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人的戰士們已經涌進了城門,城門守軍在做最後的抵抗。雖然因爲城門狹小的地形限制的關係獸人的兵力優勢並沒有體現出來,然而它們強悍的單兵作戰能力卻使得人類的守軍節節敗退。
安德烈收攏了六十多個人——這是他的傭兵們和其他臨時歸他管轄的其他戰士。我們趕到城下的時候帕薩里安正在在上構建一個法陣。大量價值不菲的魔法材料被他拋灑在空中——而這些材料所代表的金錢足以買下供三千卡布獸人食用兩年的糧食。這裡距離城門有三百多米的距離,中間有零散的房舍、輜重、燃燒的火焰和人獸的屍體。它們爲帕薩里安提供了掩護。而另外一重保障則是這些戰士們——即便是大法師,在準備一個傳奇法術的時候也會出現長時間的呆滯,於是就只能依靠他們來抵抗那些獸人以及失去理智的村民。
一個由秘銀粉末、月長石粉末和獨角獸尖角粉末構成的五芒星已經被刻印在了地面上,五個尖角頂端擺放着堅硬的藍寶石,確保魔力不會逸散,並且在帕薩里安的精神力催化下開始與高穹之上的北辰之星共鳴。大法師高舉魔杖站立在五芒星陣的中間,眼睛望向虛空,開始吟誦那段長達三百四十四個音階、耗時二十六分鐘的咒語——傳奇法術“位面崩塌”的咒文。
從此刻起,他將不能被打擾,不能被攻擊,不能具有自我意識,不能移動分毫。
我們必須將卡布獸人以及瑪克獸人的正規軍堵截在城門之內,讓它們在法術即將完成的一剎那、感覺到異常的一剎那無處可逃,直至被位面崩塌時產生的力量徹底毀滅。
艾舍莉母女——這對整個村莊裡最幸運的平民被圍在了中間,而珍妮離開了他們,隨我一同潛入黑暗之中。
我們來到距離艾舍莉的房子最近的一戶人家的後門前,一腳踹開了它。原本敲打着木門的男主人立即仰起頭踉踉蹌蹌地向我們撲了過來。我毫不遲疑地揮劍斬下了他的腦袋,又將他的身體踢得向後倒去。鮮血從脖頸裡噴了出來,浸溼了一大片地面。
珍妮在我身後試着關上後門,然而從旁邊的廚房裡又衝出了一個纖細一些的身影——那大概是這家的女主人。她的手裡還握着一把切菜用的小刀,雖然動作並不快,但短短的距離使得那刀鋒險些就刺進了珍妮的脖頸裡。
長年的訓練使得珍妮條件反射般地錯身、拔劍、劈斬……然而劍刃卻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停了下來。我看得到她眼睛裡的猶豫——即便知道這些人此刻都已毫無理智,但她還是不情願殺死這些平民。
那個女人倒是沒有絲毫遲疑,揮舞着手上的小刀向她的胸口狠狠地扎過去,珍妮則雙手握劍,順着她的動作一路後退,直至後背抵到牆壁,退無可退。
“殺了她!”我低聲喝道,卻並未出手。我需要的是一個能保衛我安全的戰士,可不是一個只會對我纏綿的小姐。
她微微側臉看了看我,又咬緊了嘴脣,最終用她那包裹着鐵皮的靴子在那女人的小腹上狠狠一踢,將她踹退了兩步。然後平端起劍指向那個女人。而後者再一次毫無理智地撲了上來——正將自己的心口送到了劍刃上。
我連忙伸出手去攬住珍妮的腰,在那女人被刺破的心臟將鮮血從傷口裡擠壓出來、噴射到她身上之前把她拉了過來。我不知道這種被魔力催化的疫病通過什麼方式傳播,但體液的確是一個只得懷疑的重要途徑——即便她有安塔瑞斯之盾的魔力庇護。
“下一次,別猶豫。”我在她耳邊說,“因爲你下一次的猶豫,很可能就葬送掉了我們的性命。”珍妮的頭髮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脖頸裡則是少女那種特有的馨香。這氣味暫時地掩蓋了房間裡的血腥氣,又伴隨着她侷促地點頭動作而擴散開來。然而我卻在這香氣裡又聞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我們此刻背靠在這戶人家的大衣櫃上,衣櫃門因爲剛纔戰鬥的撞擊而半掩着。而就是從那衣櫃門的縫隙裡,又傳出來些血腥味兒來。
法師們的感覺通常極其敏銳——因爲長期與星辰魔力溝通、肉體得到了淬鍊的緣故。於是我在聞到這味道之後立刻推開了珍妮,毫不遲疑地一劍刺進了衣櫃中。
薄木板被魔劍輕而易舉地穿透,而只要我的劍刃一碰到裡面的那個人,哪怕僅僅是劃開了一道口子,那軀體裡的血液也會像被切斷了動脈一樣噴涌出來。但令我驚異的是,裡面的那個人竟然避開了我這一擊——我感到自己的劍刺空了。
我立即將它抽了出來,再次狠狠地刺了進去。
竟然又刺空了!
我雖然不是珍妮那樣經過了長期嚴格訓練的戰士——然而我的身體因爲星辰魔力的淬鍊和藥物的改進,總是要比平常人更加優秀的。但此刻,我竟然一連兩劍都沒能刺中那個人——而對方還是躲在狹小的衣櫃裡。
也就是在兩擊之後,裡面的那個人終於忍不住叫出聲來:“啊——!”
竟然是一個清醒的人,還是一個孩童的聲音!我一把拉開了櫃門,裡面的景象因爲我的黑暗視覺而一覽無餘: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胳膊上流着血——我看得出那是抓傷,很可能是由他的父親或者母親造成的。他縮在一堆破舊的衣物上面,肩膀上則趴着一隻病懨懨的翠綠色家仙子。而他腦後的木板上,分別留有兩道印痕——那是我的魔劍留下的印痕。
這個傢伙的運氣是如此之好,竟然躲過了我的兩擊,還是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
我在一瞬間就知道了他的名字——羅格奧·塔裡佛斯。艾舍莉的錢幣被家仙子藏起來的時候,曾經跟我提到過鄰家的一個小男孩,羅格奧·塔裡佛斯。她說他能夠看得到有小奇怪的小東西偷走了家裡的錢幣,周圍的人卻將他當成怪人。這說明這孩子擁有神秘學的天賦,還是極強的神秘學天賦——他可以看到家仙子這樣的魔法生物。
這也恰好說明了爲什麼他會躲在衣櫃裡,安然無恙——因爲那疫病似乎對擁有魔力、或者被魔力庇護的人或物不起作用。
我本打算潛入這棟距離城門幹道一百多米的房子裡,在陰影的掩護之下通過魔法爲守軍提供一些援助,卻沒想到碰巧救了這個小傢伙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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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中“法師”和“巫師”是有着嚴格區別的~我記得我在前文裡曾經有一次錯誤地使用過“巫師”這個詞,但是現在找不到了。哪位好心人看到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