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了?”同樣拉馬回頭追上他,顧芷依盯着他的臉問道。
“我上一次救香君的時候,就是她的病發作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似乎也是跟別人打了一場,今天,她跟那個男的,肯定免不了要打鬥的,只怕……”沒說完小君就打馬飛快地朝來時的路奔去。
顧芷依側頭想了想,並不能想出什麼,只好跟上去。
此時,天異常的漆黑,好在這兩匹馬都是認識路的,倒是沒有走到溝裡去。
漸漸地,黎明前的黑暗被漸漸上升的曙光打破,沿着路返回,終於看到那一抹紅色的身影,還在原來的地方,只是那個身影卻是靠在樹上的。
和小君一起飛奔下馬,跑到香君面前,她的樣子將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此時的香君依舊是一身血紅,但是卻再也沒有了美感,而是說不出的可怖,只因爲此時紅的不僅僅是她的衣裳,還有她的皮膚,從臉上到手上,都是緋紅緋紅的一片,就像是喝醉人的臉一般。
“你……”小君心裡發慌,看着她的臉很是着急,“你果然又發作了。”
儘管如此,香君的臉上還是那樣的笑容,就如昨天教給顧芷依的一般,“該來的總是躲不掉的。”
“你這是什麼病?”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但是顧芷依卻也很明顯的看出來,她應該得了一種怪病,甚至可以說是絕症。
香君轉過臉來看着顧芷依,用一種顧芷依從來沒有見過的眼神,完全不同於她認識的香君所有的眼神那裡麪包含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我大概是要死了。”淡淡地說出這麼一句話,香君並沒有再往下說,只是看着顧芷依。
漸漸地,那一雙永遠都含着魅惑人心眼神都眼睛卻像是不堪重負一般輕輕地合上。
“不!”心裡一驚,顧芷依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來,抓住她紅得極不正常的手。
才抓住卻又立刻放開,應該可以說是,幾乎立刻丟開,因爲那一隻手卻是那樣的燙,真的就像是被火燒一般。
“她……”愣愣地看着已經閉上眼睛的香君,顧芷依幾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病麼?
點了點頭,小君的眉頭早就皺到了一起,“她常年身上都是發熱的,所以就算是在冬天,也是不怕冷的。”
伸出食指,顧芷依輕輕地放在她的鼻頭,呼出一口氣,“還有氣。”
看了看四周,小君道:“那邊有個池塘,這個時候肯定結冰了,你把她放下去,我去找輛馬車來。”
“這……”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將一個病人扔進冰水裡的,顧芷依有點兒遲疑。
“相信我,我上次就是這麼救活她的。”小君一面站起來一面說道,“只是這一次遠遠比上一次來的兇險,只怕就只有一個人能救活她了。”
心裡一愣,顧芷依擡頭看向小君,卻看到他,一面在衣襟上擦着手,一面往馬匹走過去了。此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抱起香君往那邊的小池塘移
過去。
狠心將香君扔到早就已經結了厚厚冰層的湖裡,顧芷依看着她,就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靜靜地臥在冰上,緋紅的皮膚沒有任何的變化,那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也還是沒有睜開,不知道爲什麼,耳邊總是響起她剛剛說的那句話:我大概是要死了。
小君趕過來的時候,顧芷依正在發呆,面臨這個冰上的女人,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馬車,兩個人一起將香君放上去,顧芷依在裡面守着她,小君在外面駕着馬。
沒有問到底是要去哪裡,儘管顧芷依的心裡很是好奇,因爲她記得他剛纔說的,也許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人可以救她了,到底是誰呢?
馬車一直行駛了大半日,一直到半下午的時候小君才停下來,而這個時候的香君似乎已經奄奄一息了,這麼久以來,她根本就沒有動上一動,若不是時不時地探到鼻息,顧芷依會認爲她真的已經死了。
跳下馬車,才發現這是一片林子,小君將香君用外衣裹上了才背起她,帶着顧芷依往裡面走。
走了沒有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小君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裡面倒出三顆藥,自己拿了一顆塞進嘴裡,另外兩顆遞給顧芷依,“你和香君一人一顆。”
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顧芷依安靜地拿過來,將其中一顆送到香君的嘴裡,自己吞下一顆。
吃完才發現小君正看着她,“怎麼了?”
“你就不怕我是害你的?”小君眼睛含着笑看着她。
“走吧!”沒有正面回答小君的問題,顧芷依只是平靜地開口,這個時候雖然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葉少君,但是顧芷依卻願意相信這個男人並沒有惡意,至於爲什麼會這麼想,或許多多少少總還是與他的臉有關吧!
