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雖然不解爲什麼張皇后不直接將這香料丟了,但是還是領命去了。
而在回苑瓊閣的路上,秋而也有些奇疑,開口問道:“公主爲何要送香料給皇后娘娘?難道公主忘記了和皇后的仇恨了嗎?”
聶未央步子一頓,轉頭看向義憤填膺的秋而,臉上的笑容不由帶出了嘲諷的意味:“秋姨,您實在是太奇怪了,不是您總是在本位身邊說什麼,若是本位爲了報仇而失了本心,母親的在天之靈也是不會安息的嗎?現在本位放下了,你卻是不滿了?”
秋而微怔,隨即辯解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公主,您分明知道張皇后是害死您母親的罪人,您。是,奴婢是不希望公主您爲了報仇染上血腥,但是公主,這並不代表奴婢贊成您和張皇后處得同一家人似的啊!您方纔甚至還說出了將這個仇人當作自己親生母親的話來,您要小姐的在天之靈如何能夠安心呢?”
聶未央聽到這裡,臉色頓時變得冰冷沒有溫度:“秋姨,本位稱你一聲秋姨是因爲您畢竟是從小看着本位長大的,也爲了本位擋了不少暗箭。但是本位對您的尊重卻不是你能夠用來牽制本位的籌碼!”
秋而聽到這裡,頓時一怔。
聶未央深深嘆出一口氣,道:“秋姨,本位已然不是小孩子了,本位心裡頭知道本位要做什麼,也知道如何去做,不需要您在本位身邊制肘,您明白嗎?”
秋而臉色微白,但是仗着自己是老奴了,還是開口道:“公主,不管怎麼樣,你縱然不爲左側妃報仇,也不能夠向自己的仇人搖尾乞憐!”
聶未央臉色倏地變冷,連眼神也有些漠然,彷彿她是第一次看到秋而似的。秋而對聶未央這樣的目光不由有些害怕起來。
良久,聶未央方纔嘆了一口氣,道:“秋姨,您真是,給臉不要臉!”
秋而只覺得自己從頭頂冷到了腳底,聶未央之前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秋姨,有時候,本位倒真想知道,本位是你的主子,還是你培養起來的玩偶呢?”聶未央臉上帶着冷笑,緩緩開口道,“還是說,秋姨更喜歡自己去當這個主子?”
誅心之言!
昇平宮是比較依近北苑的地方,而這裡卻只有薛麗妃居住着。
“娘娘。”春芳幫着薛麗妃將頭髮梳了起來,見她臉上仍舊是十分憂慮的神色,不由有些擔憂道,“出什麼事情了?”
薛麗妃嘆了一口氣,道:“還能出什麼事?如今咱們都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還能夠出什麼事情呢?”
春芳聽得此言,便知道薛麗妃還是在因爲張皇后忽然倒戈向她動手有些積怨,不由道:“娘娘,依着皇上現在對您的喜歡,又怎麼會因爲皇后娘娘那些話而真的冷落了你呢?只不過因爲皇后娘娘現在朝堂上的勢力比較大而已,皇上願意給她面子,等到過了一頓時間,皇上自然會想起娘娘您的好處來的。”
薛麗妃聽到這裡,卻只能夠苦笑道:“好處?不
過是因爲張皇后的一句話,皇上便能夠讓本位遷居到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如今皇上身邊又是陳淑媛,又是仇貴妃的,能夠想起本位來才奇怪了!”
春芳見薛麗妃心情不好,也不敢再說話,只能夠垂着頭,安靜地站在一邊。
“罷了。”薛麗妃嘆出一口氣,彷彿方纔的愁緒不過是春芳的幻覺,“如今在這皇宮裡頭,事事繁雜,咱們的探子大多都是不得重用的,沒有什麼用的。”
春芳知道薛麗妃一直因爲後宮的水忽然變深而覺得有些傷神,便開口道:“娘娘,只怕不僅是娘娘覺得無所適從,連皇后娘娘對着後宮也不知道該如何掌握呢。”
薛麗妃聞言,臉上卻是帶出了笑容:“正是這個道理。皇宮裡的勢力大多都是先後留下的,先後向來便討厭這個兒媳婦,這般看來,張氏只怕比我還摸不着頭腦!也罷也罷,不過是幾年時間,本位等得!對了春芳,聽說雲裳公主想要和趙國公的二公子共結鴛盟?”
春芳立即回答道:“是,這還是咱們留在燕寧殿的探子傳出來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
薛麗妃皺了皺眉頭,開口道:“皇上有這個意思將華陽公主指婚給那個二公子。以昌平公主的性子,必然是要搶到華陽公主最喜歡的東西的。只怕昌平公主是落進了華陽公主的套子卻還不自知,枉自開心着呢!”
春芳微微有些疑惑,開口道:“若真的是華陽公主的圈套,皇后娘娘豈會識不破?”
