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出軍營相迎。一身鎧甲在身。英姿薩爽。劍眉星目。一眼看去真是少年英雄。英勇不凡。英雄惜英雄。蠻金戰場上的場場戰役。皆有信使來報。
“丁將軍”。
丁照看着我。眼裡露出驚訝之色: “本將原以爲蕭元帥該是一個四十好幾的老頭。不曾想既然如此年輕。”
“本帥原以爲將軍是一個野蠻的粗人。卻不曾看到原來還是翩翩俏公子。若不是你穿的這身鎧甲。本帥都不敢稱你一聲將軍。”我敬佩之心由其。不僅僅是因爲蠻金。還因爲魯國公。
我們將帥相擁: “丁照早聞元帥之名。心中敬佩。今日見到了。更是覺得我們南國從此在無敵手了。”
衆將士聽着這兩位吹捧之聲。趕緊簇擁迎進帥帳。
喝酒吹捧。行酒令。衆將士們皆歡喜。
我與丁照酒過三巡。有人出言。不如讓元帥與丁將軍比試一下。丁照面有喜色: “聽說蕭元帥有一槍法非常了得,不知道可不可以來一場”
我命金花將我的梅花槍取來。與他一起到帳外寬闊地方。丁照提了劍立在對面.
我提槍一招‘毒龍出洞’,槍上紅纓抖動,捲起碗大槍花,往丁照心口直搠過去。丁照只言一聲好,隨身轉過。身隨槍走,避向左側,持劍翻轉,直接槍劍交匯,我將槍往他身上壓了幾次,他雙臉脹紅,只見他雙驅劃過槍下,轉身向我一劍刺來。我擡槍相抵,被他一震。手上吃力不少,我將槍使發,招數靈動,變幻巧妙,與他上下幾十個回合。看着軍中衆將士都在喝彩,我眼看他即將劍刺封喉,不禁焦躁,倒提鐵槍,回身便走,見丁照追上,我雙手抓住槍柄,臉上露出一絲皎潔笑意,斗然間擰腰縱臂,回身出槍,直刺他面門,這一槍剛猛狠疾,正是楊家槍法中臨陣破敵、屢殺大將的一招“回馬槍”。弄的丁照連連敗退,跪倒在塵沙之中。槍抵喉結,丁照大笑三聲:“元帥的槍法果然厲害”。
我放下槍將他扶起:“丁將軍的狼牙棒也是一絕,只可惜這次沒有帶來。本帥卻得了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小勝了一場。”
衆將士歡呼上來,將我們一起拉進帳內。張羽在旁:“兩位都是忠勇之士,能看你們一場比賽,此生無憾,張羽敬將軍元帥。”
衆將士皆舉起酒杯,戌時方散,我與丁照相邀一起去軍營外走走。丁照跟我一起並駕齊驅,三圈過後,漫天黃沙在塵土中卷卷而起。我將踏雪背上的一罈女兒紅扔向丁照,丁照灌了一口,與我皆將馬放慢前行。
丁照先開了口:“感謝元帥命鍾大夫來爲祖父醫治,祖父如今已經好轉。謝謝”他語言中是敬佩也是感激,將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我莞爾一笑:“魯國公,雖然本帥沒有見過。但是他的英勇事蹟本帥倒是聽了不少,只是舉手之勞。丁將軍不必再意。”
丁照又灌了一口:“此次來這飛虎軍,最高興就是終於能見到蕭元帥。下次我們相見不知道會是在什麼時候。”自古武將的職責就是守衛邊土。我與他皆是武將,而且鎮守不一樣的地界,一般若無大事不會再相見,我聽了也覺得惋惜。
我取起另一罈子酒:“本帥也很高興見到丁將軍,你我皆是武將,保家衛國,守護疆土是我們的天生使命。只要疆土安寧,不管是在蠻金的你,還是南齊交界的我,見明月如見對方了”我將手指天上的一輪明月,今日正是滿月之時。