越往這個林子的深處走,發現林中的霧越來越重,並不像是地處北方的韓國的樹林,到後面幾乎除了看到身邊的兩棵樹之外,別的什麼都看不見,這樣的地方實在是有些異常,緊緊地跟着小君往前走,顧芷依才發現,小君似乎對這個地方很是熟悉,往前走的腳步根本就沒有遲疑。
雖然心裡疑惑,但是似乎這個小君確實知道怎麼救香君,既然如此就繼續跟着好了。
只是顧芷依也不明白爲什麼對香君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在她身上有些什麼東西,但是總是想不透徹,卻並沒有惡意。
林子裡面看不到太陽,但是從越來越暗的視線可以判斷天快要黑了,這一路趕過來,他們並沒有時間停下來吃東西或者是歇一歇,不知道揹着香君的小君是如何的,但是顧芷依是覺得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約摸再走了一刻鐘,才發現前面開闊起來,並不似先前那樣朦朦朧朧了,似乎是走到了盡頭。
走出來的時候,果然天將暮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眼前的地方是一個山谷,三面環山,另外的一面就是剛剛走過來的充滿霧氣的樹林了。
在這個山谷的深處卻有人家,只是獨立的一間屋子,裡面暖洋洋的燈光
在不遠處閃爍着。
“快點兒。”小君喊了一聲,揹着香君先跑起來。
顧芷依有些沒力氣了,勉強地跟上小君,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小君的體力原來並不弱。
越靠近那燈火,氣氛越是怪異,但是這這怪異感從哪裡發出來的,顧芷依沒有頭緒。
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從腳邊竄過,嚇了一跳,低頭看向腳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顧芷依的頭皮一陣發麻,在這越來越暗的天色下,可以很明顯地看到地上各種各樣的毒物爬來爬去。
這個時候還是冬季,但是這裡毒蛇、蜥蜴、蜘蛛、蠍子遍地都是。
饒是顧芷依膽大,但是何時見過這麼些東西,而且就在腳下爬動着。
正在走着,突然覺得身後沒有動靜了,小君一回頭就看到顧芷依站在身後不遠處,兩隻眼睛驚恐地盯着地下的東西。
“沒事,媳婦兒,它們不敢傷害你的。”小君臉上帶着鼓勵的笑意,但是卻沒有一絲恐慌,似乎對這些東西早就習慣。
這個地方似乎充滿了古怪,這個時候看小君也和剛開始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爲什麼?他真的是那個自己在路上碰到的市井無賴麼?或者他真的是葉少君?
“你怎麼來了?”一把溫柔的女生傳過來,兩個人一起擡頭看過去。
不知道何時,不遠處的屋子前面站着一個身着天藍色衣衫的女子,長髮用一支碧綠的簪子挽起,離得太遠,顧芷依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就算是這麼遠,也可以感覺得到她那一份恬靜的氣質。
“誒誒誒!”小君一看到那個女子,依舊揹着香君,但是腳下卻飛快地跑上前去,“獨活獨活,快點兒,我朋友快不行了。”
不再顧及腳下的這些東西,顧芷依就當做沒有看見一般,飛快地跑過去,只是踩到那些東西的東西的時候,心裡還是突突地跳。
看了眼顧芷依和小君以及他背上的香君,藍衫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進來吧!”聲音依舊那樣的好聽平靜。
屋子的正中間點着一盞燈,不知道是用什麼燃料燒的,卻是帶着螢色的火光,比平日裡尋常人用的明亮許多,就算屋裡就只有這麼一盞燈,卻也絲毫都不覺得昏暗,屋子的另一頭滿滿的一架子書。
最讓人注意的是,這個屋子裡充滿了一股子的藥味兒,不知道是什麼藥,從來都沒有聞到過,只是卻很好聞,並不像自己熟識的那些藥的苦澀的味道。
將香君放在一旁的一張椅榻上,小君忙將那女子拉到旁邊,“你快點兒看看,她到底還有沒有得救?”
擡眼看了看顧芷依和小君,藍衫女子低下頭去,看了看香君。
從桌邊拿過燈,顧芷依端到椅榻前,那女子擡起頭對顧芷依微微一笑,復又低下頭去,將香君的手拿起來,纖長的手指搭上她的脈門。
這個女子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神色,面對他們的突然到訪沒有驚訝,面對香君的這種奇症也沒有詫異,從始至終出現在她臉上的都是平靜的神色和恬淡而禮貌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