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慧娘點了點頭,道:“不必多禮了,這些日子你照顧着大公子,也辛苦了。”
巧兒也不知道左慧娘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只能立即道:“不,不辛苦。這也是妾身應該做的事情。”
左慧娘咳了一聲,似乎有些懨懨的:“坐吧。”
巧兒行了一禮,坐了下來。
明蘭立即令人端上了茶水,巧兒立即接了過來。
纔不過多久,便見鄭氏抱着剛出生的孩子進了門,向左慧娘行了一禮,笑道:“妾身見過太子妃了。”
左慧娘見是鄭氏過來,當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開口道:“你纔出了月子,怎麼來這麼早?”
鄭氏聞言,連忙笑道:“妾身哪裡敢不來得早啊?昨日那太子可不是歇在妾身那裡。再說了,妾身心裡可是掛念着琢兒呢。”
左慧娘點了點頭,道:“你也坐吧。”
鄭氏立即坐了下來,手上抱着孩子哄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道:“唉,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個什麼意思?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按理說該在太子妃那裡纔是。如今三兒都滿月了,也不見太子拿出一個名字來……”
左慧娘眼色一利,隨即開口道:“新朝初立,國事繁忙,你我是太子的女眷,應當給太子支持纔是,豈能夠整日裡拿些煩心的瑣碎事去打攪?還是等過一段時間吧。”
鄭氏臉色一變,忙道:“但是三兒總不能夠沒有名字吧……”
“太子縱覽大局,豈會將這件事情忘了呢?”說話的卻是剛剛到達的左息泱。但見她在素箋的攙扶下緩緩而來,眉梢眼角都透着風情,顯然是昨日晚上與太子十分和諧。
左慧娘意見左息泱這副樣子,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息泱,你今日怎麼來晚了?”
左息泱眸光閃動,向左慧娘行了一禮,笑道:“妾身也不想來晚的,只是不知道是那個院子的,居然在路上灑了水,這一夜過去就結了冰。唉,妾身可是差一點兒便摔了去,縱然免於一劫,卻還是扭傷了腳。”
左慧娘看向左息泱,見她果然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料她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臉色便稍微好了一些,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站着了,坐吧。”
左息泱便挨着左慧娘在左首坐下了。
鄭氏方纔便被左息泱的話引去了心神,聽得趙湛並沒有忘記給三公子起名字,心裡更是欣喜。此時左息泱入坐,她便再忍不住,忙問道:“方纔左側妃說太子並沒有忘記,究竟是怎麼說的?”
左息泱端起了茶水,微微抿了一口,笑道:“這也是昨日晚上,太子來到本位房中的時候說的。說是鄭夫人生子有功,該當嘉獎纔是。這孩子的名字,便取一個‘琪’字,暗喻美玉;還說……”
鄭氏心裡正是開心,聽左息泱這欲言又止的,便立即被帶住了,忙又問道:“還說了什麼?”
左息泱垂眸,隨即那盈盈的目光看向了左慧娘,笑道:“這剩下的一件事情啊,還是讓太子妃告訴鄭夫
人吧。大過年的,這也算是一件喜事了不是?”
左慧娘看向左息泱,見她笑意盈盈,便知道左息泱已經知道了昨日自己同趙湛說過的話,頓時心裡更是埋怨趙湛偏心,道:“妹妹說的也是,這件事情說來也該本位親自告訴鄭夫人。”
鄭氏見左慧娘臉上雖然笑着,但是語氣中已經透出了不善,臉上已經透出了幾分擔憂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如此興師動衆的。太子妃……”
左慧娘垂眸,深深吐出了一口氣,彷彿是要讓自己鎮定下來似的,開口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鄭氏你爲太子生下了兩個孩子,也算是一個功臣了。昨日太子前來,本位也同他提過,要給你一個襯得上你功勞的份位。”
鄭氏聽到這裡,心裡頓時大喜,臉上也不由帶出了幾分:“太子,太子是怎麼說的?”
