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個尖着嗓子說話的劉公公將旨意宣佈之後,太子妃楊氏便不由笑道:“皇上還真是,死了之後才做這樣的功夫……”
“胡說什麼!”太子立即喝止了她。
楊氏臉上現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但是還是忍住了。
方皇后死了,要論最開心的人,必然是一直被方皇后打壓着的太子妃楊氏了。
這楊氏原本也是方皇后身邊的紅人,但是因爲後來太子納了一個側妃一個妾侍之後便和太子鬧了矛盾,常常跑到方皇后邊上絮叨。但是方皇后始終是太子的親生母親,又豈會爲了幫着自己的媳婦兒讓自己的兒子吃虧?是以楊氏這樣的事情做多了,反倒是讓方皇后漸漸厭煩起她來。
然而楊氏卻是沒有體會到當時方皇后的心情,還是一如既往地以爲方皇后會無條件幫着自己,所以越發無所顧忌。
而太子也在此時厭煩了楊氏,轉而喜歡上了後來新納過來的側妃仇氏,特別是仇氏遠比太子妃楊氏更加爭氣,在進府一年之後便生下了太子的長子。
但是太子妃又豈能夠容忍太子的長子是由側妃所生,是以瞞着太子將這個孩子害死了。
方皇后知道此事之後礙着太子的面子不能夠加以處置,但是心裡卻是對楊氏更加厭惡,是以在之後便盡力打壓楊氏;太子也因爲仇氏之子的死,對楊氏頗爲遷怒,是以太子妃的地位一落千里。
現在方皇后過世,對太子妃來說,便是壓着她頭上的那座山沒了,她自然是開心的。
“真是不知所謂。”仇氏冷眼看着楊氏的得意嘴臉,臉上現出了一絲冷笑。
劉側妃看了看仇氏,向她搖了搖頭,仇氏冷冷一哼,方纔將目光收了回來。
此時皇上已經到了,正站在棺槨邊上,臉色並不是很好,彷彿是又有誰惹他生了氣。
衆人眼見如此,頓時大氣不敢喘一聲,擔心心情不好的皇上遷怒於自己。
良久,彷彿是聽到了衆人心中所想,皇上冷哼一聲,開口道:“樑燕,你先將孩子們帶到靜室去吧,朕有話要同朕的這些兒女們說!”
樑燕原本是伺候方皇后的婢女,後來被方皇后提拔成了姑姑,是方皇后的心腹。
樑燕立即應了,轉身去引那些孩子。
聶未央擡頭看向劉側妃,劉側妃只是向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
麼一回事情。聶未央微微皺眉,便帶着秋而和樑燕一道離開了。
到了靜室,樑燕指揮着宮女們點了薰香,又燒了幾個炭盆,方纔讓她們離開了。之後,樑燕便是一句話不說就站在一邊,好像石雕兒似的,動也不動。
昭明郡主聶倩姚是最先沉不住氣的,向樑燕問道:“樑姑姑,不知道皇爺爺這是要做什麼,爲什麼支開我們這些孫輩,單獨與父王他們說話?”
樑燕看了昭明郡主一眼,向她行了一禮,方纔開口道:“回郡主的話,皇上日理萬機,奴婢不敢揣度聖心。”
聶倩姚碰了軟釘子,雖然不甘,但是知道樑燕是皇上派來的人,畢竟是代表着皇帝的,是以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但是臉上的焦急卻是愈發濃重。
聶雲裳眼見聶倩姚碰了釘子,臉上不由浮現一個嘲諷般的笑容,轉過頭去同聶承暉道:“大哥,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爲什麼皇爺爺要這麼做?”
聶承暉看了聶雲裳一眼,臉上的表情未變,開口道:“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張。”
聶雲裳聞言便是心裡不舒服了,冷笑道:“大哥還真是有主見。可是大哥不告訴我緣由,若是妹妹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又當如何?”
