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了之後,襲軒王親自爲兒子接風,他對太子的態度和從前大不相同,不過在穆子君看來,一切都太晚了。
傳聞中的偏妃也第一次走進衆人的眼中,但凡能上臺面的人都擡眼一睹她的芳容。然而只要是從前見過太子妃的人無不驚歎於此女子,能有那樣天作的容顏。除了略比記憶中的太子妃略成熟些,竟是一模一樣的。
當晚未商大事之前,穆子君就向襲軒王表面心意,要立身邊此女子爲太子妃。
四年前,世人都知太子爲了一個太子妃發了癡,得知太子妃命喪火場,有些力挺太子的人士還有所慶幸。一段孽緣,是悲是喜終得落幕,太子也好正於大事了。四年之後,太子又要立一個與前太子妃容易相似的女子,衆人才反應過來。原來太子愛太子妃已是發了瘋的。
夜深,襲軒王留下重要的幾個人商討大計。太子還是將偏妃送了回去,他並不想讓她對政治太過深入,起碼錶面上不能。
太子此次帶來了二千兵馬,目前還隱藏在遠處,襲軒王打算在離開前狠狠掰回一局。
“沒想到娥皇的女兒還真是棘手,甚至不惜拿自家士兵的性命開玩笑,心腸夠歹毒的。”襲軒王的一名副將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襲軒王冷冷一哼,“我看她也就腸子夠毒,心思遠不及白虎宮的彤赫和青龍宮的卓舜,他們兩個纔是最棘手的。”
太子略思緒了下道,“不如我暗中將人手調來埋伏他可好。”
襲軒王眸子陰冷,“正有此意,明日傍晚我去引蛇出洞,你暗中將帶來的兵力調到他們的後方,狠狠將他一軍。”
太子握扇含笑,“如此甚好。”
第二日,大戰便在襲軒王的策劃下進行,一此如常進行。
由於情報有誤,白虎宮的彤赫果然中了穆子君的埋伏,襲軒王心中大喜打算圍剿起來殺他個痛快。突然的事件讓彤赫損兵折將,然而襲軒王萬萬沒想到的是,真正被埋伏的實則是他自己。
穆子君早在襲軒王的弓箭手裡混了兩個自己的人手,他當然沒想過要一次就能殺了他,不過能殺則是最好的。
正當襲軒王殺得痛快時,一支冷箭從自己背後飛來,箭是特製的,相當鋒利,穿過了他鎧甲刺入後背。
襲軒王隨即滾落下馬,身負重傷。
眼看大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副將不得不含恨撤退。
襲軒王重傷一事讓原本就不穩的士氣瞬間跌入了谷底,索性此刻的王者還是下了個比較靠譜的命令,讓太子接手兵權。
北古的太子在巫山國逢戰必勝的,一由他經手頓時士氣大增。
原本襲軒王讓太子過來本有協助之意,並沒正真想讓太子接手,一心想着搶兒子的功勞,以挽回自己的面子。誰料偏偏在緊急關頭受了重傷,弄得全軍皆知,顏面掃地,情急之下也不得不讓太子接手了。
三日後,做了最後的工作便在一隊人馬的掩護下往帝都回程。
走時太子親自送了父王,他的心中無限感慨,因爲這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肖勇一生,帶他到人間至高點,又推他入地獄的男人了。
箭上是塗了毒藥的,很輕微,不是專研毒藥的大夫根本就檢查不出來。毒也不會馬上要了他的命,他還有大部分時間慢慢的等待死亡的降臨,眼睜睜的看着無法癒合的傷口潰爛下去。
這也算是爲了太子妃胎死腹中的嬰兒報仇吧。
襲軒王一走,穆子君便找到了蒼然夏,非常意外的。太子不但沒有收復失地的想法,反而要求和。
不過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太子和簫廉王聯手瓜分了四國中土地最大的巫山國。得來的土地是需要管理的,而且多年的戰事已經讓百姓水生火熱,軍疲馬乏。再戰下去,只怕對誰都沒有好處。
可是爲了得到談判更有力的資本,穆子君還必須再戰一會,而且要必勝。這一次他要賭上這裡的全部人馬,死傷多少無所謂,只求能贏。
一個月後,太子調整了軍隊,準備向東陽開戰。
白虎宮的彤赫由太子親自對付,朱雀宮的卓舜則有蒼然夏負責。
此戰非常的兇險,因爲光是根據人數上的情報,他們就要差出東陽許多。
蒼然夏讓依荷逑和依寒守
住後方。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允許衝到前方來,就算我死了,沒有太子的命令,也不允許到戰場上收屍。”
依荷逑已是見慣了生死,但他還是不能接受蒼然夏如此嚴厲的命令。
從開戰的日出到日落,再到第二天的日出,前方的戰報一個差似一個。依荷逑突然想到那些年和勁裝少年練劍的場景——
“師兄,我會跟緊你的,一步也不會鬆懈。”
“好,不愧是和我定下婚約的女孩。”
心中從未有的一陣悸動,顧不得旁邊人的制止,負責後方的依荷逑調轉馬頭,向着前線狂奔而去。
一路上荒草無邊。
這又是一個蕭瑟的秋天,比荼蘼公主下嫁的那個秋天還要蕭瑟,黃色的落葉鋪天蓋地的淹沒了血腥的北方國度。
穿過層層昏黃的餘輝,在落葉堆積的山丘,屍體遍及的中央,依荷逑看見兩個渾身浴血的戎裝將軍對立而站。
一把長劍貫穿瞭然夏將軍的胸口。
“師兄。”依荷逑止不住的一聲大吼,瘋了似的撲了過去。
長劍在熾熱的胸膛裡翻攪兩圈才猛然拔出,鮮血噴涌而出,威武一世的男人倒進她的懷抱。
“畜——生——”依荷逑失態的嘶吼着,手臂緊緊抱着血流如注的男人。
然而對面的將軍在風中狂笑不止,放肆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也夾雜着悲傷,直到最後聲音戛然而止,長劍刺進泥土之中。
他的右胸口已經血肉模糊,可以揮劍天下的臂膀斷着不遠處,凌亂的長髮飛舞在歷經風霜的臉龐,散發着一股敬佩而心酸的氣息。
“很殘忍是不是?”卓舜擡起頭看向傷心欲絕的女子,“我知道,他是飛廉樓的樓主,也是名將後裔,他左肩是江湖,右肩是國家。這如此恨的一劍是對一位英雄人物的敬重,他可以瞑目了。”
蒼然夏的血還在流着,任依荷逑怎麼按住都無用,反而越流越多,淹沒她的雙手,染紅她的衣襟。
“都……結束了……”蒼然夏看着天空輕緩的說着幾個字,而依荷逑早已泣不成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