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湛聽到這裡,臉上帶上了笑容,顯然心情好了很多:“是啊,二弟在青州抗擊狄族,大獲全勝,已經要回來了,相信過一兩個月就會到京師了,到時候少不得要爲他接風洗塵。”
左息泱擡眸,隨即笑道:“晉王一去七年,聽說軍中對晉王倒是十分服氣。太子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
趙湛臉色一變,看向左息泱,道:“我不管你在想什麼,趙演是我的弟弟,你就不能夠像一個大嫂一樣,不要總想着挑撥離間?”
左息泱微怔,看着趙湛顯然不好的臉色,微微有些嘲諷:“妾身不過是一個側室罷了,哪裡當得了晉王的大嫂!反正在我們太子心裡,妾身是萬萬比不上晉王殿下的!”
趙湛微微皺眉,隨即嘆道:“你什麼時候這般任性了?”
左息泱微怔了一下,隨即道:“不知道,只是無緣故心情便會不好。太子最近還是不要過來了,免得妾身有給太子難看。”
趙湛聽到這裡,反而笑了出來:“你往常對我太過拘謹,我倒是從沒有見你這般。倒也十分有趣”
左息泱眸光輕橫,道:“太子過來只是爲了看笑話?”
趙湛咳了一聲,方纔道:“慧娘已經有了七個月了,不得勞累;晉王回來這件事情,還要息泱你去和陳貴妃一起操辦了。”
左息泱垂眸,道:“是了,姐姐如今是有了身子,多少金貴,自然是不得勞累的;偏偏我是勞碌命,不得閒。”
趙湛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就今日話多。”
素梅在一邊伺候,聽得此言也不由笑道:“都說懷了孩子的女人不好伺候,但是左妃近來可比太子妃難伺候多了。”
左息泱回頭不由佯怒道:“你們這些丫鬟當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過了年就把你們放出去,省得見天兒的在本位耳邊唸叨。”
趙湛聽罷,不由笑道:“這也是你慣的。”
左息泱掃了趙湛一眼,眸光盈盈,道:“你就知道說我!”
趙湛沒有接口,只是道:“我昨日聽巧兒提起,你在慧娘那邊似乎臉色不怎麼好,現在怎麼樣,可有請太醫?”
左息泱搖了搖頭,道:“請什麼太醫啊,不過是有些難受罷了,後來回來躺了一會兒便好了很多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趙湛皺着眉頭搖了搖頭,道:“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怎麼這般不注意?若是當真是出了什麼事情該怎麼辦?”
左息泱似乎有些無辜,道:“有沒有什麼大事,做什麼這般……”
“你這樣還叫沒有什麼大事?我看你連性情都變了不少。”趙湛嘆了一口氣,道,“素梅,你去請張太醫過來。”
素梅應了一聲,連忙走了出去。
左息泱不由有些慍怒,聲音也有些冷了:“太子果然是過來找茬的。”
趙湛也不將左息泱的抱怨放在心上,只是嘆道:“你看你,尋常這麼守規矩的一個人,忽然就對我使起了小性子,還說我來找茬呢。”
張浣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見陳貴妃身邊只有金玉一人,方纔道:“貴妃,方纔東宮那裡招了太醫。”
陳貴妃卻對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意外,笑道:“東宮現在不
是有一個懷着孩子的太子妃呢?便是招了太醫又有什麼奇怪的,這樣的事情也值得你過來回報?”
張浣忙道:“若只是這樣子,也便算了,但是奴婢聽說張太醫不但去給了太子妃請脈,還去了左妃那兒。”
“左妃?左妃出了什麼事情?”陳貴妃臉色微變,問道,“你可知道?”
張浣忙回答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張太醫說似乎是滑脈,但是仔細診來卻又不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打算再過上幾天再去診一次。”
陳貴妃眸光微閃:“若當真是有了,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
“什麼天大的好事?”卻是趙巖到了這裡,恰好聽到了陳貴妃的話。
陳貴妃忙站起了身來:“妾身參見皇上。”
趙巖笑道:“不必多禮了,起來吧。”
陳貴妃笑着站起了身,問道:“皇上怎麼忽然過來了?妾身都……”
趙巖笑道:“朕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所以心情有些好。你方纔說天大的好事,是什麼事情啊?”
陳貴妃眸光閃動,笑道:“說起來妾身也是才知道,今日太子妃請了張太醫過去,妾身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太子妃肚子裡頭的是一個小哥兒。”
趙巖聽到這裡,微有些驚訝:“當真?”
