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問你這麼多,我就問你,皇上自從登基之後,是不是都在陳貴妃那裡。”楊夫人眼光一利,冷聲問道。
楊菊是前朝留下來的宮女,平常也有自己的打量,自然是更加親近陳貴妃的,但是現在她既然已經被分來伺候楊夫人了,對楊夫人自然也不能夠陽奉陰違。
一念至此,楊菊連忙開口道:“是。”
楊夫人皺了眉頭,良久方纔開口問道:“楊菊啊,陳貴妃那裡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呢?”
楊菊垂眸,然後點了點頭,道:“說起來,確實有一個人是奴婢認識的。張浣。”
“張浣?”楊夫人微微沉吟了一會兒,問道,“這個名字,我怎麼覺得有些耳熟?”
楊菊連忙回答道:“張浣她是張皇后的內侄女,後來先帝打算將她封爲永明郡主出嫁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反悔了,讓另外的人嫁了出去。後來張皇后病重瘋癲,張家沒落,張浣便被留在了皇宮裡頭。陳貴妃年紀大了又沒有孩子,所以便將張浣留在了身邊。”
楊夫人聽到這裡,臉上不由泛起了一個冷笑:“原本該是郡主,如今卻成了丫鬟?”
楊菊眸光微動,道:“也不算是丫鬟,陳貴妃對張浣還是很好的……”
楊夫人輕哼一聲,開口道:“張浣平常有什麼習慣,你知道嗎?”
楊菊咬了咬脣,道:“奴婢知道一點。”
左息泱擦乾了手,坐了下來,端起了茶杯,問道:“大公子如今怎麼樣了?”
墨梅將手巾交給了邊上的一個丫鬟,垂手站在了一邊,道:“大公子在巧夫人那裡,已經好了不少了。”
左息泱微微皺起了眉頭,開口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公子怎麼會忽然發了病呢?”
墨梅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和章福兒透過氣,發現她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不知不覺地就忽然發起了熱,後來更是起了疹子。大約是鄭夫人那裡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吧……”
左息泱嘆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然後將茶杯放下,輕笑道:“現在可怎麼辦?太子妃大約是在疑心我了。”
墨梅也有些爲難,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但是這件事情和側妃不是沒有什麼關係嗎?”
左息泱搖了搖頭,道:“但是我確實是從這件事情中得利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便先放一下吧。”
“是。”墨梅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左息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脣邊浮起了一個笑容。
素箋進來的時候和墨梅打了一個照面,然後纔到了左息泱身邊。
“如何?”左息泱問道。
素箋皺了皺眉頭,面色凝重道:“情況不怎麼好,巧夫人都快急哭了。”
左息泱放下了茶杯,微嘆道:“真是沒有想到,她最後還留了這麼一手。”
素箋彷彿也有些憂慮,開口道:“現在太子妃已經出手了,難道側妃您還要不聲不響的嗎?”
左息泱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想出手來着,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又有什麼辦法呢?素箋,你最近多多注意着墨梅,我想她也應該要反水了。”
“奴婢還是覺得不
怎麼可能。墨梅和奴婢是一起長大的,怎麼會……”素箋欲言又止。
左息泱沒有在乎她的看法,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道:“以前或許不會,但是現在誰知道呢。”
墨梅跪在左慧娘面前,微有些不習慣。
左慧娘將茶杯放在了桌上,笑道:“你確定現在左息泱對你尚且沒有懷疑嗎?”
墨梅咬脣,道:“側妃或許已經懷疑奴婢了,但是奴婢是太子妃放在側妃身邊的丫鬟,便是側妃再懷疑,只要奴婢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明着打太子妃的臉面。”
左慧娘聽到這裡,臉上的笑容倒是燦爛了幾分:“可不是嗎?墨梅,本位記得你和素箋是一起長大的吧?你現在投依了本位,那麼素箋……”
墨梅咬脣,道:“奴婢本來是想要將素箋也拉攏過來的,但是她,她不願意……”
左慧娘冷哼一聲,但是臉上卻還是帶着笑容,道:“罷了罷了,她不願意便罷了。大公子那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墨梅聞言,臉上的欣喜便壓抑不住,忙道:“也是太子妃計劃得好,不然哪裡有奴婢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推給側妃,真的沒事嗎?”
