裝。”莫雷爾糾正道,“但是,當初還沒有發明大炮的時代,難道海上就沒有海盜了嗎?要知道,當年那些維京人,划着龍頭船,就拿着一把斧頭,都能在海上打劫呢。”
“你是說那些英國人就像維京人那樣,靠接舷戰來攔截我們?”
“也不是接舷戰。他們逼近我們,然後向我們投擲‘小甜瓜’,我們自然也用‘小甜瓜’還擊。不過,如果真的發展到了接舷戰的地步,那就會對我們非常不利。因爲我們的船,主要是裝貨物的,上面的人不多。但是他們的船上可沒有貨物,只有士兵。”
“我們已經有損失了嗎?”維爾福問道。
“是的,戴肯,就是那個尼德蘭獨眼龍,他的‘飛翔號’在幾天前遇到了一條英國人的飛剪船。當時他還以爲是自己人,因爲那條船看上去就完全和我們的船一模一樣,甚至也懸掛着三色旗。那條船朝他們靠近了過來,船上的人還向着他們揮手,似乎有什麼事情要找他們。”
“然後呢?”維爾福問道。
“然後?然後獨眼龍就上了當,讓敵人靠近了過來。要不是對面的傢伙沉不住氣,先丟了一個沒炸的小甜瓜過來,獨眼龍就肯定完蛋了。那條船暴露之後,便升起了英國旗幟,和獨眼龍他們相互扔小甜瓜,獨眼龍的運氣好,他的船那時候正是返航,船上沒什麼東西,跑得要稍微快一點。最後還是跑回來了。不過他的船上死了四個人,獨眼龍自己也受了傷。”莫雷爾船長回答道。
“所以,先生們,如果有英國人的船出現了,我希望你們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莫雷爾船長又說道。
“我們明白了。”幾個乘客都回答道。
這個消息讓維爾福既有點興奮,也有點緊張。雖然他並不是戰場上的初哥,他追隨拿破崙的意大利軍團已經打過不少的仗,並且贏得過兩枚勳章了。但那都是在陸地上,而這次卻是在海上。
不過也許是英國人手中的飛剪船的數量還有限,加上大海又足夠大,所以維爾福一行並沒有遇到其他的船隻。
有關英國人的飛剪船的情報約瑟夫自然也知道了。雖然英國人的飛剪船目前還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大的損失,但是約瑟夫知道,這件事情不容輕視。
現在損失還小,是因爲英國人自己對於這種作戰方式會有多大的效果並不肯定。一旦他們發現這樣做能有作用,以英國人的造船能力和水手儲備,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弄出一大堆的飛剪船出來。而且正像莫雷爾說的那樣,英國人的飛剪船上不需要載貨,所以在戰鬥中,他們會更有優勢。
“也許我真的應該爲飛剪船準備一種專用的武器?”約瑟夫這樣想道。
原本約瑟夫並不打算在飛剪船上投入太多的科研力量——飛剪船最終肯定是要被蒸汽船替代的,繼續在這棵技術樹上浪費點數划不來。但是如今看來,短時間內,蒸汽船還不會出現,但飛剪船卻有了戰略意義,所以,他不得不繼續在飛剪船上投入更多的時間了。
“顯然,飛剪船裝不了大炮。也裝不了牀子弩(因爲飛剪船上浪嚴重,弓弩之類的東西一受潮,就不好用了),除了小甜瓜,還能用什麼呢?”
“只要能讓火焰噴射器的射程超過小甜瓜,我們的飛剪船在戰鬥力上相對於英國人就會再次佔據優勢。到時候,局面就變成打得過我們的追不上我們,追得上我們的打不過我們了。”約瑟夫這樣想着,便讓人找來了拉瓦錫,向他提出了這個任務,並告訴他,在海上每有一條船裝備這東西,他就可以給他一百個法郎。只是在技術指標上,約瑟夫特別強調了這個東西不能太大,不能佔用了太多的本來可以給貨物的空間。
拉瓦錫思考了一下,照例便開始和約瑟夫討價還價,最後雙方達成了新的協議:如果拉瓦錫能在一個月內研製出可用於實戰的‘希臘火’,那每條船他就可以得到兩百個法郎;如果在一個半月內完成所有工作,則每條船的獎勵爲一百法郎;如果超過了一個半月,還完成不了任務,則每條船的獎金下降爲五十法郎;如果一直到兩個半月,都無法完成,則獎金取消,並且此後每拖延一天,就要罰款10法郎。
簽下這樣的這樣的協議之後,拉瓦錫便滿懷鬥志的去工作去了。拉瓦錫認爲自己爲自己爭取到了更好的待遇,但是他卻沒想到,船上使用的“希臘火”只要稍微改動一下,完全也可以成爲陸戰用的武器。在此之前,他之所以特別強調了對這個系統的大小的要求,其實很大程度上就是爲了便於此後的修改。而修改出來的陸地版本,自然就不需要再給拉瓦錫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