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在回上京的路上。過了淮南道就是上京城地界。可是在淮陽縣軒轅凌就忙碌了起來。我幾次都是睡下後他纔回來。軒轅稷側躺在一旁。大字型,雙手握成拳頭。我把被子往他頸部蓋了下。
房門悄悄打開。腳步聲傳來。軒轅凌一身黑夜行衣見我看着他。一隻手握着已經受傷的肩膀。那裡血跡還在流出。我起身將蠟燭點上,扶他坐好。背後跟着的兩名暗衛才放心的退下。走出門外,已經是入夜。客棧內除了走欄處還有幾盞燈火早就沒有人影,輕腳走到銀花睡的房間外。敲開房門讓銀花拿來醫盒。回了房間,軒轅凌依舊坐在凳子上,身子靠着桌子。將他手臂處的衣服撕碎。刀口很深,血液也變成了黑色。我眉頭皺了起來。心裡擔憂。將藥箱內的藥打開。爲他先清理傷口在上藥。幸好只是平常的毒性。要不這大半夜的找藥都難。替他包紮好。軒轅凌望着我緊張的樣子心裡卻是滿滿的愛意。所有事情處理好。讓銀花將一切收好帶回去。拿過寢衣爲他換上。
他低頭看我給他繫帶問了聲:“你怎麼不問朕爲什麼受傷?”
“還沒死。沒事”我一語出。惹的軒轅凌動怒。剛纔見到傷口。心裡就如被刀插了一下一樣。哪裡還有心思陪他說笑。心裡可惡他,做危險的事情都不考慮下還有人爲他擔心。
軒轅凌氣的將我按到牀上。我看着這姿勢。軒轅凌每次都這樣。我噗呲笑了一聲,旁邊的軒轅稷還在熟睡中,客棧的牀不大。三人睡本身就有些擠。說了聲:“軒轅凌。你每次好像對付我只有這一招。”
“我是你相公。受傷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我將他推開。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擔心,能不擔心嗎?不想多言,只是伸手將他的髮束解開。他穿着一身白色寢衣。頭髮隨風而下。軒轅凌本就有仙風道骨之感,看了卻有了一絲想要輕薄的想法,又恨他既然什麼都不跟我說。有意戲弄他,臉上掛上一絲輕薄的微笑。雙手捧起他的臉,他看了我臉色甩開說了句:“別調戲朕。”
我聽了莞爾一笑爬上牀睡在軒轅稷旁邊。伸手將被子抓過蓋好。軒轅凌躺了上來。身邊的位置被填滿。我隨手捏起一個訣將蠟燭熄滅。
黑暗中。雙手環着他,靠着他。他似還有惱怒想推開我卻還是最後拉近靠着他的頭。位置沒有一絲空隙。黑暗中我莞爾一笑。這男的身體倒是很誠實。
靜謐夜色中。因爲今夜有了血色。所以我更加的害怕失去他。紫兒的那個問題再次襲來。我真的難以承受。
他靠在髮絲上,小心的問了句:“你就都不擔心你相公我受傷嗎?”幾日來的忙碌。每次歸來都已經看她睡下。今日受傷回來被她望見本來還怕她擔心。誰知道她既然如此淡定。最近相處不錯。卻被這一鬧又沒了主意。這女的雖然爲他生了孩子。雖然南疆上,她願意與自己生死相隨。但是總覺得她對他的感情不穩。總是若即若離。一想自己又將她抱更緊。
伸手將被子替他蓋上。想說實話但是話到嘴邊:“擔心啊。但是你是君上肯定忙的是大事。就像我是元帥。受傷也是難免的”總不可能告訴他,剛纔看他受傷我心裡實際想的是提劍去把傷他的人給殺了吧。
軒轅凌氣的將被子掀開坐了起來:“你就不能正常點的女人想法嗎?看到我受傷哭幾滴眼淚。讓我也寵寵你。”這女的既然說受傷是正常。手重重打在枕頭上。
