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軒轅凌一有空就會攜上我的手一起去給太后請安。後宮內的紛爭只在那宮妃的朝見上聽她們口角鬥過幾次。四位女衛士每次看到那些人又要來給我請安都覺得生無可戀。
金花一想起杜歷瑩仗着自己的身份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就來合歡殿耀武揚威就覺得可氣:“元帥。可以想個辦法讓那些妃子別來請安嗎?”
清夢姑姑帶領女史們在收拾着內寢室。聽了金花的話也是莞爾一笑。將一壺泡好的花茶放到我手中。嘴裡說道:“這金花姑娘就是嘴快。娘娘是皇后,母儀天下。那些妃子們就算位份在高也只能算是妾侍。不給娘娘請安怎麼可能。”說完接過一女史手裡的披風爲我披上。
我笑了一下。望着金花那張臉。連銀花都叫苦連天:“那些女的,說的話文縐縐的都聽不懂。就知道都是明裡暗裡的諷刺。這些人啊。吵架就約出來好好打一架就是。多累。元帥,還不如我們呆在護國公府來的舒服。”就連那口口聲叫姐姐叫親熱的慕容夕兒。美是美但是每次見到看她那楚楚可憐樣。在慘絕人寰都沒她那麼可憐。這是有多慘啊。才能說掉眼淚就掉的。
秋月也覺得銀花說的對。唯一就是那雲欣淑妃還好點。她討厭元帥是明的討厭。不像其他的妃子們。明明心裡恨的要命。還一口一個叫姐姐的。哎。真累。
四個人一起癱坐在椅子上 。清夢姑姑看了眼,嘴裡也都是笑意。在後宮中能說實話的人不多。偏偏就是這個合歡殿最簡單。她命女史給幾位衛士遞上一杯茶水。
我喝了口花茶。將水壺放到桌子上。身上的衣服穿的也有些習慣。只是練起武來還是男裝更舒服。軒轅稷去國子監太傅那裡學習。而軒轅凌自上元節承天門攜我一起登城門與百姓同賀後就開始很忙。雖然夜夜可見。但是白天幾乎都見不到人。三日前去了西城門外皇家獵場狩獵。我也想去。但是他一直都說男女有別。剛爲皇后要母儀天下。被他一鬨算了不去了。又一想起那羣后宮的女人,沒一個比青樓名妓可愛的。一來不是訴多久未見陛下。要不就盯着杜歷瑩那已經五個多月的肚子看。這些人啊。還真的不如軍營裡。不服打一場。打到服了就行。最可怕的確實那些女的動不動就哭。尤其是那小妹慕容夕兒。那眼淚是說下就下。一想起頭就覺得痛:“姑姑。本帥。”一說出口知道自己又錯了。清夢是專門教習的女官。如今倒是成了我貼身的女官。軒轅凌說我身上如今需要多多教養。那《六步教育》,《女德》,《女戒》,《女論語》,《女孝經》,《清貞女性》等一系列書籍堆着那書櫃都老高的了。可惜那些不是兵書一看就想睡覺。軒轅凌命人拿來後,一頁都沒看完。就被我束之高閣。連忙改口“本宮去練下武。”
清夢聽了上前施禮勸解道:“娘娘不可。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舞刀弄槍的傷了自己。不下心傷了其他人也不好。”
我也想回護國公府了。我將清夢扶起。欲開口。清夢又開始勸解:“娘娘。太后希望你多養身子早日再爲皇家誕下子嗣。鐘太醫稍後就會來給娘娘請平安脈。娘娘還是在休息一會吧。”
我聽着她一言一語。在看着她嘴巴一張一盒。四個女衛士比我還要發瘋的翻着白眼。我聽了只能回身又回到殿中坐着。坐下越想越不對。軒轅凌自己去狩獵把我扔在皇宮內學習禮儀禮教。這太可惡了。我避開清夢的眼線招四個女衛士進後殿。
入了殿讓她們趕緊關門。金花說了句:“姑姑沒跟來。”
秋月秋香拿出男袍。替我一一換上。穿完在銅鏡前轉了下:“還是這身穿的舒服。要憋死老子了。”
銀花在門外敲了下門。我趕緊跑到牀上用被子蓋上。清夢領着鍾離進了內殿。看到我躺在牀上。
清夢緊張的上前問了句:“娘娘哪裡不舒服?”