左慧娘眸光頓時轉冷,隨即冷笑道:“若是當真如她所說,她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太子殿下的話,那麼爲了太子殿下好,她是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揭開的,反而會多加遮掩。本位只要沒有人懷疑本位就夠了,其他的事情便不在本位的考慮範圍之內。”
墨梅頓時提起了心來,忙道:“若是這件事情被查出來是奴婢……”
“你儘管放心,大公子起了疹子,那是底下人伺候不盡心。”左慧娘笑道,“你是左側妃的人,平日裡頭和那邊又無甚交情,太子又怎麼會疑心到你?其他的事,本位自然會幫着辦好的,你儘可以放心。”
墨梅不由心下一鬆,知道左慧娘不會將自己當作是棄子了,心情也不由好轉,立即道:“側妃身邊人手衆多,彷彿連皇宮裡頭都有她的手筆……”
左慧娘笑道:“這有什麼?如今可是在東宮,她不但動不了你,更動不了本位。”
墨梅忙向左慧娘一拜,口稱:“奴婢便將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給太子妃了。”
待得墨梅離去,明蘭方纔開口道:“太子妃,這樣真的可以嗎?”
左慧娘冷笑道:“本位早就想在左息泱身邊佈下眼線了,可惜那些人大多都被籠絡了過去,剩下的便是一些不可能接近機密的人,叫本位如何甘心?既然墨梅自己撞了上來,本位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明蘭點了點頭,道:“那皇宮裡頭的勢力……”
“皇宮裡頭的勢力,與這東宮何干?”左慧娘看向明蘭,臉上的笑容中也帶上了幾分勢在必得,“只要左息泱心裡放不下太子,她便不會用那些勢力做出任何傷害太子殿下的事情。而在這東宮裡頭,她始終都是不及我的。”
明蘭見左慧娘言之鑿鑿,心裡也是鬆快了不少,道:“太子妃高見。”
左慧娘看了明蘭一眼,嘆道:“若是本位也有如同息泱一般的勢力,說不定本位便能夠立即讓左息泱這個人從東宮消失,可惜……不過並沒有什麼關係,如
今本位和她俱是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明蘭微怔,不由道,“但是太子妃您已經動手了不是嗎?那杯茶裡,您……”
左慧娘咬脣,冷笑道:“本位不容許她生下孩子,她自然也會反擊,不然酒水裡又怎麼會……那一局本位和她是兩敗俱傷,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倒是讓鄭氏得了甜頭。”
明蘭顯然也想到了這裡,頓時不敢再開口。
左慧娘嘆出一口氣,道:“太子殿下沒有疑心本位,也沒有疑心她,倒是和楊夫人槓上了,這一點本位倒是沒有想到。大約是左息泱禍水東引了吧。”
明蘭咬脣,問道:“她既然知道了是太子妃動的手,爲什麼還要承認是自己的手筆,甚至將這件事情的線索都拴到楊夫人身上去呢?這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左慧娘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即便站起了身,明蘭連忙上前攙扶:“這便是我的妹子聰明的地方了。她先是將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暫時穩定住了她那派的人心;然後又讓線索直指楊夫人,解了本位的燃眉之急,讓太子殿下看明白了楊夫人的爲人。她的心計不算深,但是卻偏偏知道取巧投機,善用陽謀。這一點,本位便是修上八輩子,也是不如她的。”
明蘭見左慧娘似乎有些低落,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左慧娘回頭,看見明蘭的臉色變換,不由笑道:“不過現在,本位倒覺得這樣很好。我和她雖然已經不再是如以往一般姐妹情深了,但是總歸還是有一樣的目的的。爲了太子殿下,我也好,她也好,什麼都能夠做得出來。”
明蘭咬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左慧娘嘆了一口氣,道:“天色也晚了,本位也該就寢了。”
明蘭聞言,不由擡起了頭看向左慧娘,開口道:“太子妃不等太子殿下過來嗎?今日可是初一……”
左慧娘闔上了眼睛,搖了搖頭,道:“本位不過是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縱然佔着正室的名分又怎麼樣?如今太子殿下只怕對大公子掛心得緊,哪裡會到本位這兒來?收拾一下吧。”
明蘭垂眸,道:“奴婢知道了。”
“皇上,皇上給妾身做主啊!”陳貴妃哀泣道,“妾身,妾身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趙巖見陳貴妃確實傷心,心裡也不由有些心軟,問道:“愛妃這是怎麼了?”
陳貴妃抽泣着,開口道:“妾身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晉王妃,今日在花園裡頭的時候,晉王妃居然口出惡言,說妾身,說妾身……”
“她說你什麼了?”趙巖眼角一抽,問道。
陳貴妃眼眶紅紅的,彷彿真的十分傷心似的:“她說妾身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妾身自知是前朝妃嬪,是以平日也不敢有半分逾禮,哪知今日……”
趙巖臉色一變,忙道:“這件事情朕會解決的,必然會給愛妃一個滿意的結果。”
陳貴妃拿帕子拭了拭眼角,道:“妾身先謝過皇上了。”
皇上發話斥責了晉王妃可以說是一件大事。
彼時左慧娘正在梳妝打算進宮,沒有想到立即便收到了這樣一個好消息。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左慧娘開口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