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臨知道小張氏是張家的嫡女,是被張家家主碰在手心裡頭的。現在小張氏忽然死了,那麼張家是不是會與聶臨離心了呢?
張皇后也知道聶臨的擔憂,但是她畢竟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張家的意思,她不可能干涉太多。
聶承曜進來的時候便是看到聶臨和張皇后黑着一張臉,彷彿死的不是小張氏,而是他們的親生女兒似的。
“父皇。”聶承曜見聶承暉並沒有到場,微微有些詫異,但是還是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驚訝,低頭向聶臨和張皇后行了禮,“不知父皇母后傳兒臣來是爲了什麼事情?”
張皇后看了聶臨一眼,見聶臨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便微微咳了一聲:“承曜,聽說,太子的東宮裡頭都是你的耳目,可是如此?”
聶承曜卻並沒有掩飾什麼,坦坦蕩蕩地開口道:“確實如此。”
張皇后臉色微變,良久方纔嘆了一口氣,道:“東宮是你大哥的地方,你有事沒有在那裡安插這麼多耳目做什麼?難道你還想要取而代之不成?”
聶承曜聞言,眼中頓時透出了幾分訝異來:“母后您爲什麼會這麼想?兒臣確實安插了許多耳目不錯,但是那是因爲大哥平日裡做起事情來就不管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以兒臣纔會讓人注意着。至於安插耳目一事,兒臣是經過大哥同意的。”
張皇后聞言微怔,又去看聶臨。
聶臨放下了茶杯,直截了當地開口道:“承曜,你大嫂過世了。”
聶承曜微怔,隨即臉上的血色微退:“父皇忽然說這件事情,母后又一直關心兒臣在東宮佈下的棋子,莫非是在懷疑兒臣謀害了大嫂?”
聶臨沒有說話。
張皇后見聶臨似乎並不像管這件事情,憶及聶臨近來似乎對張家開始不滿,心裡不由有些緊張,忙開口道:“承曜,你是本位的親生兒子,你是什麼樣的人本位難道不清楚?只是死的畢竟是你的大嫂,總要給你大哥一個交代吧?”
聶承曜微怔,隨即卻是嘲諷地一笑,道:“這是大哥的意思?”
張皇后見聶承曜似乎有些失落,頓時有些心疼。雖然她一向不喜歡這個兒子,但是他也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嘆了一口氣,道:“承曜,這不是你大哥的意思。你大哥知道你大嫂過世之後,微有些傷心,本位便沒有告訴他審問的事情。”
“審問?”聶承曜冷笑道,“原來母后已經將這件事情認定是兒臣做的了,連審問這個詞都出來了……”
張皇后頓時一怔,隨即忙辯解道:“承曜,你怎麼能夠這麼想?母后和你父皇也是無可奈何!縱使你大哥不追究,但是還有張家呢!你大嫂是張家家主的掌上明珠,難道張家還能夠不追究不成?咱們總該給張家一個交代吧?”
聶承曜咬牙,看了張皇后許久,方纔冷笑道:“交代?母后就是爲了要給張家一個交代,所以要親自冤枉你的小兒子,親自將自己的小兒子交出去嗎?這就是母后您想說的交代嗎!”
張皇后頓時一怔。
聶臨頓時哼了一聲,顯然是聶承曜的這些話讓聶臨不
舒服了:“張家是臣,承曜是君,莫說這件事情不是承曜做的,便是確實是承曜做的,張家又有什麼資格讓承曜給他們一個‘交代’?”
若說張皇后以前是怔住了,那麼此時她心裡便是已經冷了。聶臨果然是對日益囂張的張家開始不滿了!
張皇后的手微微擰着帕子,良久臉上方纔扯出了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容:“皇上,您這樣做,只怕會傷了朝臣的心啊。”
聶臨還沒有開口,卻聽見外面有人通傳,說是仇貴妃和陳淑媛過來了。
“外頭正起着風呢,怎麼讓她們在門口等着?還不請進來?”聶臨立時便急了,忙開口道。
張皇后臉色頓時更加陰沉。
仇貴妃和陳淑媛一進來,便向聶臨、張皇后以及聶承曜行了禮。
“愛妃怎麼忽然過來了?”聶臨忙問道,“這外頭的天氣這麼冷,若是着了涼可該怎麼辦?”
仇貴妃臉上泛起了一種幸福的甜蜜,讓人看着便覺得舒心:“哪裡有這麼容易着涼的?妾身聽說皇后娘娘忽然急傳二皇子,似乎是要問話,妾身有些擔憂,便過來看看。”
說罷,她便去看臉色陰沉的張皇后,神色還是一樣溫柔,開口勸道:“說實話,妾身知道,這是皇后娘娘和二皇子母子的事情,妾身是不應該插手的。但是二皇子畢竟是皇后娘娘您的兒子,對您必然是有着孺慕之心的。皇后娘娘也不要總是板着一張臉,二皇子看了還以爲皇后娘娘心裡有多不喜歡他呢。”
張皇后想來最是討厭仇貴妃,此時即使知道仇貴妃說的話是正確的,但是心裡還是存着疙瘩:“仇貴妃這些話說得雖是很好,但是你畢竟是沒有養過孩子的,自然不知道這些話也就只能夠說說而已,要是自己的孩子真的犯了什麼事情,還是要好好教訓的!”
