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獨自一人在原中蒙的交界處,沿着公路獨自前進,並不斷嘗試用衛星電話聯繫俄軍巡邏的小分隊或者直升機編隊,但沒有迴應。
或許他們不會到這裡巡邏,這地方距離烏蘭巴托少說也有七百公里路程,這對於俄軍的直升機來說,滿油來到這裡,可以,飛回去,油不夠。
而且這個該死的地方,衛星信號也不好,我不會蠢到去直接聯繫烏蘭巴托或者莫斯科,我們來的路上被伏擊已經證實MASE在我們的內部埋伏有間諜,我們在他們內部也一樣安插了不少眼線,但這些該死的特工拿着國家的工資,卻搞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情報。
現在時間……我把GLONASS顯示的時間調回到莫斯科時間,北京時間是14:35,莫斯科時間便是9:35。
多好的時間啊,我看着空中的太陽,低頭繼續趕路,這個時間俄軍正在基地內訓練,巡邏隊剛剛出動沒多久,那些MASE會躲在那些山洞裡休息,等到俄軍巡邏過去後,交班時間,大概半個小時,他們就會埋伏好,看看有沒有什麼車隊,補給隊,巡邏隊可以伏擊的。
這些傢伙精明得很,他們沒有直升機,但是自從有便攜式防空導彈,這些傢伙藉着伏擊的假象,在俄軍直升機支援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好小組,專挑那些只有火箭彈的、缺少Mi-24護航的、單個的運送傷員的運輸直升機攻擊,那些笨重的Mi-8幾乎無法躲避,只能發射熱誘餌彈,被擊落了好幾架。
挑了塊大石頭作爲掩護,我再次拿出衛星電話:“‘峰巒’呼叫,‘峰巒’呼叫,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沒人回話,電話裡只有盲音。
我聳聳肩,掛好電話,繼續趕路,同時留神周圍,我可不想被MASE的巡邏車正好碰上,連句問話都沒有,直接打成篩子。
走了沒多遠,我又被不明的野生生物給盯上了,這回像是一羣狐狸,說不上來,那些生物髒兮兮的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皮毛顏色。
這下麻煩了,如果我開槍,鬼知道那些MASE會不會突然從地下冒出來,查看,但那些畜生已經越聚越多,沒過多久已經從幾隻變成了十隻,十幾只,照着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就算我沒累倒,它們也敢慢慢逼近,撲上來把我撕成碎片。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摸了摸腰後側的四枚手榴彈,這四枚手榴彈炸死它們綽綽有餘,但我要把握好,等它們逼近後再丟出去,最好丟到它們面前引信就恰好燃燒完,空爆,一下把它們炸死,炸傷,那麼它們就會明白我不是好惹的,會一鬨而散。
我想着從背後取下一枚,握在手裡,單手端着自動步槍,三步一回頭。
那些畜生果然仗着數量逼上來了,黑壓壓的一片,到處是腥紅的眼睛和發黃的獠牙,還有嘴裡的口涎和翻卷的舌頭。過於糟糕的生存環境讓它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動的生物,即使是熊,估計它們也敢仗着數量搏一搏,死去的同伴也會成爲它們的食物,這就是物競天擇的自然規律。
幾十只,一共…二十七隻,我的天,這些傢伙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靈敏的嗅覺,一聞到人的氣息,它們就會從巢穴中傾巢而出,瘋狂的聚集,迅速撲向獵物,將後者撕碎,分食,然後滿足的回到巢穴,繼續進入睡眠,等待下一個誤入的可口食物……
更近了,更近了,最前邊的那隻距離我已經不足五十米,我估摸着是時候了,扯掉手雷的拉環,查看四周,選了塊不算大的石頭作爲自己的掩體,可以勉強蹲下。這可不是開玩笑,這是F-1防禦手雷,殺傷力過於強大,我可不想被破片擊中。
領頭的那隻步伐越來越緩,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它把自己的獠牙全部亮了出來,先對我進行示威,其它的傢伙在它背後,瞪着腥紅的、狂熱的小眼睛,伺機進攻。