左慧娘捏緊的手微微放鬆,笑道:“太子也同意了,從今日起,你鄭夫人,便是鄭側妃了。”
鄭氏臉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連忙向左慧娘跪了下來,行了跪拜之禮:“謝太子妃擡舉。”
左慧娘輕笑道:“擡舉什麼的,也說不上,這也是你應得的。”
鄭氏萬沒有想到左慧娘會忽然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當即更是欣喜,應了左慧孃的話,重新坐在了位子上。
左息泱看着眼前這一出鬧劇,微微垂眸,脣角泛起了一個笑容,道:“既然今日太子妃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不知道妾身能不能夠離開了?妾身的腳還疼着呢。”
左慧娘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去吧,記得宣來太醫,好好看看。”
左息泱被素箋攙着起了身,往外走了幾步,然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了頭,道:“哎呀,方纔事情發生地太多,妾身幾乎都忘記了。昨日太子殿下在妾身那裡留宿的時候,曾經說過,後院他雖然不管,但是不代表他就是一個能夠被人任意矇騙的傻子。這後院裡頭髮生了什麼事,太子殿下可是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的。”
左慧娘臉色頓時一變。
左息泱臉上的笑容更加豔麗,然後向左慧娘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巧兒看了看左慧娘幾乎要立即發怒的臉色,忙道:“妾身記掛着大公子的病情……”
左慧娘眉頭一皺,然後開口道:“去吧,記得好好照顧他。”
巧兒點了點頭,行了一禮之後退了出去。
鄭氏看了一眼現在的情況,臉上的笑容也不由收斂了幾分,開口道:“太子妃,妾身……”
“鄭側妃可知道本位將你提成側妃的原因?”左慧娘看向鄭氏,開口問道。
鄭氏被她冷冽的目光一看,頓時心裡一驚。她初入門的時候只當左慧娘是一個木訥性子的好人,所以她在懷孕之後纔是越發囂張。但是之後連續出了桑墨、巧兒的事情,甚至後來楊悅也不清不楚地成了趙演的妾侍,她才終於知道原來這個太子妃是一隻老虎,暗地裡都是磨着爪子的。後來左息泱入府,桑墨產時身死,她才知道怕了。是以如今她對左慧娘雖然有相爭之意,卻沒有了反抗之心。
鄭氏一念至此,只覺得心裡頭涼涼的,忙回答道:
“妾身愚鈍,並不知道太子妃的意思。”
左慧娘輕哼一聲,道:“本位也不指望你會懂。或者該說本位也不指望你會承認自己懂。”
鄭氏心裡頓時一涼。
左慧娘垂眸,冷聲道:“左息泱入府之時,是藉着本位妹妹這一個身份成了太子的滕妾,這便罷了,反正那個時候本位也只是爲了打壓後院那些不安分的人。不過本位沒有想到啊,本位這個表妹,倒是十分得太子的喜歡,這樣算來,倒是我引狼入室了。”
鄭氏聽到這裡,忙道:“妾身平日看着,左側妃與太子妃倒是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哼,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左慧娘冷笑道,“若是沒有本位,她左息泱無兒無女,縱然先爲滕妾,又豈能夠居於側妃之位?”
鄭氏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左慧娘脣邊勾起一抹冷笑,道:“鄭氏,你是最先入門的,也是最早生下孩子的,還是生下孩子最多的。你的功勞,便是本位也不能夠抹殺。一個側妃之位,你是名副其實。”
世上哪裡有人不願意聽到別人誇自己的?鄭氏一聽左慧娘如此誇獎,頓時心裡喜不自禁,忙道:“妾身哪裡值得太子妃這般誇獎啊?太子的性子,妾身雖不敢說全部瞭解,但也是知道一二的。若不是太子妃美言,太子又豈會給妾身提份位呢?”
左慧娘臉色微變,然後立即恢復了常色,笑道:“本位是太子正室,這後院中的事情自然是要本位親自管理,自然要做到賞罰分明。而且,給你提份位,對本位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鄭氏聽罷,只覺得自己心裡的不安預感當真要成真了,不由問道:“太子妃此言何意?”
左慧娘看了鄭氏許久,方纔道:“鄭側妃不會真的以爲,你成了側妃之後就不會和太子的另一個側妃起什麼矛盾吧?”
鄭氏臉色一變。
左慧娘嘆道:“你也是出身大家的,也是庶女,按理說在身份上和息泱也差不了多少。唉,不過她這個側妃啊,是太子親授,而你這個側妃,卻是兩次入了鬼門關博來的。何況你方纔還說了,若不是本位,太子哪裡能夠想到給你提份位啊。”
鄭氏原本就不服左息泱,此時聽得左慧娘這般挑撥,心裡更是不舒服,不由哼哼道:“自從那位左側妃進門之後,太子心裡還有過誰?以前倒還好,至少還能夠藉着孩子留太子一會兒;但是自從那個左側妃懷了孩子之後,太子便更是隻呆在她那裡了。還好那個孩子沒了,不然也不知道如今是什麼情景呢!”
左慧娘見鄭氏對左息泱怨恨深重,心裡便鬆了一口氣,開口道:“如今你是側妃,又有兩個兒子傍身,按理說來啊,身份比之她是隻高不低的,你以後也要拿出幾分硬氣來。”
鄭氏立即便領會了左慧孃的意思,忙笑道:“妾身明白了,以後妾身必然是會拿出幾分硬氣來,不會丟了‘側妃’這個身份。”
左慧娘見鄭氏識趣,臉色便好了不少,笑道:“今日便這樣吧,本位看着三公子也累了。”
鄭氏看了看自己懷裡的孩子,果然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忙道:“妾身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