丁照含笑,抓着手上的繮繩:“雖然你我相隔萬里,但是你的每場戰役,還有上次和談的事情,本將都有聽聞,我回到上京城,祖父更是在我面前對你讚佩不已。想那時蕭晟元帥戰死在興泰城下,祖父只要一想起每次都老淚縱橫,更是書信多封給我,說是從此南國堪憂,卻不曾想不過數月,峰迴路轉,你點將軍中,召回飛虎軍。百萬飛虎開始傲世天下,三城盡收手中。更是建了一個寒山關,從此讓齊國進犯我南國在也不會那麼易如反掌。兩方和談,你宴設花滿樓,卻不曾想將所有的一場戰爭化淡在了女兒的溫柔鄉中。齊國雖敗卻一切皆是由青樓名妓來裁定。保全了齊國也讓南國贏了天下。”
想起如此種種原來歲月也真的過的挺快的。我抱拳感激:“本帥召回飛虎軍,幸得魯國公在朝堂爲本帥力爭,我不按常理出牌,將上京官員們都給得罪,也是魯國公在朝堂上爲本帥擋下所有的罪責。本帥心裡知道,也感激在心。”
丁照原聽聞蕭洋乃是一個瘋子,他不敬君王,得罪上司,更是對衆位上京官員不理不睬。上京中都說他是一個擁兵自重的狂妄之徒,更是說他就是一個野蠻的莽夫,卻不曾想接觸下來他也言語得當,更是一個忠義之士,想起魯國公多次提醒要與他交肝膽相照的朋友,心裡對祖父更是佩服不已。這蕭洋果然值的深交,他笑了笑,爲自己之前的誤解而感覺不好意思,卻又幸運真的遇到:“蕭將軍的一切,祖父都心生敬佩,不僅僅是他,本將也是,感謝你爲我軍送來百萬銀兩解我軍中之困,更是感謝您的三千鐵騎,若不是蕭將軍帶領那幫天降神兵爲我燒掉蠻金軍糧,這場戰也沒那麼快結束。而後又遣將調兵兩萬,助我消滅蠻金。丁照領兄弟這份情,以後只要用的到丁照的,丁照萬事不辭,馬革裹屍也要還。”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命還是留在戰場上殺敵,本帥還真不需要丁將軍馬革裹屍,此次丁將軍不懼天子之怒肯來寒山關迎親,已經幫了本帥一個大忙了。”
丁照這時候纔想起。心中有很多不解。那日得到書信。他原本以爲是大事。可不曾想。這蕭洋卻只要他去陛下那裡請旨來寒山關迎接齊國的送親隊伍:“元帥,爲什麼你要讓本將來迎親呢。”
我苦笑一下,真正的用意我也不敢說啊。只能想一個藉口,此時我們都已經下馬,牽着馬繩前行,我拍拍踏雪的馬背,如平常一般只是簡單的閒話家常:“今齊國內亂,魏國更是與齊國已經開戰。本帥怕有意外,所以不能去接收送親之事。何況,魏國肯定會破壞兩國和親的事情。所以此次這差事不一定好。思來想去,本帥只能麻煩丁將軍跑這一趟了。”
丁照見我說的也在理,如今這天下局勢在變。齊國的一場內亂,讓多少的人蠢蠢欲動。就連那蠻金都有想去分一杯羹的想法。想來這戰火蔓延的速度,早晚有一天是會到這南國的:“本將一定護好淑妃娘娘到京城,元帥放心。”
我長嘆一聲。想起破軒轅凌娶老婆。想讓我迎親,他是找揍的。
丁照只以爲我這聲嘆。嘆的是家國天下未平,嘆的是戰火荼毒百姓,於是心裡敬佩加崇敬更甚。
兩日後,我與丁照一起到寒山關外的南齊交界碑處,與齊國的送親隊伍交接。那齊國的送親將軍交接完畢。欣慰的露出了一個長長的微笑。說了一句:“總算到南國了,以後就由你們護送公主”。我與丁照相對無言。
第二日齊國送親隊伍浩浩蕩蕩進寒山關。竇宵立我身後說了句:“奶奶的,這哪裡是嫁人根本就是把整個齊國搬來了。”
我瞪了他一眼,他趕緊悻悻然的不言,我長嘆一口氣。看向站在身邊不動深色的丁照。這小子這一路可有的忙了。
只見隨着倚仗進入後,一輛八匹馬的轎攆入了關門。後面是看不到尾的隊伍。隊伍裡有十五輛馬車,車上都是青銅樂器,書簡布匹,還不算那些看不到的珠寶玉器等,其後跟隨者侍女歌姬舞女,更是不下百人。親兵一看少則最少三千,還有那使喚的奴人們。
我看着也覺得驚呼,更別說竇宵了,這嫁妝真豐厚。
轎攆入了關門,我帶領丁照上前給齊國公主做禮:“微臣蕭洋,丁照特意前來迎接齊國公主。”
女子擡起轎攆的窗紗,只是懶懶的回了一聲:“這裡已經算是南國了嗎?”