我脫口說了句:“心痛。”
惹的清夢背後的四位女衛士都捂嘴偷笑。我怒瞪了她們一眼。鍾離心領神會的笑了一下。坐到牀沿對着清夢說了句:“姑姑放心。娘娘的病微臣一定好好治療。”
清夢聽了心裡的擔心放下去。她再次問起每日都要問的問題:“娘娘這身體什麼時候纔會再有孕。太后娘娘一直唸叨着給小皇子添幾位玩伴。”清夢心裡記掛着太后的吩咐。
鍾離聽了也是會心的回了一句:“娘娘生下大皇子後因爲在塞北所以沒有好好調養。只要好好調養下身體。這受孕事情只是早晚的事情。請太后娘娘不用擔心。娘娘肯定能在年內給太后娘娘帶去好消息。”官方一片的回答。每天都一樣。清夢心裡着急卻也無奈。那陛下後宮都不進,只呆合歡殿。這懷子嗣的事情太后肯定是追着合歡殿。不僅僅太后那,後宮的女子哪個不盯着這裡。一天在門外瞧的少監女史都不知道多少。她被太后派來當掌士女史。卻還要兼顧後宮的一應管理。誰叫皇后娘娘既然連後宮的事情都不愛管理。清夢想着又問了一句:“那如果讓娘娘操勞後宮的六宮事宜會不會有影響。”
我給鍾離示意。鍾離看着也幫忙的回答:“身心愉悅。受孕機率更高一些。”
清夢聽了,瞭然在心。皇后剛大婚。又不能馬上讓後宮的宮妃協理六宮。免得多了閒言碎語,所以只能繼續由她幫忙處理,做好了讓皇后娘娘過過目做個樣子。若是伺候的不好,後宮管理的不善。不僅娘娘沒了面子,主子們也會說是她們這些奴才做的不好。哎一想又煩緒上頭。已經四十開外的年紀。發捎上也添了幾根白絲。
鍾離請了平安脈退出殿外。我命金花去傳了口諭說是身體乏了需要休息。不要來人打擾。金花傳完回來後,我從牀上騰的站了起來。將頭髮挽好用冠插上。四位女衛士趕緊換了衣服。打開窗戶躍出窗外。秋月最後出來將門窗輕輕掩上。金花做了暗語,李呆子出現領我們走一條小路出了宮門。三百親兵侍衛隱藏進人羣中保護。街上車水馬龍。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偷跑出宮。軒轅凌也心知肚明我的品性所以私底下也有跟呆子交代。所以呆子每次在我暗語後都是非常爽快帶我們出宮。
街道上圍了一羣人。金花跟秋香拉着我一起去湊熱鬧。只見兩個男的正在爲一位賣身葬父的女子打架。我雙手交叉看着眼前的好戲。男的爲女的較量這是難得的好戲。主要還有一點這兩位武功都不咋樣。打架跟女孩子吃醋撒潑一樣。又是抓頭髮又是插鼻子的。金花跟秋香都看不下去。
銀花給我遞來一個糖葫蘆。我搖了搖頭。轉身問了句:“秋月呢?”
人羣中秋月與李呆子正在竊竊私語。我拍了下在看熱鬧的秋香。示意她看方向。她接過糖葫蘆咬了一口嘴裡笑的想大叫。被我給捂住了。
前面打架的兩個男的都掛了彩。還是沒分出勝負。我一看真覺得沒趣。跟金花說了句:“給那女孩子一些錢讓她把她爹葬了。這兩個男的沒一個值得她跟。”
說完轉身就出了人羣去蓬萊酒食。這家的酒不錯。店家老闆都認識。所以進來直接帶我們上了二樓。銀花跟秋香跟上來。我們坐好。熟悉的小二給我們送來茶水還有吃食都是平常點的幾樣。在二樓打開窗戶剛好能看到還在打架的兩個男子。秋月與呆子。
銀花尖叫的笑起來:“還是金花姐帥。左一拳又一腳,把那兩個窩囊廢男的都落了地,痛快。”
我也心裡覺得痛快。兩個男的打的那麼娘們。還是讓金花告訴他們什麼叫打架。這一沒了戰爭。好像這些男子的精氣神也弱了幾分。文人墨客倒是多了更多。手無縛雞之力。即使邊關目前安定。但是魏國羌國蠻金都還虎視眈眈。這南國的富饒物資,美人,哪個人不想侵佔?有空還是要去跟軒轅凌談談不能重文輕武。文成武將自古都需要平衡。
我的眼睛隨着人羣中秋月跟呆子移動。我問了一句:“他們是不是在買珠釵?”
秋香觀察許久,點頭結案:“肯定有姦情。”
我敲了一下她的頭:“奸個屁情。人家這叫郎情妾意。要是知道她們說什麼就好了。”我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想我這十二女衛士我給她們找相公找的多辛苦。赤橙黃綠青藍紫被我扔回了汴梁城。張羽有來信說有幾個已經自己被人拐跑了。還剩下一兩個被他下命令塞嫁軍中人品武藝都不錯的將領。看來張羽辦事還挺快的。一想現在秋月開竅了,嗯,這是好事。這事情既然發生了只能快不能慢。免的夜長夢多。
銀花聽完,跑出了酒肆。我跟秋香都開心的看到銀花站在離秋月不遠躲在人羣中。
秋香給我遞上來一杯酒。我喝了一口。醇厚香甜。味道不錯。看熱鬧比在宮內聽那些女的哭哭啼啼好多了。
銀花得了情報趕緊撒腿跑了回來。關上窗戶,我跟秋香坐回到桌子邊品着酒刷着羊肉火鍋。銀花進門在我跟秋香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也坐到身邊。大家都當不知道這件事情。神態故作輕鬆的繼續喝酒。還誇讚今日東西甚好。
秋月與李呆子上了二樓找到我們。秋月進了門。呆子立在門外。
我強壓下心裡的笑意。
秋香故意問句:“怎麼呆子不進來呢?”
