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無法幾乎無法忍受的工作。白恩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不祥的星星標誌了他的誕生。他安慰自己說,至少這裡的一切事情都是很安靜的。也許這是一項骯髒的工作,但到目前爲止,它還沒有被證明是危險的。
“腳印!”他聽見甘特喊道。“哈!哈!我們發現了一些的小傢伙。準備行動吧,孩子們。”
“很好,”格雷羅根咕噥了一聲。。
“該死的!”白恩低聲暗罵了一句。即使像白恩這樣沒有經驗的清溝工人也能發現這些痕跡。
“變種人”,格雷羅根叫嚷着,把一大團痰吐到下水道的主要通道里。一個腳印在發光的藻類之上顯現。“變種人,混亂之源。”
白恩咒罵起來。工作才進行了兩個星期,他就已經要去見一些地底深處的生物了。他幾乎可以把甘特的故事看作是一個人的想象,一個沒有更好的東西來打發漫長乏味時光的人的想象。而現在,他沒辦法無視他的故事了。
白恩一直想知道,在這座城市的地下是否真的像甘特所暗示的那樣,存在着一個完全瘋狂的地下世界。是否有一羣在溫暖的黑暗中尋求庇護,並在夜間爬出地底,去市場搶奪殘羹剩飯的被遺棄的變種人?難道真的有一個隱藏的地窖嗎?在那裡,被禁的邪教組織舉行可怕的儀式,並向邪惡勢力獻上人類的祭品。
難道這是可能的,那些突變體,以嘲笑人類形態的形式存在,真的從深淵之中鑽出來?白恩看着那些腳印,這一切突然變得太有可能了。
Www✿тTk дn✿℃o
白恩站在那裡陷入了沉思,想起了格雷羅根中關於他的族人和他們橫跨大陸的隧道網絡的故事。這時候,甘特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我們繼續吧。,”隊長說道。“我們沒有一整天的時間耗在這裡。”
“我從來沒來過這裡。”赫魯夫低聲說,他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裡迴響。
“我再也不想來這裡了,”斯派德補充道,在他的臉頰上摩擦着藍色的蜘蛛狀紋身。這一次,白恩不得不同意他們的看法。即使以下水道的標準來衡量,這也是一個陰冷淒涼,令人沮喪的地方。
在他們看來,牆壁已經破敗不堪了,隨時都可能倒塌。支撐用拱門上的小石像鬼隨着時代的流逝已經模糊了,直到它們的特徵不再清晰可見。‘燉菜’冒着氣泡,當氣泡破裂時,一縷一縷的水蒸氣冒了出來。讓空氣變得又悶又熱。
除此之外,這裡還有一種比平時更壓抑的氣氛。白恩脖子後面的頭髮刺痛了,就像他感覺到附近的魔法暗流時的感覺一樣。
“看起來不安全,”魯迪說,懷疑地看着那個支撐用的拱門。格雷羅根的臉扭曲着,好像這是對他個人的侮辱。
“胡說,”他說。“這些隧道是千年之前矮人建造的隧道。這是卡扎利德的手藝。它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一切都終結。”
爲了證明他的觀點,他用拳頭猛擊拱門。也許只是運氣不好,但那個石像鬼選擇了這個時候從高處上掉下來。格雷羅根不得不跳到一邊,以免頭部被擊中,並險些滑進‘燉菜’的鍋裡。
“當然,”格雷羅根補充道,“一些勞動是由人類工匠完成的。例如,那個石像鬼,典型的粗製濫造的手藝。”
沒有人笑。只有白恩敢笑。甘特擡頭盯着天花板。放在他腳邊的燈照亮了他的臉,使他看起來既怪異又可怕,像惡魔一樣。
“我們一定是在舊城區下面,”他若有所思地說。白恩看得出他在凝視宮殿周圍的地區。一種奇怪的憂鬱表情使他憔悴、瘦骨嶙峋的面貌發生了變化。白恩不知道他是否在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上層社會的奢華生活之間的區別,思考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的輝煌和永遠也不會有的機會。剎那間,他對那個人產生了某種同情。
“那上面一定有一大筆錢,”甘特說。“但願我能爬上去把它取下來。嗯,浪費時間是沒有意義的。讓我們繼續吧。”
“那是什麼?”格雷羅根突然問道。其他人吃驚地環顧四周。
“什麼是什麼?”赫魯夫問道。
“什麼東西在哪兒?”斯派德補充道。
“我聽到了什麼。正在往那邊走。”他們所有的目光都盯着矮人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只是你的想象的事情,”魯迪說。
“矮人沒有想象的事情。”
“噢,長官,我們必須調查這件事嗎?”魯迪抱怨道。“我想回家。”
甘特用右拳的指節揉了揉左眼。他似乎在集中注意力。白恩看得出他在猶豫不決。他想和其他人一樣快地離開這裡,到酒館去,但這是他的責任。如果宮殿下面出了什麼事,有人發現他們到過這裡,卻什麼也沒做,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我們最好調查一下。”他終於說道,沒有理會其他清溝工人的抱怨聲。
“這不會花很長時間的。我敢打賭,反正那裡什麼也沒有。”
考慮到自己的運氣,還有對方說話的方式,白恩絕不會參與這個賭注。
水從隧道的拱頂滴落下來。甘特把提燈的光圈縮得很窄,只看得見最微弱的亮光。前面傳來了說話聲。現在就連白恩也能聽見了。
其中一個是人的聲音,帶着貴族的口音。但很難相信的是屬於一個人的聲音。聲音尖銳、怪異,而且還在嘰哩咕嚕地說個不停。如果某種動物被賦予了人類的聲音——它的聲音應該是這樣的。白恩不知道爲什麼想到了老鼠。
甘特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他的手下,他的臉色蒼白,憂心忡忡。他顯然不想再繼續下去了。白恩環視了一下清溝工人們的臉,知道他們都有同樣的感覺。他們想結束這一天。
他們都很累,很害怕,前方是他們不想見到的東西。但他們是清溝工人;他們唯一的美德就是有勇氣在別人不願去的地方勇敢地面對別人不願面對的事情。他們有一種特殊的自豪感。
格雷羅根把斧頭拋向空中。它向上旋轉,斧刃捕捉到了一點光線。沒費多大勁,矮人便抓住了它落下的柄。斯派德從劍鞘裡抽出他的長刃刀,聳了聳肩。赫魯夫露出一個充滿野性的笑容。魯迪低頭看着他的短劍,點了點頭。甘特咧嘴一笑。矮人看起來很高興。他和那種他能理解的瘋子在一起。
甘特輕輕地做了個手勢,他們拖着腳向前走去,小心翼翼、悄無聲息地沿着泥濘的岩石平臺往前走。當他們轉過彎去。他打開燈籠,照亮了他們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