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先走,我們斷後!”魯興說道。
大家都是步兵,現在到了外面的原野上,肯定跑不過騎兵,要是沒有人留下來狙擊,那麼這些人一個也跑不脫,可是留下來的這些人,那肯定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濠州城裡的騎兵很少,也就是每個將軍的衛隊裡有幾個騎兵,沒想到,孫德崖對自己還真看重,把他的衛隊都派出來了。
“我留下來,你們陪着我這位兄弟走。”湯和說道。這些人都是因爲自己才離開濠州的,他不願意讓這些人爲自己送命,而士信,那是大哥的親弟弟,要是他有個閃失,自己太對不起救自己性命的張士誠大哥。
“大人,您趕快走吧!”衆人僵持着。
士信看着這些人相互推讓,簡直就像是吃飯時誰坐上座一樣。他摸了摸被手榴彈砸疼的屁股,突然有了主意。
“大家都走吧,我來斷後!”士信大義凜然地說道。
“你?不行!”湯和說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士信,你趕緊走!”
士信有點感動,一路上,自己總捉弄這個如此看重情分的兄弟,現在他這樣對自己,真是夠意思。
士信從身後掏出兩顆手榴彈,說道:“讓你們走,因爲我有把握能對付得了這羣人。”
“這是什麼?”魯興他們沒見過手榴彈,確切地說,除了張陽這班人,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見過這個東西呢。
“這是一個秘密武器,既然他們追出城來送我們,那我們就送他們去極樂世界!”士信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麼厲害?這一個小東西,就能有這麼大威力?”
大家說着,騎兵們已經近了。
“喂,快點站住!否則我們要射箭了!”來人喊道。
扯!第一,我們本來就沒動,第二,除了韃子兵,能在奔跑中射箭的士兵很少,就你們那控馬技術,也就是騎馬掉不下來而已,士信鄙視地看着越來越近的騎兵。
“鼎臣哥,火摺子。”
“我沒帶。”
“什麼?這下死定了!”士信着急,自己大哥發明的這個東西,太不方便了,使用的時候,還得用火摺子點着。
“我有!”一個士兵說道。
“快拿來!”士信說着趕緊搶了過來,打開,吹了兩口,冒了冒煙,終於着了。
“兔崽子,讓你見見本大爺的厲害。”
士信按照張陽的示範,打開竹柄下面的蓋,將捻子拉出來,看着越來越近的騎兵,用火摺子點着了捻子,使勁扔了出去。
天空中留下哧哧冒煙的痕跡,手榴彈已經飛過。
沒扔到位置,第一次扔手榴彈,還是藉助着小山坡,離騎兵還有一段距離。
士信很不滿,接着點着第二顆手榴彈,使盡全身的力氣,投了過去。
然後,他很有先見地將火摺子交給旁人,用雙手捂住了耳朵。
這是怎麼了?周圍的士兵還不明白。只有湯和也隨機捂住了耳朵。
騎兵們看着飛來的一塊石頭,忍俊不禁:要是射來一支箭,自己還有可能會害怕,對方以爲扔塊石頭,就能砸到自己嗎?準頭還這麼差!
尤其是領頭的騎兵,策馬飛奔,離扔來的那塊石頭,只有一步之遙。
第二塊石頭跟着飛來,這次準頭更差,飛到了側面幾步遠。
望着眼前的小土坡,馬上就可以抓到他們回去覆命,只是很小的土坡,縱馬衝上去,嚇嚇他們!
“轟隆!”突然,前面的那塊石頭髮出了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最前面的幾個騎兵,被巨大的氣浪,夾雜着無數細小的顆粒,打得人翻馬仰。
“嘶…”驚馬長鳴,發起狂來。
這些馬雖然也是戰馬,但是沒有聽過這種巨大的爆炸聲,一時之間,受了驚嚇。
最前面掉下馬的幾個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躺在地上哎呦。
有一個人直接被紛飛的鐵塊擊中,腦子破開一個大洞,正在汩汩冒血。
突然,被驚馬踩在身上,只兩蹄子,就兩眼一翻,沒了動靜。
這就是騎兵的悲哀,騎在馬上,那是虎虎生威,一旦掉下馬來,十有八九會成爲蹄下亡魂。
後面的人也是大驚,使勁拉緊馬的繮繩,他們被這聲巨響嚇住。
突然,“轟隆”又是一聲巨響,側面的那塊石頭,也爆炸了。
剛剛驚魂未定的馬兒又受到了驚嚇,前蹄擡空,將幾個倒黴的傢伙摔了下來。
“快跑!”他們心中非常害怕,無知產生恐懼,即使面對韃子也毫不變色的勇者,被那幾塊威力巨大的石頭嚇住了。後面的人扭轉馬頭,向回跑去。
“等等我們!”從馬上摔下的幾個倖存者,也掙扎着想爬起來,只是腿骨斷了,站不起來。
看着遠去的背影,山坡上的人歡呼起來。
這次看到騎兵追來,許多人都以爲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被騎兵追趕,常見的結局是被他們縱馬踩死。沒想到,兩個東西扔過去,他們就跑了。
“楞着幹嗎?趕緊去把那幾匹馬牽來!”士信說道。
湯和領着幾個會騎馬的人,趕快跑下了山坡。
山坡下面,稍稍恢復平靜的幾匹馬,分散在四處。
孫德崖那匹夫,折損了精銳的騎兵,一定會暴跳如雷。活該,再讓他這麼不放過自己!士信看着山下的無主戰馬,心中異常高興,以後終於不用兩條腿走路了,這些天,自己來回奔跑,有了馬,就方便多了。
“剛纔那是什麼東西?這麼大威力?”魯興不會騎馬,在山坡上陪着士信,隨口問道。
士信得意地從後面又掏出一個:“就是這個,叫做手榴彈。”
魯興望着竹柄上的鐵疙瘩,好奇地說道:“這是用鐵澆鑄而成的吧?只是雜質太多,要是用炒鋼或者百鍊鋼,應該會更好。”
炒鋼?百鍊鋼?等等,他是什麼人?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你怎麼知道炒鋼還有百鍊鋼?”士信炯炯的目光望着魯興。
“小人家世代爲匠戶,直到前些年順廣平鐵冶提舉司被罷,小人家才變爲民戶,遷來這裡。”
“那就是說,你懂得如何鍊鐵鍊鋼了?”士信問道。
“小人微懂一些皮毛。”
“算了,別客氣了,告訴你,你算是找對人了,等你和我們回去了,我把你保舉給我大哥,他現在急需你這樣的人才。”
“那湯大人…”
“湯大人也是在我大哥手下做事的,放心吧,等見了大哥,你一定會受到重用的。”
湯和和幾個人已經牽了馬來,衆人兩人騎一匹馬,趕緊離開。
(元代對鍊鐵官員遴選和考覈有一套明文規定,規定鐵冶提舉司官及首領官與採金和銀場提舉司官、運提舉司官、印造寶鈔庫官和寶鈔總庫首領官等各類經濟官員相同,因爲所管錢物甚多,不易交割,皆以二年爲一任。鐵冶的司吏按散府上州例,考覈後升吏目。
元代的鍊鐵專業勞工直接隸屬鐵冶提舉司,如若提舉司被罷,則還其屬戶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