秋月回一句:“不是每次他都在外面守着嗎?”
銀花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我示意她們兩將秋月壓住。她們起身勾住秋月的雙手。我喝了一口酒水。哈哈笑着問了秋月:“你好大膽子。揹着本帥跟人私定終身。”
秋月一臉的迷茫。
秋香說了句:“元帥。要抓也是抓姦夫。”
銀花也點着頭。這兩個女的。我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送去國子監跟軒轅稷作伴學習段時間。
我的女衛士也太丟臉了。秋香跟銀花放開秋月。出門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呆子抓了進來。喝斥了聲:“在不招。我們就大刑伺候。”
李呆子一臉茫茫。被問的莫名其妙:“姑奶奶們。你們這是幹嘛啊?”
我欲開口。秋月就出手跟銀花動起武來。這兩個本來武功就不相上下。房間內被打的雞飛蛋打。
我拿起一壺酒一個酒杯站到了窗戶邊。秋香放開李呆子求救的看着我:“元帥。我該幫誰。”
我喝着酒。她們打到我面前,我打開窗戶腳尖一點躍到窗戶上坐着喝酒。還幫誰。幫本帥想想等下李老闆找我們賠多少錢吧。上樓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老闆跟小二來了,心裡着急:“大爺們你們別打了。”
我示意秋香將人羣攔到門外。李呆子立在一旁想幫秋月。看我的眼色又不敢行動。我喝着酒看街上人來人往。耳邊又是桌椅板凳碎裂的聲音又是鍋碗瓢盆摔碎的聲音。要是清夢姑姑在又要心疼我的月俸銀子。半個時辰後該砸的也砸了。壺中的酒剛好喝完。銀花跟秋月都打累了。坐在椅子上。
銀花惡狠狠的罵了句:“秋月,你瘋了。從來沒跟老子打這麼久過。”
秋月自知理虧,喘着粗氣。一雙眼緊緊的瞪着銀花。
這女大不中留啊。嘆息一聲,我起身將酒壺跟杯子放下。招了李呆子上前指着滿室狼藉:“老闆找他付錢。他家娘子砸的。”
說完我有意的看眼秋月。秋月後悔死了。剛纔就是衝動。臉上聽了我話紅到了脖子上。轉身便出了廂門。
銀花聽了心裡解了氣。哈哈哈的拉上秋香跟下來。我招手秋香。吩咐她去櫃檯賠錢結賬。銀花努着嘴抗議:“元帥不是說是李呆子付嗎?”
我敲了下她的頭:“李呆子一個月俸祿纔多少。你們剛纔砸的那些最少要三個月。”
一路出了酒肆,看下天色漸暗。往百花樓方向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該找雪顏纔對。只要雪顏點頭,擇個吉日,入了洞房。這可是大事,自從沒了兵權入了南宮,發現偶爾能讓自己提起興致的事情卻是越來越少。
玄天街上小二們在招攬客人。二樓一羣又一羣姿色出衆的女子在搔首弄姿。我站在門前突然的想起興泰城的杏花樓。擡頭看了眼那鑲金綴銀的百花樓牌匾。門牌下出入的皆是達官貴人,文人墨客,紈絝子弟。果然是上京城的第一青樓。不管是官妓還是野妓南國所有想做名妓也都愛來這百花樓掛牌。雙方互利,百花樓名滿天下的京城第一青樓之名能讓那些名妓們名利雙收。而名妓們卻能夠讓百花樓的名字更上一層樓。難怪百花樓多年來在這一領域裡面屹立不倒。
銀花跟秋香看了也嘆了一句:“這裡的美人確實比汴梁城的姿色更加出衆。”
一會兒入了廂房。幾樣下酒的小菜精緻的放在鋪了真絲冪(桌布)的桌子上。這裡的一應擺設只怕是平常朝堂的五品大員家裡都沒如此奢華。張羽到底花了多少錢買這百花樓?爲何要買下百花樓到底這些人現在都在幹什麼我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耳邊靡靡之音傳來,紙醉金迷的眼前場景與多年前的杏花樓何其相似,想起那枉死的百姓,只能一杯酒一杯酒的灌下肚子。一個時辰後。
銀花倒了一杯酒放到我面前:“元帥。你看。那個嘴巴漏風的不是賈尚書嗎?”剛入京時。這賈尚書家的庶子也上門提過親。只是被青兒一腳踹出門去。賈尚書帶着家丁們上門問罪。被我命人掃地出門。我護短出了名的。這賈老頭吃了虧就告上了太極殿,誰知道軒轅凌比我還護短,更是給他連降三級,拖了好幾個月才恢復他尚書之尊,也是軒轅凌難得親信的肱股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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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