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草皮整塊整塊的切下來一層,別弄碎,也不要太厚,用你們手中的鐵鍬各部分長度去比較掩體的深度,寬度,長度;不要憑主觀猜測或者亂選擇參照物,把挖出來的土堆在正前方,還有正後方,側面,這會救你們的命的,”我說着親自示範,先用鐵鍬切割草皮,割成一塊一塊的方塊,之後一塊一塊剷起,再加快速度往下挖,並把土堆到V字形掩體正前方,“前掩牆要足夠厚,起碼一鍬長(約460mm),而且要足夠高,在你探身射擊時候,要能保護你的頭部;還要足夠長,能夠遮擋你的槍口在夜間冒出的槍口焰,最後別忘了把草皮再鋪上去。”
我很快挖出一邊的掩體,把PKM架在掩體前比劃一下,再在掩體前挖出一塊方形淺坑,一塊機槍架槽:“不要等着挖完掩體再佈置武器、僞裝掩體,一邊挖一邊佈置武器,同時進行僞裝,不要太過分,也不要太簡單。掩體要能夠讓你自己完全躺進去,並且能夠轉身,如果時間充裕,而且你認爲有必要的話,挖掘淺的肘坑,機槍架槽,等等,便於瞄準射擊。”
我從旁邊一棵樹上茂密的枝杈裡折斷3小段,掰掉那些多餘的枝杈,只留下類似於彈弓的分叉,把其中一個插進掩體沿正中間,把PKM收起腳架擱上去比劃一下射界,再稍微往外挪了挪。
“用這些小樹枝標出你的射界,不要越過射界,誤傷臨近掩體的同伴。”我把剩下的兩個插進土裡,定好射界,我接着在掩體內兩頭深挖出大約半工兵鍬面的避彈槽:“手雷避彈槽朝向自己的一邊要挖成向坑裡傾斜的,這樣方便手雷滾進去,或者用腳踢進去,記住要挖的足夠深,免得手雷爆炸,破片殺傷。”
我丟下工兵楸,帶着潛行者們走到30m外的公路,去打量掩體:“當掩體佈置好以後,要從可能的敵人方向觀察,30m左右,看看是不是特別明顯,需不需要去除過多的僞裝或者添上新的僞裝。另外,注意,不要折斷太多的樹枝來僞裝你的掩體,也別折掉太過於明顯的枝杈來做你的射界標定樁,不然很容易被敵人發現。”潛行者們看着我幹了半天,聽了半天,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
我說得再多也沒用,讓他們親自幹吧。
“手雷!”我說着把一塊石頭丟進一個掩體,那名潛行者手忙腳亂抓起石頭丟向避彈槽,結果打在掩體壁上,又彈了回來。“轟!”我說着伸手作出爆炸的樣子,“敵人會先在手中握持1-2秒,這樣你就沒機會撿起來了,用腳!再來,10次!”
……
“砰!砰!砰!敵人來了!”我衝着一名潛行者伸手比劃,後者丟下工兵楸立刻跳進掩體,取下背後步槍上膛,槍口太靠前,離我的方向老遠,還把射界標定樁打偏了。“反應不夠好,再來!”
……
“迫擊炮!來了!3秒!”我衝所有人喊道,大部分人的掩體還沒挖好,只夠剛剛躺下,個別人選擇往回衝,衝向馬路;大多數人丟下工兵楸就那麼躺進了掩體裡,只有2個人選擇了正確的做法,往前跑,拿着武器向迫擊炮跑去。“不行,再來!”