原來軒轅凌想要這樣的。我一想男的果然都喜歡嬌柔的。但是那不是我的作風啊。我輕拍着他的肩膀。想哄他一想又覺得不能那麼沒面子。要是以後被下屬知道了我矯情。上次南疆被他戲耍已經沒了面子,這樣下去,我以後還怎麼帶軍打仗。嘴上逞強:“你還是告訴我。誰傷你。我去殺了他。”
軒轅凌氣的躺下。不在言語。
我又錯了嗎?這男的想法怎麼比女的還麻煩。躺下。將他抱住。軒轅凌卻推開了我。我一怒叫了他一聲:“軒轅凌”
他氣的轉身背對着我。將被子抓緊全蓋了過去。我伸手將軒轅稷抱入懷中。原本蓋着軒轅稷的被子一起蓋到了身上。正累着呢。哪裡有空理你。老子還有小的可以抱。
軒轅凌越想越氣。將被子用手攥出了痕跡,自己的娘子爲了其他女的都會在自己面前嚎嚎大哭,反倒從來沒爲他哭的那麼傷心過。就算在南疆邊,我都死了,她也沒眼淚。自己的娘子上青樓調戲女人也是手到擒來,但是從來沒有對着女子那樣子有興趣的逢迎自己。而且每次都是自己主動。自己今天受了傷,一句安慰話都沒有。一想不行,這是自己的女人,要自己教育。轉身將摟着軒轅稷的女子拉回來自己被子裡面,壓在身下。
“軒轅凌。你想幹嘛?”
軒轅凌語帶怒意心裡只想着宣告自己的主權:“朕要皇后侍寢。”
翌日。日上三竿。成羣結隊的燕子已經飛過。街道上人聲鼎沸,商販小二們都已經在吆喝買賣。軒轅稷在房間內地板上跑來跑去。
軒轅凌只是摟着我。不准我起身。我將身上的寢衣在被子下穿好。拍了下軒轅凌。
“這時辰,稷兒還沒用早膳呢。”
軒轅凌將手圈的更緊,回了一句:“管他的,老子還沒吃飽。他吃什麼”
“還沒吃飽?”
我瞧着這小子是不是發燒了。用手探上他的額頭:“你昨晚受傷沒摔壞腦子吧。老子是我天天說的。你一個君王也天天老子老子的。成何體統啊!”
他眉頭成川,拍掉我的手道:“還不是你那裡學的。你是老子的娘子。老子娘子是元帥。老子就要把你壓在牀上。老子是皇帝誰敢說我。”說完正要壓身。
我想起軒轅稷開口警告他:“你在亂動。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踢到窗外去。”窗戶正對牀邊附近。
軒轅凌吃了鱉,卻無可奈何。皇后的武藝他是心裡有數的。只是在這牀上不過分。也不至遭到她報復,伸手到被子裡面朝着某人緊俏的屁股打了下。雖然手受傷但是剛纔被威脅心裡的氣沒出,力道也自然重了幾分。
這男的是不是真的生病,這麼幼稚。還不如不到五歲的軒轅稷。
軒轅稷聽了聲音,飛跑到了牀邊。手攀着牀沿爬上了牀,隔着被子坐到軒轅凌肚子上,眨巴圓溜溜的大眼睛,不解的問道:“爹爹。你是不是欺負我孃親了?”說完握着小拳頭就往軒轅凌身上敲打。軒轅凌有意的逗弄兒子。聲音傳來:“啊。。啊”
我看軒轅凌那故意裝出的可憐樣,把軒轅稷寵愛的抓進懷中。軒轅凌坐起身來看着這一大一小,心裡是別提多麼開心。身爲帝王,從未想過有一日也可以如此簡單舒心的一家三口耍鬧。想完繼續讓軒轅稷坐到他身上,與他嬉戲打鬧。房間內外都是兩父子的歡樂聲音。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
已經是巳時。李福順站在門外聽着房內的嬉鬧之聲。左邊看了下銀花。右邊望了眼秋香。這陛下自從出宮後早就沒了宮內按時起居等習慣。他從辰時起就站在門外已經站了一個時辰。過往客人見到他早就覺得詫異。這該不該叫陛下起牀了呢?給銀花使了一個眼色。