丁照趕緊上前回了一句:“回稟齊國公主,已經入了南國的寒山關了。”
公主有些興奮卻也有些不捨之情。他命令所有人停下,她走出轎攆。鵝蛋臉,秀眉深長,肌膚勝雪,只是臉有微怒。我與丁照都立在一旁,只見她下了轎攆,穿着大紅繡紋嫁衣,對着來時的齊國方向盈盈一拜。此一次,萬水千山,再無歸期,我與丁照相視一望,縱然是嬌貴榮寵無憂的公主也要爲了國家奉獻自己。
齊國公主拜過之後,上前將我與丁照都從上到下看了遍。問了句: “誰是蕭洋?”
我聞言上前做了一個禮,語氣平和:“稟告齊國公主,是微臣。”
她走進我身邊看了又看,眉頭皺了又皺,頗有不悅:“你就是讓我三皇兄出醜的蕭瘋子?”
“睿王爺遠來是客,我們只是相談甚歡,王爺是盡興而歸,沒有聽說什麼出醜,公主只怕是遠在齊國,被一些小人給矇蔽了。”我寵辱不驚語氣中沒有任何的感情.只是依舊躬着禮。
雲欣也不願意多辯解。反正她也從雲策聽了很多關於這瘋子的事情。反正能讓雲策又是恨又是愛的肯定是挺厲害的人。她三皇兄跟一隻狐狸一樣,這人肯定比他還厲害,長的確實不錯,可惜了,可惜了,她想着轉身看向丁照:“聽說這次是由丁將軍送本公主去上京城。”
丁照回了一句:“是的,齊國公主,本次進了南國境內由微臣護送公主進京。”
雲欣也不多逗留,上了轎攆,語帶嬌意:“那出發吧。”
我們一路從寒山關往泰安城方向行進。今晚夜宿泰安城。
入夜,我與丁照兩人一起坐在屋瓦上,喝着悶酒,丁照邊喝着酒邊說了句:“這公主確實挺野蠻的,才行駛半天就已經打了三次她的隨嫁奴僕。”
“自古以來公主都是嬌生慣養的居多,何況她還是齊國唯一的嫡公主,要是在太平盛世,她還可以在自己的國家裡得父兄庇護,榮寵一世,可惜遇上了這麼一個亂世,也只能從此遠離家國。入了這南宮,生死榮辱也只能靠她自己了,在讓她放肆一段時間吧。以後只怕她想野蠻也不敢了”想起今日雲欣那一跪,倒是覺得挺酸楚的。這嫁給軒轅凌的女人,只怕也並不是幸運的。想起自己還能在這邊塞與丁照暢飲,倒是比那南宮裡的女人要幸福不少。想着舉起酒碗與丁照對碰一碗。
突然行館裡面的吵鬧聲又至,丁照皺了下眉頭,語氣裡似有不耐煩:“這女人真的好難養,又來了。”
我只輕笑了一口,隨着他飛昇而下。一路往行館而去。
行館內隨行的所有侍女歌舞伎們都跪在門口。房內摔東西的聲音更盛,我與丁照一路進去,只看到房內已經是一片狼藉,幾位隨伺的女史都在驚恐與痛苦之中,雲欣手上的一個白玉百花瓶正欲砸下。我快步上前,用手將她的動作停止。一時沒有把握手勁,讓她原本美麗的鵝蛋臉皺成了一團。她憤恨的眼神看着我,嘴上叫了句:“你敢對本公主不敬。”
我看着她的憤怒,前一刻還在想着隨她刁蠻就是。此刻卻覺得是不是該讓她懂的事情,我將她手甩開,她被甩的跌坐到了地上。她憤怒的叫了聲:“來人,把他給本公主綁了。亂棍打死。”
丁照看在眼裡,只是嘴裡掛着冷笑。
齊國的親兵侍衛聽命令都進了房來,我將手上的關節給弄的聲響:“本帥,剛好好久沒練手了。要不讓老子的飛虎軍會會你們。”我一字一頓說的非常清楚。
那些侍衛們聽了飛虎軍三字都在面面相覷。想上前卻又不敢。
雲欣在旁邊憤怒的叫道:“誰不上前,本公主就誅他九族。”
我喝問一句:“飛虎軍何在?”