“她識不破還好,若是當真識破了,華陽公主也未必怕她。”薛麗妃冷笑道,“你且想想,從小到大,凡是華陽公主和昌平公主兩個鬧起來,皇后娘娘哪一次是不偏着華陽公主的?昌平公主對華陽公主的敵對,可以說有一部分還是因爲皇后娘娘自己一碗水沒有端平。她以爲這樣子能夠讓自己的三個兒女孤立聶未央,卻沒有想到,聶未央反倒是擺了她一道,和兩個皇子處好了關係,自然是一勞永逸了。”
春芳臉上現出了疑惑:“可是那個時候華陽公主才幾歲啊?怎麼可能……”
“本位手把手教出來的人,又豈會是一個稚兒?”薛麗妃說到這裡,似乎有些與有榮焉,又有一些失落,“只是可惜,這個傀儡娃娃之前用得是順手,但是之後她卻是越來越有自己的想法,讓本位不得不忌憚起來了……”
春芳聽到這裡,忙開口道:“若是娘娘想,自然也可以再培養一個。”
薛麗妃臉上露出了嘲諷之色,冷笑道:“培養一個?再培養一個和本位作對嗎?現在有華陽公主和皇后娘娘打擂臺已經夠精彩了,不需要再有什麼人插手了。”
“娘娘,奴婢知道娘娘很聰明,但是。”春芳猶豫了許久,方纔開口道,“今兒個華陽郡主特意跑過去向皇后娘娘請安,還哭得眼睛都紅了,現在整個後宮都在傳華陽公主事母至孝呢,這也是演戲不成?”
薛麗妃哼了一聲,看着自己鏡中的影像,開口道:“讓人難以防備的,不是謊話,而是摻雜着
真話的謊話。華陽公主畢竟是皇后娘娘養大的,對皇后娘娘必然是有感情的。不過是知道了皇后娘娘親手害死了她的母親,所以纔會對皇后娘娘順從而又仇恨罷了。”
春芳有些懂,卻又有些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又道:“華陽公主並不是空手去的,還帶了一個錦盒,說是自己特意爲張皇后調製的香料。”
“哦?”薛麗妃微怔,隨即笑道,“香料什麼的,最容易做手腳,只怕皇后娘娘會立即找御醫前去檢驗的。”
“是,方纔便傳了御醫,但是驚動了皇上。”春芳忙回答道,“若不是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奴婢也不會知道。”
薛麗妃臉上終於掛上了笑容,道:“既然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本位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出了什麼事情,竟然將太醫棄而不用,反而去尋了御醫!咱們走吧。”
“是!”
張皇后沒有想到只是傳一個御醫,竟然讓聶臨知道了這件事情,還親自過來了。
“皇上日理萬機,怎麼親自過來了?”張皇后臉上勉勉強強帶上了笑容,“若是因爲這些瑣事耽誤了皇上的政事,豈不是妾身的過失了?”
聶臨還沒有說話,他身邊的仇貴妃便已經輕笑着開口了:“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是這後宮之主,更是天下之母,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麼事情,不論是皇上,或是後宮的妃嬪,都是會很擔心的。”
張皇后看了仇貴妃一眼,見她眼裡帶着挑釁,便知道自己傳御醫這件事情必然是仇貴妃告訴聶臨的,並且聶臨會過來,也是她挑唆的,當即冷笑道:“只怕不是擔心本位的身體,而是擔心本位是不是會活得太久吧!”
仇貴妃聞言,頓時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淚眼朦朧地看向聶臨:“皇上,妾身絕無此意,不知道爲什麼姐姐要這麼誤解妾身,難道在姐姐心裡,妾身就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子嗎?”
“你。”張皇后哪裡不知道這是仇貴妃藉着這件事情給自己難堪呢?只是剛要出言喝斥,便看到了聶臨有些發黑的臉色,張皇后不由心下一冷,頓時便轉了話頭,“妹妹這說的是什麼話?姐姐說得又何嘗是妹妹了?這後宮裡頭有些妃嬪的心是有多黑的,你是知道的。若非如此,妹妹之前跟着厲王的時候,怎麼自己的孩子剛剛出生便沒有了性命呢?”
仇貴妃聞言,頓時臉色一變。
聶臨見仇貴妃神色恍惚,頓時便心疼起來,忙道:“皇后,你不是招了御醫來嗎?究竟是爲了什麼事情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張皇后頓時有些閃閃,開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未央這丫頭,真是有孝心,還特意爲妾身調了一味香料,說是以後讓妾身用着的。周媽媽,還不將香料拿過來?”
周媽媽立即將錦盒拿了過來。
纔剛剛近身,聶臨便聞到了一股清澈淡然的桂花香味,當真是沁人心脾,頓時便來了興致:“這真是未央自己調出來的香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