陳貴妃點了點頭,扶着趙巖往榻邊走去,笑道:“或許是近來太子太過寵愛左妃,才讓太子妃覺得着急了,這才急急忙忙的便想要知道自己懷着的究竟是不是一個哥兒。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妾身便在這裡恭喜皇上喜得嫡孫了。”
趙巖臉色微微有些不滿,道:“湛兒在政事上很好,善用人才。不過怎麼在後院的事情上怎麼就這麼……”
陳貴妃眸光一閃,笑道:“皇上這麼說也是不對的,說實話,太子對太子妃也當真是敬重的很了,平日裡後院的事情都是交給太子妃決斷的,那左妃不還是太子妃親自提出來的?只是人心不足,太子妃有了敬,又想要寵,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而況左妃確實會做人,便是妾身心裡也是很喜歡她的。”
趙巖面上還是有些不豫,道:“但是……”
“皇上!”陳貴妃嘆了一口氣,道,“太子再寵左妃,又豈讓左妃越過了太子妃去了?”
趙巖想了許久,方纔道:“罷了。”
陳貴妃輕笑,道:“皇上說想通了一件事情,是指什麼?”
趙巖嘆了一口氣,道:“朕已經老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的日子,便想着等到演兒回來便退位給湛兒。”
陳貴妃眉角一挑,笑道:“皇上怎麼忽然這麼想了,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趙巖嘆道:“今日早朝,尚同稱病,朕派了御醫去看了一看,發現他身體,唉!”
陳貴妃自然也是知道左尚同的身體狀況的,便不由勸道:“皇上,生老病死,人之常事。況且妾身聽說左二爺雖然如今不再官場,但是在士林中卻是有着一等一的聲望;再說了,昨日皇上不是見到了左三爺,還誇獎了他嗎?”
趙巖聽到這裡,不由笑道:“可不是,左家三個兒子個個都是有出息的。當初的籌謀隨文采斐然,堪稱奇才;籌斐清高,頗有真知灼見,乃是
鬼才;如今籌易不過十二歲,卻出口成章,條理陳辭,當真是一個人才!只是。”
陳貴妃微怔,問道:“只是什麼?”
趙巖的神色頗有些落寞:“只是籌謀病弱,竟至於早逝;籌斐不屑官場,歸隱山野;籌易年歲尚小,未能夠入朝爲官。倘若這三人都能夠在朝,必然能夠保得我朝百世不絕,可惜……”
陳貴妃見狀,不由道:“皇上光說左家兒郎好了,卻不說如今皇子皇孫嗎?妾身看着太子寬仁,知人善任,堪稱得一位明主;晉王善戰,策馬沙場,必能夠保得江山;恆王親下,禮賢下士,天下賢能皆歸心。這難道不能保着皇朝百世千世嗎?”
“太子寬仁,但卻優柔,只知知人善任,卻不知道人心險惡;晉王善戰,但有野心,只知要奪江山,卻不知道人心向背;恆王親下,但卻無謀,只知上恭下謹,卻不知道壯士斷腕!”左尚同咳嗽着開口,看向左籌易,道,“籌易,你覺得,誰會勝?”
左籌易皺了皺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方纔道:“誰勝誰負都不是作爲臣下應該考慮的。若是太子勝,我便做一個忠臣;若是晉王勝,我便做一個純臣。”
左尚同微微皺眉,問道:“那若是恆王勝了呢?”
左籌易聞言不由道:“恆王以太子爲重,不會出手強奪皇位。若是恆王勝了,那也就表明太子登上帝位。”
左尚同點了點頭,又問道:“爲何太子登基你便做一個忠臣,而晉王登基你卻要做一個純臣呢?”
左籌易垂眸,道:“太子寬厚,善用人才,兒子自然願意做一個忠臣爲國盡忠;但是晉王若是登基,那便是名不正言不順,難保以後晉王的後人不會借用此法,到時候皇室凋敝,不管站在哪一邊都是不保險的,所以兒子只能夠當一個純臣,最大限度保留住左家的利益。”
左尚同聽到這裡,臉上不由帶上了笑容,道:“你有這樣的想法,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很高興。不久之後晉王便要回轉,到時候……”
“到時候便是風雲乍變,能不能夠活下來,還是未知之數……”左息泱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嘆了一口氣。
天色矇矇亮,左息泱送走了趙湛之後,方纔嘆了一口氣。
素箋忙送上來了茶水,道:“左妃,喝水吧。”
左息泱看了看茶水,將它推得遠了一些:“我聽說前幾天母親來過了?”
素箋忙回答道:“是,不過夫人只在太子妃那兒留了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
左息泱按了按眉心,開口道:“素箋,最近的飯食之類你多多注意。本位想,太子妃理當要忍不住了。”
素箋聽到這裡,略微有些猶豫,開口道:“太子妃和左妃畢竟是一個家裡頭出來的姐妹,難道太子妃還會想要害您?再說,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妃實在不必要做出這等事情來的。”
左息泱看了素箋一眼,嘆道:“凡事還是防備着一些好。你也說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想要害我,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素箋聽到這裡,不由有些擔憂,問道:“但是現在害人的東西……”
“左妃,鄭側妃過來了。”素梅進門稟報道,“是不是請鄭側妃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