守在門外的飛虎軍們聞令皆進來把齊國的親兵圍住。小小的一個房間堵得水泄不通。我轉身看向雲欣,此刻她有了驚恐之意。但是依舊保持着公主的驕傲:“你想幹嘛。”
我負手而立,站在她面前:“這裡是南國,不在是你的齊國。就算在這裡老子把你給殺了。我扔到寒山關外就說是魏國所爲。你兄長雲策也耐我不得。”
從未受過如此威脅的她,此刻有了想回齊國的念頭。她知道眼前的男子說的沒錯。何況他還是瘋子,驚恐的語言中有顫抖:“本公主是你們皇帝的妃子,本公主若有損失,你們皇帝會殺了你們。”
我冷笑出聲。對着她戲謔的說了句:“你難道忘記了,是你們國家把你送來和親的,是您先動手的,你覺得我們陛下會爲了一個蠻橫無理的公主治本帥什麼罪呢?”
雲欣並不是傻子。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裡是南朝地界,面前男子說的沒錯,她是和親的公主,並不是求娶的公主。她臨行前,三皇兄一再交代。一定要恭順謙讓。讓南國的皇帝喜歡她。只要她得了南國皇帝的寵愛,就可以讓南國皇帝出兵幫忙一起抵抗魏國,最可恨是那魏國既然趁火打劫,所以她不能得罪眼前的元帥。這男子是瘋子,三皇兄說過得罪誰都別得罪蕭洋。
我見雲欣不語,轉身對着所有的將士說了句:“退下。”
飛虎軍聞令退出門外。而齊國親兵還是呆站在原地。我看了一眼丁照,丁照原本靠在門上看戲的姿態。趕緊起身,左一拳右一掌將所有的齊國親兵打的滾到在地。雲欣看了眼,更是驚恐。這些人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裡。她原本已經恢復的理智已經崩潰。她向一隻憤怒的獅子隨手拿起一邊掛着的長鞭。就要向我甩來,我聽聞空氣中有聲響。側身避去,這女的真該死。我腳尖一點,兩個空翻落到她身後。見她轉身,掐住她的脖子,我言語中透着一股冷意:“別去試探老子的底線”這窩囊的事情,本來就不愛幹。這該死的軒轅凌,娶的女人都不安生。
雲欣的臉色有血色轉入蒼白。丁照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將她放開。她跌坐到地上,眼神內在無驚恐只剩下的恨意。我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越過丁照出了行館。
丁照說了一句: “你就不怕她去陛下面前告狀?”
我一聽更是心中來氣,但是一想又覺得挺對的。語氣又恢復了往常:“那陛下肯定是昏君。”
丁照聽了,豪笑出聲:“你真是一個瘋子”
我們又回到剛纔的屋頂上,幾個酒罈子還在,丁照拿起一個扔給了我。我們依舊並肩坐着,看着天上的月亮,丁照突然問了一句:“你說這刁蠻公主經過今晚之後會不會老實多了。”
我笑了一下。與他碰壇:“你該感謝老子,老子幫你解決多大一個問題。”經過今夜這麼一鬧,這公主肯定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會老老實實的進京,要不以她那刁蠻的性格,不知道一路上會給丁照惹多少麻煩。
丁照同意的點頭:“等你凱旋迴京之時,若我還在上京城,我請你喝酒。”我們相視一眼開懷大笑。
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三日後一路平安的送齊國的和親隊伍出了興泰城地界,我與丁照再次想約,若是有緣一定再次暢飲,看着揚長而去的和親隊伍,此去上京城,願君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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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戎裝束甲徵邊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