銀花故意沒看到,眼睛望向樓下。樓下堂內早就是高朋滿座。想到這元帥連寅時起身練武的事情都已經斷了一段時間。那布穀鳥叫聲也沒用,富貴公子還警告過別打擾。
李福順看銀花不管用又瞧着秋香。秋香比他還委屈。要是以前在軍營卯時都點兵了。這元帥越來越沒元帥樣。房內那嬉鬧聲音早就習以爲常。一想翻下白眼。元帥不是大家的嗎?什麼時候成了富貴公子專屬的。出門在外一直牽着。要不就摟着。看的雞皮疙瘩掉一地。還是懷念以前可以跟着元帥上青樓看美人,策馬揚鞭,上陣殺敵,軍中操練,舉壇暢飲,如今這日子?一想就惱那富貴公子。
身邊走過的客棧小二有些謹慎的看着他們,心想這三位真是怪人。
這兩個衛士都沒指望了。這冒着砍頭的事情還是自己做吧,扯了扯嗓子,小心翼翼的叫道“老爺,夫人該起牀了。”
銀花秋香端着梳洗的盆子互看一眼。心裡對富貴公子又多幾分敵意。
吃過午膳軒轅凌帶上李呆子跟丁照又出了客棧。銀花抱怨了句:“元帥。你越來越不像元帥了。”
我正抱着軒轅稷看三字經。李福順在一旁伺候。我莞爾一笑。昨晚軒轅凌惱我不像女人,今天這小妮子既然惱我不像元帥,想着問句:“元帥該是怎麼樣?”軒轅稷轉着小眼睛。眼裡也是求知慾強。將手上的三字經放下。望着銀花跟秋香。
秋香接收到銀花的示意:“以前的元帥威風凜凜,軍中一坐振臂一呼,三軍皆得令。排兵佈陣更是幸手捏來,與軍師帳中定計更是徹夜不眠。你看你現在。”說的痛心疾首的指了我一身的女裝。
那是在軍營,那時候上場殺戮是不可避免。如今早就已經卸甲歸田。只是那段記憶確實已經變的久遠了。若是在上戰場,我可會捨得如今的安逸生活?
銀花更覺得可惡:“寅時練武,卯時點兵,辰時操練。現在的元帥。看看”那眼裡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悲傷之意。
李福順聽了捂嘴偷笑。
“那你們想本帥怎麼做?”
李福順回了句:“銀花跟秋香姑娘說胡話了,如今夫人才是您的主要身份。照顧好老爺跟少爺纔對。她除了是元帥還是皇后娘娘。娘娘比元帥大。娘娘的責任是照顧好陛下誕育皇子跟管理好後宮免陛下後顧之憂,母儀天下。”
自從入了宮當了皇后,還一直把我當元帥的也只有曾經軍中舊人。當皇后我是一個頭兩個大,後宮的女人一哭我就沒了主意。撒腿就想跑。
銀花火脾氣上來看着李福順捏碎手上杯子。我喝罵銀花,舉起手就想揍她的樣子,但是終究沒有下手:“沒大沒小的。你們這些小妮子就是欠揍。”
嚇的李福順臉色薩白。若是在以前誰敢如此對他。但是瞧皇后說的有怒意。臉上卻還帶着笑。搖了搖頭,這皇后娘娘護短是出名的。而陛下護皇后雖然外人不知道,但是他李福順是最懂的。也只能當做是一個玩笑一笑而過。
秋香幫銀花說了一句:“元帥,我們都好久沒喝酒了。青樓的美女,那醇香的女兒紅,劍南春,元帥就不想去嘗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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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