聶承暉見聶雲裳臉色不好,便知道她的脾氣又犯了,便道:“若是你連察顏觀色都不會了,即使告訴了你緣由,你還是會犯錯。況且,皇爺爺此舉究竟是不是因着那樣的原因,我尚且不能夠確定,又豈能夠告訴你?”
他二人說話的時候聲音雖輕,但是呆在一邊的聶承曜卻是聽得一清二楚。苦了聶承曜還要幫着他們遮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秋而看着聶未央冷靜的面容,也開始坐不住了,不由低聲道:“郡主,是不是讓奴婢去打探一下?”
聶未央回頭看她,卻是搖頭道:“不需要,你沒有見到除了我以外,沒有人帶丫鬟進來嗎?這也就表明了他們已經在外頭設下了眼線,就等着他們報告了。”
秋而卻是急道:“可是郡主,那些人還是沒有過來啊……”
“所以你便更加不能夠去了。”聶未央臉色不變,彷彿這些事情已經在她的掌握之中了,“他們回不來,也就是說在外頭的事情結束之前,皇上是不希望我們這些小輩知道太多的,你若是去了,只怕也是和那些人一樣
的下場。出得去,回不來。”
秋而臉色一變,方纔將自己的想法丟出了腦子外頭。
聶未央見秋而安靜下來了,卻忽然開口道:“樑燕姑姑,這茶有些涼了。”
樑燕微怔,隨即便道:“是奴婢的疏忽,竟然忘記了給郡主和王子添茶”說着,走到了聶未央身邊,問道:“不知道華陽郡主想要幾分熱的水?”
聶未央垂眸,伸出手去,道:“七分半熱。姑姑你看,我的手都快凍僵了。”
樑燕眼光微閃,順着聶未央的意思握了握她的手,良久方纔笑道:“既然是郡主想要,那麼奴婢是必然要爲郡主弄來這七分半熱的茶水的。”說罷,便讓身邊的人給衆人添了茶、自己便待到了一邊。
聶倩姚看着聶未央安靜地喝茶,不由冷笑道:“華陽郡主真是好悠閒,現在外頭尚不知道是怎麼樣子的情狀,您居然還能夠悠哉遊哉地喝着茶,還這麼講究!”
聶未央卻是道:“無論外頭是什麼樣的情狀,總歸是影響不到裡頭的,昭明郡主又何必這樣耐不住性子?”
聶倩姚咬牙冷哼,道:“華陽郡主還真是冷心冷情啊,如今你的父王母妃都在外頭,不知道皇爺爺會對他們做些什麼,你居然一點兒都不擔心,難道就不怕你的父王母妃出事嗎?”
“昭明郡主慎言!”聶未央放下茶杯,冷笑道,“我雖然年幼,但是也知道皇爺爺是長輩,皇爺爺要做的事情輪不到我們小輩來置喙。再說,虎毒不食子,而況皇爺爺還不是虎,更加不毒呢!父王向來謹言慎行,凡是令止之事從未有過染指,是以本位從不擔心父王會出事!倒是昭明郡主,您口口聲聲‘擔心’、‘出事’,莫非是太子和太子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惹惱了皇爺爺,所以你纔會如此憂心?”
聶倩姚臉色一變,哪裡聽不出來這是聶未央在含沙射影,當即怒道:“聶未央,你莫要以爲我不敢對你怎麼樣!你不過就是出生的時候得了皇爺爺和皇奶奶的喜歡罷了才能夠在身份上高我一等,但是你莫要忘記了,本位的父王纔是太子,纔是未來的皇帝!等到以後皇爺爺仙去了,我的父王便是這王朝的天子!到時候,哼,聶未央,本位定然不會饒你!”
聶未央卻是臉色不變,依舊冷清,道:“本位只是就事論事,昭明郡主卻說了這些許,莫非是本位說到了你的心坎兒裡頭,你心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