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歷八十八年四月初三
夜歌丞相府
陽光洋溢,微風輕拂着小院的槐樹葉,鳥兒歡快地在樹上唱着小曲,小院的廂房內一位窈窕女子站在幾件衣裳前躊躇着,不知今天這麼重大的珍品宴該着什麼裝才合適。
如扇形貝殼般漂亮的睫毛一上一下的扇動着,剪水秋瞳的烏黑雙眼裡有着不名狀的開心,這些年她深居後院,甚少接觸外人,今天能一下見識兩位皇子,怎能讓她不高興。
她也知道皇上在丞相府舉行這珍品宴的用意,自從孃親去世後,她便遵從孃親的遺囑:忍氣吞聲,苟且偷生。
爲的不過就是等來這一天,想到這,她瑩潤如玉的臉蛋上難得得顯出少女的嬌羞。
她挑了件水湖藍的衣裳,正準備對着銅鏡試一試,卻聽到外面鳥兒撲騰翅膀嗚哇大叫的聲音,眺眼望去槐樹葉兒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冷如瞳心下一沉,身子禁不住顫抖,眼神泄露了害怕,卻不忘迅速地轉身想去收拾**上鋪陳的幾件衣裳,誰知剛轉身,身後便傳來不懷好意之聲:“大姐可真是好心思,這麼早就在這兒準備衣裳了。”
冷如瞳柔弱的小手緊緊地抓着幾件衣裳,縛在身後,如一頭受驚的麋鹿害怕地看着進來的那一羣人。
爲什麼,這些年來,她任由她們欺負,忍受恥辱,到今天這樣的事她們還是不願給她一個機會。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丞相府各房的女兒,也是她的姐妹,只是她從未從她們身上體會到過姐妹情,春意暖暖的下午,她感覺全身都冰冷。
冷如瞳看着她們身上的穿着,一個個花枝招展,衣裳和首飾珠寶都比她的好了不知多少。這些年,除了過年她能分得一兩件衣裳,平時二孃根本不給她置辦,但她也從沒計較過。
她始終記得孃親說過的,不要計較,保全自己,等適齡了,找個人嫁了逃出這丞相府。可是她已花信年華,卻仍沒有任何人上門提親。
站在最前面的冷如靈朝旁邊的三小姐冷如秀使了個眼色,冷如秀一個箭步上前搶過冷如瞳手裡的衣裳,抖了抖冷笑道:“大姐這衣裳怎麼這麼眼熟啊。”
她忽爾嫌髒似的把衣裳扔旁邊一扔:“原來是二姐你前幾年打算扔給街頭乞丐的那幾身。”
冷如瞳站在那裡低着頭,任由她們奚落,這隻要她們欺負得累了她們會走的。
四小姐在一旁咬着蘋果哈哈大笑:“都前幾年的東西了,還拿着當寶,大姐你要是沒衣裳,去我那,我正好有幾身準備打發給下人的。”
她一出口,換來其他幾個人的瞪眼,四小姐這才發現自己多嘴了。
“娘不在,爹不愛,大姐還能有衣裳穿就不錯了,若不是我娘心善,她不早就吃了那街邊的乞丐。”冷如靈眼露狠色,彷彿冷如瞳有衣穿還是受了她孃的施捨。
“想必大姐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這麼急着在今晚把自己嫁出去。”
“哈哈哈,這真是我聽到最大的笑話了,年紀這麼大了,又不會叫,連一般市井小民都不敢來提親,還指望皇子看中她。”
“話可不能這麼說,大姐雖然年紀有點大了,但這臉可還是細皮嫩肉的,這捏上去還滑手呢。”冷如秀站得離冷如瞳最近,伸出手便捏向冷如瞳的臉,五指都掐進了冷如瞳的肉裡。
冷如瞳擰着眉咬着牙承受着這份疼痛,搖着頭想掙脫,卻又不敢反抗,因爲她知道越反抗她遭受的罪只會愈多。
“是啊,大姐這腰也柳枝般讓人心生盪漾。”一隻手掐向了她的腰間。
“還有這秀髮也讓人留連忘返。”一隻手猛地扯住了她的頭,冷如瞳閉着眼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只要痛完,她們就會走,她這樣安慰着自己。
哪知這會站在一旁未出手的冷如靈突然尖叫起來,一臉失措地指着**上那堆衣服:“那……那是什麼?”