……
“敵人衝上來了,準備戰鬥!”所有人立刻跳進掩體,按照我的要求,低頭,上膛,抵肩,面對自己的射界。我是不會讓他們好過的。“你死了!還有你,你,一枚迫擊炮彈,砰!”我說着看着不遠處的另一個2人機槍掩體,“這個地方沒有人了,他們全死了,敵人會從這裡衝上來,把你們淹沒,怎麼辦?”出乎我的意料,那名機槍手很聰明,他拿起一顆手雷丟到兩個掩體之間,嘴裡嚷嚷着“煙霧彈”,之後和自己的同伴離開掩體,轉移到我判定沒人的掩體裡去,堵上了火力封鎖空白。
嘿,我沒允許他們使用煙霧彈,不過這小子,我喜歡。
……
“你們的子彈打光了,槍管過熱需要更換!但敵人不會給你們機會,”我說着指了指旁邊另一個小組,“你們要掩護他們,讓彈藥手送來子彈和槍管來,但是,沒有閃光彈,煙霧彈之類的!”
事實我再次忽視了這名機槍手的聰明,他拍了拍自己的同伴,同伴掩護他離開了掩體,跑到另一個掩體內,他更換好機槍槍管,同時換上新的彈箱(我們只是模擬,由我來判定他們沒了彈藥),然後掩護自己的同伴也轉移到這個掩體。於是這個掩體頓時有了2名機槍手和2名裝填手,火力一下變得無比兇猛,而整個陣地反而因爲縮小變得更加容易防守。
這傢伙是個他媽的天才,對於自己眼下整個戰局的敏銳度很高,像一條聞到伏特加的獵狗一樣,鬼的很。
……
MK19小組是我挑毛病最多的。
“速度太慢!敵人已經衝上來了,關了標尺!那隻會讓你更難以瞄準!”我說着把一塊石頭丟在MK19前邊,“敵人向你投擲了手雷!你要怎麼做?沒了這挺壓制的榴彈機槍你們就敗了!”
那名榴彈手作出了讓我略感意外的舉動,他大喊一聲扒住掩體邊沿,蹦出掩體,用自己的身體壓住了那枚“手雷”。周圍的潛行者都停止了模擬,轉過頭看着這名潛行者。我看了看他們,震驚,不理解,最後卻變成敬重和信任。
他們真的照我說的做了,一旦有人犧牲,其他人會立刻帶着滿腔的怒火接替他,爲自己的同伴復仇。是的,他們終於將彼此看做同伴,看做可以信賴的戰士,這是個不小的進步。
進度讓我感到驚訝,夜色剛剛暗淡下來沒多久,潛行者們已經適應了在黑暗中爲MK19供彈,上膛,調整三角架高度,以及M240L的快速拆卸和重新架設,他們練習了至少20遍,但是還不夠,我要求他們閉着眼睛也要能夠架設好武器,規劃射界,這才真正符合我們潛伏的要求——在漆黑的夜色中進入森林,在第二天天亮前完成一切。
一天的訓練很快就結束了,明天將開始單獨的步兵技能訓練,以及班組內部的掩護訓練,火力支援訓練。卓婭少尉和我商量了一下,由我來教迫擊炮,她來教授無後坐力炮。
實際上,雖然說是特種部隊,也學習過迫擊炮的操作,但從頭到尾,我只打過不超過5發迫擊炮彈,只會看着地圖,羅盤判斷出自己的方向和方位後對敵人攻擊,至於如何對運動敵人修正彈道,如何計算不同種類炮彈的射程,初速,射擊角度,我基本上就是半桶水,什麼都會一點點,但都不精通。
我們一直練習到8:17左右,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我讓潛行者們收拾好武器裝備,就按照目前的狀態進行負重行軍,3km,我監督他們訓練,同時給掉隊的人一點小小的“教訓”——讓他們去隊伍最前邊領跑,一邊唱一邊跑,歌聲必須大到足夠讓我聽見,結果每個人幾乎都當了回領跑。
折騰了一天,那些潛行者們都餓了,吃飯狼吞虎嚥。這又引來了一個新的問題,史東這裡有足夠的武器裝備彈藥(雖然我不明白他會同意提供給我們,但早晚會有答案的),足夠的住處,但沒有足夠的食物。這些潛行者之所以願意留下來和僱傭兵幹一仗,有戰利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有人管飯,管住宿,還可以洗澡,還可以玩槍,何樂不爲。
