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說過你會騎馬!”
海瑟薇公爵夫人嘲弄地笑了笑,從果園裡穿了回去。對公爵來說,這聲音就像高等精靈演奏的樂曲一樣迷人。她的聲音中混合着誘惑和熱情,每當他聽到她說話時,他的心就會加速跳動起來。即使在她最生氣的時候,他的妻子也使他着迷。
今天,她一點也不生氣。
“有人堅持要我給她買一匹在阿基坦跑得最快的馬。”公爵反駁道。“如果騎手的馬落後了,他就沒有責任了!”
海瑟薇調轉馬頭,漂亮的臉上撅着嘴,以示責備。“這麼說太無禮了,”她責備他。“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你那匹可憐的坐騎。”
公爵臉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他突然加速,策馬向前衝去。海瑟薇還沒來得及讓自己的坐騎加速,他已經把繮繩拿在手裡了。
“那是作弊,”她責備他。
“這就是策略,”他衝她眨了眨眼睛。“勇敢和蠻勁並不能贏得戰爭。你必須誘使敵人犯錯誤。”
海瑟薇對他挑了挑眉毛。“哦,這麼說我現在是敵人了?”
公爵笑了,把她的手按在他的嘴脣上。“這位女士禁止我說!”他喊道。“我能想到的最危險的敵人就是那個把我的心握在她溫柔的手中的人。”
他仍然笑着,把腿搭在馬脖子上,從馬鞍上滑了下來。他伸出手來幫助他的妻子從拴在她自己的馬背上的複雜的、專爲貴婦人騎乘發明的裝置中解脫出來。
“我們該回去了,”她警告他。儘管受到了警告,但當他把她放倒在地時,她沒有反抗。“我是公爵,”他也對她笑了笑。“在我回去之前,他們不敢開始宴會。”
“公爵夫人呢?”海瑟薇問。
他舔了舔嘴脣,噘起了嘴,擺出考慮這個問題的樣子。“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他們可能不會等了,”他最後說。“畢竟公爵夫人除了吃喝以外,還能幹些什麼呢?”
海瑟薇朝他翻了翻眼睛。“想想看,我可能是布爾坦尼亞的女王,而不是阿基坦的公爵夫人!”
她立刻後悔說了那些輕率的話。她開了個玩笑,但還是在她丈夫的眼中看到了痛苦的閃光。她急忙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緊緊地握着,讓他知道她並沒有惡意。
公爵盯着她,眼裡充滿了痛苦和一絲內疚。“你本來可以當王后的,”他說。“查理一直很喜歡你。在他完成任務回來的時候,有那麼幾天,我放棄了所有的希望,我確信他會贏得你的愛。當他帶着那位女士的恩賜容光煥發地回來時,我確信我已經失去了你。”
海瑟薇把他摟在懷裡。“我最親,最愛的騎士,”她低聲說道。“他永遠不可能像你那樣打動我的心。即使他是國王,我也會選擇我高貴的公爵。”
他讓她從他的緊握中掙脫出來,因爲她聲音裡的對自己的愛而感到安心。懷疑和痛苦的時刻過去了,他的眼睛裡又閃過了頑皮的光芒。“你知道,他比我小兩歲。他會比這匹疲憊的老戰馬好抓得多。”
海瑟薇對他笑了笑,點頭表示同意。“查理永遠是那個活潑的。你簡直很難相信,他和我嫁的那個笨手笨腳、疲憊不堪的食人魔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公爵毫無預兆地摟住她的腰,拉着她倒在草地上,把她抱在懷裡。“疲憊不堪的食人魔?”他提出了異議。“你會後悔這些話的!”
海瑟薇假裝恐懼地咯咯笑了起來。“不要在這裡!要是有人在看怎麼辦!”
公爵俯在她身上,凝視着她的眼睛。“這是國王的果園。沒人應該在裡面。所以如果附近有什麼人窺探,我就把他們的眼睛剜出來。”
“如果果園裡不應該有人,那不就意味着我們也錯了嗎?”海瑟薇反對道,擋開了她丈夫的親吻。
“噢,我們會沒事的。”公爵故作嚴肅地向她保證。“我的小弟弟一直有點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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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烏雲遮住了鉛灰色的天空,像一件謀殺者的斗篷遮住了太陽。樹林裡靜悄悄的,沒有被鳥兒的歌聲和鹿的奔跑所打擾。森林裡沒有任何生物敢亂跑,除了排列在龐大軍隊前面的墮落的食屍鬼和在腐爛的殭屍上空盤旋的蝙蝠羣之外,什麼也沒有。
只有一個生物勇敢地面對着血鷹公爵的軍隊,和他的吸血鬼主人一起騎在‘殭屍化’的馬背上。死靈法師傑佛裡-亨廷頓那匹活着的戰馬的心臟早已停止跳動,它被血鷹公爵旗幟下不斷增加的不死軍團嚇得要爆炸了。傑佛裡務實地聳聳肩,接受了這匹馬的背叛,用他的一種咒語迫使這匹馬的屍體比以前更忠實地爲他服務。他只希望這傢伙還能保持一些生命的彈性。因爲當他的屁股接觸到那隻動物的瘦骨嶙峋的背部,開始感到疼痛。
死靈法師揉了揉自己的傷口,怒視着在森林中蹣跚而行的可怕的殭屍和骷髏,皺起了眉頭。亡靈們不會感到疲倦,它們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像普通士兵那樣準備食物和補給。血鷹公爵可以率領他的軍團走到世界的盡頭,從它們身上永遠不會發出一絲不舒服的聲音。這真的很鼓舞人心,直到有人注意到蠕蟲在殭屍的肉裡蠕動,或者從死亡騎士的灰色骨頭上剝落的生鏽的馬具碎片。
前方的森林開始變得稀疏,樹木變得病弱,用光禿禿的樹枝在黑暗的天空中抓撓,它們的樹幹從真菌和甲蟲的破壞中剝落。原來鬱鬱蔥蔥的土地,現在變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暗灰色的土地,就像從它上面長出的樹木一樣,早已經枯萎了。傳說在布爾坦尼亞的建國者出生前幾個世紀,一條巨龍被某個如今早已被人遺忘的英雄殺死,這片大地被它身上所流出的劇毒血液所毒害。
由於不適合種植莊稼或放牧,務實的上古馬王們利用該地區埋葬他們的死者。透過枯死的樹木,傑佛裡還能看到那些荒無人煙的山丘,遠古布爾坦尼亞上的部落的人的骨頭已經在那裡長眠了好多年了。還有幾十座封土堆,每一座都是爲了紀念一位古代的國王。
那個時代的德魯伊教成員實行了可怕的儀式,其中最可怕的是爲他們國王的墳墓舉行的神聖化儀式。英勇的戰士會被屠殺,埋葬在他們的國王身邊,這樣君主就可以有一個合適的保鏢陪他進入黑暗的世界。國王最寵愛的妃子,甚至廚師和工匠都被鎖在封土堆,跟隨主人的靈魂進入死亡之地。即使是殘酷的德魯伊教團的一名成員也會留下來照顧死去的君主,在葬禮結束時從裡面封住封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