仇貴妃喜歡孩子不是秘密,她的孩子剛出生便死了也不是秘密,所以張皇后這些話可以說是正中了仇貴妃的軟肋。仇貴妃的臉色頓時便白了,配上她眼中盈盈未落的淚水,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陳淑媛一向是和仇貴妃一派的,此時見仇貴妃吃虧,自然也是不甘落後的:“皇后娘娘,恕妾身直言,仇貴妃雖然沒有孩子,但是慈母之心卻是未必比您差,至少仇貴妃可從來沒有對哪個孩子冷眼相向!”
張氏聞言頓時大怒:“你是什麼身份,也敢影射本位不慈!”
陳淑媛卻是冷笑道:“皇后娘娘在後宮的威風可大着呢,誰敢直面皇后娘娘您的鋒芒?只是妾身卻是看不上一個會對自己的孩子橫眉冷眼的母親!若是皇后娘娘因爲這件事情而責罰妾身的話,妾身受着便是!”
“你!”張皇后頓時氣結。陳淑媛已經將這些話說道這個份上了,張皇后若是當真罰她,便是認下了自己不慈的名聲;但是若是不罰她,自己的地位便是受到了挑戰,當真是進退兩難了!
仇貴妃眼中隱晦地劃過一道冷芒,隨即轉過頭去喝斥陳淑媛道:“你胡說些什麼呢!皇后娘娘雖然管教自己的孩子方法不對,但是總歸是一片慈母之心,難道還會害了自己孩子的性命不成?”
張皇后雖然
怒極,但是對仇貴妃的這些話卻是隻能夠認下:“不錯,仇貴妃雖然沒有做過母親,但是總過還是知道一些道理的。”
仇貴妃輕笑,回頭去看聶臨:“原來皇上也知道皇后娘娘傳召二皇子的事情。不知道二皇子是犯了什麼事情,竟然連皇上您都來了。”
聶臨微微皺了皺眉頭,道:“是太子妃的事情。”
仇貴妃垂眸,良久方纔笑道:“太子妃雖是猝死,但是妾身總覺得有哪裡不對,皇上和皇后娘娘召二皇子進來,莫非是懷疑二皇子?”
聶臨嘆了一口氣,便是默認了仇貴妃的猜測。
仇貴妃當即驚呼一聲,忙道:“這怕是不可能的吧?二皇子對太子殿下的情誼,妾身是看在眼裡的,二皇子怎麼會加害太子妃呢?莫不是誤會了?”
聶臨見仇貴妃的關心不是作假,心情微微好了一些,道:“這件事情還沒有查清,尚不能夠確定是承曜所爲。”
仇貴妃聽到這裡方纔是鬆了一口氣,笑道:“皇上您說得吞吞吐吐,當真是讓妾身好着急。既然這件事情沒有確定,那麼也就不能說是一定是二皇子做的。皇上,二皇子向來心善,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請皇上好好查清這件事情,還二皇子一個清白。”
聶臨本來就不願意相信害死小張氏的是聶承曜,是以方纔張皇后一直將話題往這個方向走,聶臨纔會動了怒氣。此時仇貴妃卻是明明白白地說出聶承曜必然是不會做這件事情的,頓時讓聶臨有了找到知音的感覺。想來也是,聶承曜畢竟是他的兒子,也算是繼承到了他的性子的,又豈會做出這般不顧人倫的事情呢?
聶承曜見聶臨的表情變化,臉上神色不變,但是心裡卻是有些嘲諷的,嘲諷自己的父皇居然被一個女人牽着走了:“父皇,大哥初喪髮妻,必然是很傷心,不知道兒臣能不能去看看大哥。”
聶臨聞言,只覺得這是聶承曜友愛的表現,頓時覺得非常安慰:“是了,你和承暉從小感情就好,有你去安慰他,必然能夠讓他儘早從傷心中走出來的。”
聶承曜聞言,向聶臨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
太子東宮並沒有像聶臨想的那樣愁雲慘霧的。雖然死了太子妃,但是誰讓太子殿下並不喜歡這個髮妻,是以誰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露出傷心的神色來。
聶承曜到這裡之後,看到的便是聶承暉坐在案前批閱着桌上的奏摺。
“大哥。”聶承曜進門,見聶承暉愁眉緊鎖,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大嫂死了,你還真是傷心了。”
聶承暉微怔,隨即卻是苦笑道:“若真的只是爲了小張氏,那就好了。”
聶承曜聞言,頓時有些不解,聯想到方纔聶承暉看的奏摺,不由問道:“大哥可是因爲方纔的奏摺?看着奏摺的封面,似乎是越地上來了,難道是越王叔那裡出了什麼簍子?”
聶承暉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道:“不止是一個簍子,還是一個天大的簍子。”
聶承曜見聶承暉臉色不好,頓時也有些驚詫,在他的印象裡,似乎並沒有見過聶承暉這樣的神情:“什麼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