我想起一個人來,沃爾德·亨利,但願牧場主能夠提供足夠的食物——他肯定會有的,但願不願意就難說了。這裡距離福圖納將近28km,已經超出了無線對講機的極限通訊範圍,我們需要有小型的單兵電臺作爲中繼站通過班-班-班-排這樣串聯成通訊線,或者通過衛星來通訊。
前者肯定是白搭,於是我去問史東,他有沒有可以增大功率的中繼站,史東指了指自己槍械店頂部的天線。衛星通訊中繼站。不過也難怪,旁邊就是一個軍事基地,看來這地方最早是個中繼站,怪不得下邊也有大量住所,設備齊全。
我最終使用英克雷憲兵隊隊長,西羅恩·哈迪斯上校提供給我的識別密鑰接入了英克雷的“黑炎”衛星通訊網絡,在少尉,史東,任何其他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恰巧有一顆“黑炎-IV”衛星運轉到了美洲上空,2小時14分鐘後它就會離開呼叫頻段。
“‘哥利亞’呼叫亨利,‘哥利亞’呼叫亨利,完畢。”
我切換到牧場主經常使用的頻道呼叫,等待回答。
“‘哥利亞’?我是亨利,請講。”牧場主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聽上去漫不經心,他肯定知道我有求於他。
“我需要食物,大量的,新鮮的食物,肉,蔬菜,穀類,等等,要足夠30人吃上2星期。”“是嗎?至少30人吃上2星期,這可不大好辦啊,”亨利的聲音慢慢認真了起來,我以爲他要提條件,“你現在在哪?”
“斯塔福德和霍姆斯之間的‘託尼槍械店’,離你大概28km。”
“‘託尼槍械店’?你和那傢伙在一起啊,難道你要打通前往霍姆斯的路?”
我有些驚訝:“你知道這回事?”
“我當然知道,”亨利帶着幸災樂禍的笑,“當時我還以爲你會問起我,我可以小小的敲詐你一筆,結果你當時太急於離開,我反倒覺得有些失望,遺憾啊。”我心頭劃過一絲怒氣,這個該死的商人。“言歸正傳,”亨利的聲音正經起來,“大概28km,以我的商隊的速度,馬不停蹄地走,需要4小時40分鐘左右,到了地方,新鮮的蔬菜也不新鮮了,你爲什麼不開着卡車來拉?那會快很多。”
“我們有冰櫃,這點你不用擔心,”我繼續說道,“我主要是不想再給你送一趟貨。”
“哈哈,阿卡利亞,有意思,咱們只相處了沒幾天,你果然瞭解我,”亨利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很爽快,“不過你想錯了。你如果能打通道路,趕跑那些傭兵自然好,我不會要你一分錢。那些混蛋,我給他們允諾4W瓶蓋,他們居然對我派去的人掃射。而且,他們得到的食物和飲用水都比我們的好,還霸佔了我的貿易路線,我早就想收拾他們了。”
“那太好了,”我和亨利打着哈哈,“那麼就全靠你的人了。”“明天一早商隊出發,但我有一個要求,”亨利在無線電中猶豫片刻,不知道他在權衡什麼,“我會和我的人一起去,3輛牛車,再採購些武器,順便,我的人卸貨的時候,我想——”
“什麼?”我問完這句就明白了,“隨你的便,只要你不怕卓婭少尉收拾你。”“怎麼會,”亨利“嘿嘿”笑了兩聲,“自從那天見過之後,我對於卓婭小姐可是念念不忘啊,我會專門爲她準備一份禮物的。”
“好心勸你一句,沃爾德·亨利,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希望你到時候表現得像一個紳士,另外,禮物最好別挑太大的,我們是士兵,不是遊客,完畢。”
“那是自然,拜拜。”亨利切斷了無線電通訊,我感到他已經有點飄飄然了,不過我無法確定,他是真的喜歡卓婭少尉,或者是商人的本質讓他不肯放棄,必須要把她搞到手,才視爲自己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