“二姐,你說什麼?”冷如秀趕緊順着冷如靈的叫喊去翻開那幾件衣裳,卻突然驚地一聲大坐在地上,嘴裡呢喃着:“天啦,大姐你居然做出這種事。”
冷如瞳忍受着疼痛,卻在聽到她們驚慌時一頭霧水,忙不顧髮絲還被人揪着往**上看去,卻赫然見到**上有一件白色的褻褲,她猛地一下臉色全無,轉過頭來拼命地張着嘴想要替自己別解。
可是卻只聽到乾澀的“啊啊啊”,話到了喉嚨裡始終出不了口。
那**上的褻褲比她的大了一個尺寸,一看便是男人的褻褲,她害怕極了,整個額頭都是冷汗,這男人的褻褲哪兒來的,這是死罪,要被浸豬籠的。
“想不到咱們家柔弱的大小姐,天天躲在這後院還以爲她耐得住寂寞,原來早就與人私通了。”冷如靈的話脫得出口,嚇得冷如瞳拼命地掙扎她們的束縛來爲自己辯解,她們這是要把她置死。
娘啊,不是你說的忍氣吐聲就能海闊天空嗎,爲什麼她們就是不肯放過自己。
“二姐,不如叫爹來處置這有辱門風的踐人。”
“爹那麼忙,哪有空來管她,既然她這麼不要臉,我們就替爹處了她,二姐你說是不是。”
冷如靈一張臉在陽光的映照下卻沒有半點暖意,她眼懾兇光:“大姐做了這事被發現了,應該自知丟臉以死謝罪纔是。”今天兩位皇子來府上,她絕不能讓這事出任何意外,所以冷如瞳必須得死,只有她死了,她纔有機會嫁給二皇子。
不……不……她不要死,她忍了這麼多年,卻換來這個結果,不,她絕不接受,她要見爹。
她拼命掙脫着,用盡今生能生的最大力氣掙脫着,也顧不是臉上早已被掐出的鮮血,更不顧那被揪得穿心透骨的青絲,她只有一個想法要逃。
冷如靈眼神惡毒:“逃?現在想逃了,早在你娘死去的時候識相的自己離開丞相府多好,也不用落到這下場,說到底是你自己活該!”
她也是爹的孩子啊,爲什麼說自己活該,她本該擁有的一切都讓給她了,她爲什麼還是不放過她,冷如瞳大吼一聲,使出所有的力氣硬生生掙脫了幾個束縛着她的手,一道駭人的指甲印劃過整張半臉,而大半的髮絲也都被扯了下來。
剛剛一臉狠意的幾個小姐,一下愣了,沒想到軟弱的大姐在面對死的時候卻是有這麼大的力氣。
“逃,往哪逃。”冷如靈反應迅速,一把拉住掙扎開的冷如瞳,幾個小姐又再度撲了上去。
“逃去爹那裡?你以爲爹會理你,這些年他連斜眼看你一下都沒有,你做出這種私通之事,讓他面子往哪擱,大姐,其實死亡對你來說是解脫。”
冷如靈突地一頓,揚出兇殘的冷笑:“妹妹是來幫你的。”說着,她拖着冷如瞳的額頭猛地撞到桌角,冷如瞳驚慌的想大叫,卻始終沒有叫出來。
她面容驚悚的倒在地上,詭異的鮮血從額前流出,染紅了地面。
冷如靈站了起來,踢了一下她的屍體,面無表情地彈了彈自己的衣裳:“冷如瞳與人私通被發現,羞愧自盡,沒二夫人吩咐不許給她收屍。”
冷如瞳,你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得閒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