我鬆開了保險片,看着它彈開,心中默唸,丟出了手雷,閃身朝石塊跑去。
那些畜生進攻了,響起一片咆哮,顧不上那麼多,我藉着餘力跪倒在地,滑到了石頭後,抱着腦袋蜷縮成一團。
一聲巨響,伴隨着高速物體從我身邊飛過的尖嘯。像是在下雨一般,響起幾聲低沉的嗚咽,更像是哀嚎,一陣輕微的野獸奔跑聲,消失不見了。
我端着槍慢慢把腦袋從側面伸出去,好傢伙,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足足有十幾只,還有一些沒死的,內臟濺了一地。個別正在吞噬同伴的不明野獸看到我後扭頭就跑,但沒跑多遠又停下了,看着那些還冒着熱氣的內臟和翻卷的鮮嫩傷口直吐舌頭,又看看我,很明顯捨不得到口的美食。
空氣中一股刺鼻的血腥和讓人不大喜歡的土氣,我倒退着走遠,看着僅存的幾隻“幸運兒”急不可耐的撲上去,開始分吃同伴的屍體,這一頓估計夠它們享用好幾天的。
這些畜生真讓人噁心,我轉過身,抱着槍跑起來,唯恐被循聲而來的人類發現。
跑出去了幾百米後總算放心了,沒有聽到槍聲,也沒有吆喝聲,看來這個地方,連MASE都懶得派人管理,只有這些畜生和沙子,沙子,還是沙子。
現在新的問題是,七百公里,我要走多遠?天哪……
經過一段刺激的短暫戰鬥後,我感到自己有些累,但還撐得住,找了個地方稍稍歇了會,重新含上一口水,我繼續趕路,卻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七百公里,七百公里……
“‘峰巒’呼叫,‘峰巒’呼叫,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
回答我的只有風聲和不知名動物的嚎聲。
只能繼續走下去了,沿着這條公路,繼續前進,繼續不斷呼叫,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不得不說,這真讓人感到絕望,我拿到了資料,損失了所有的弟兄,但這一切還沒結束。
前進,前進,呼叫,再次呼叫。
“‘峰巒’呼叫,‘峰巒’呼叫,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
“‘峰巒’呼叫,‘峰巒’呼叫,聽到請回話,聽到請回話。”
……
我快要絕望了,這個地方別說MASE,連那些跟着我的畜生們也不見了,整個荒漠只有我一個人,荒漠和地面相連的地方可以隱約看到綠色的草,但那個地方距離我這裡到底有多遠難說,恐怕得有數公里到數十公里,我走不過去的。
食物還剩下三天的,我們把大部分補給品都留在了車上,因爲防彈插板的緣故,只得輕裝簡行。水,水也快要沒有了,只夠我含一口,潤潤嗓子,等到吸收幹了,再含上一口,想痛快的渴了就喝是不現實的,那會過早地消耗掉水,渴死。
三天。
就這麼度過了三天,我晚上蓋上僞裝布休息,白天持續不斷的趕路,累了就停下,含一口水,歇息片刻,繼續前進。每天只吃兩頓,每次早飯只吃半個罐頭,留下一半到了中午再吃。
這個地方的荒涼超出我的想象,沒有任何動物,沒有任何植物,甚至連枯死的植物都不見蹤影。最重要的,這裡沒有水源。
三天,我拼了老命,白天一刻不停地走,晚上只休息7個小時,前進了不到200公里,這已經是我速度的極限了,揹着身上這些沉重的裝備,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和食物,還有最要命的水,渾身乏力,四肢每挪動一下都顫抖不止,就這樣像個牽線木偶一樣,一步,一步拄着步槍前進。
好幾次我幾乎要放棄了,打算直接用衛星電話聯繫烏蘭巴托或者莫斯科,我想要他們派一架飛機過來,把我接走,我想要看到費麗達婭,看到她對我笑,告訴我“阿卡利亞,你成功了,你回到家了”,我想躺在她的懷裡,聽着她溫柔的低語,感受她溫暖的體溫,我——
“啊!”
喘了好幾口氣我才爬了起來,一個不起眼的石塊絆倒了我,讓我摔了一個跟頭。
該死,我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注意力開始分散,無法集中,連腳下的路都無法顧及。我沒走錯方向吧?我掏出GLONASS,方向沒錯,順着公路就能到烏蘭巴托,就能聯繫到那些巡邏隊,問題是,到底要多久,我才能走完剩下的50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