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媽媽嘆了一口氣,道:“只是現在,郡主只怕抽不出時間了。”
“不但我抽不出時間,母妃也沒有時間。”聶未央站起了身,笑道,“我也需要沉寂一段日子了。太出風頭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韓媽媽見聶未央未有變化,便笑道:“看來,郡主已經是有了計劃了?”
聶未央一怔,隨即道:“計劃?如今形勢一變再變,莫說是計劃了,便是一時之法我也想不出來。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宮裡頭因爲方皇后已經過世而開始有些冷清了。皇上已然是老了,方皇后的死更是讓他心力交瘁,甚至不想過問國事。
張氏到達皇宮的時候,就見到皇上一個人躺在牀上,身邊是陳婕妤和先太子的仇側妃。
“太子妃。”仇側妃起身向她問了安,笑道,“方纔父皇還說起你呢,你便到了,真可以說是巧了。”
張氏點頭,卻是不同仇側妃說什麼,只是向皇上道:“兒媳看到父皇身體似乎還算好,心裡也便鬆了一下。”
皇上只是點了點頭,道:“仇氏,你和陳婕妤先下去吧。”
仇氏和陳婕妤互相看了一眼,便應了一聲是,轉身離開。
張氏不解爲何皇上要單獨留下自己,但是此刻也不是開口問的時候,便只能夠接過了陳婕妤遞過來的藥,然後坐到了皇上身邊給皇上喂藥。
皇上卻是搖了搖頭,道:“張氏,你可知道朕爲什麼獨獨要你留下嗎?”
張氏忙道:“兒媳不知。”
“你向來是個聰明的人,近安被你管得很牢啊。”皇上卻是嘆道,“朕已經老了,這次一病倒是讓朕想明白了許多。唉,不管朕能不能夠好起來,朕都打算將皇位傳給近安了。”
張氏聞言心下一喜,臉上卻是不顯出分毫,只是猶豫道:“皇上怎麼……”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你先聽朕說完。近安這個孩子是阿瓊在世時最喜歡的一個,比起他的二哥卻要出息的多了。唯一不足的就是你了,張氏。”
張氏心下一驚,忙道:“父皇這是何意?”
皇上冷哼一聲,道:“你難道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情朕和阿瓊都是不知道的嗎?不過你當年做都做下了,現在朕再追究也是沒有什麼用了。只是以後近安登基,你便是皇后,若是你還是如以前那般善妒,莫說是近安,便是朕也容不下你!”
張氏頓時大驚失色,忙道:“父皇息怒。兒媳自知以往的錯處,若是當真成了皇后,自當母儀天下,豈敢如往常一樣給後院的人。父皇,兒媳必然會改的。”
皇上卻是道:“你若是當真會改,那便是再好不過,朕也不會相逼。而若是你不思悔改,甚至變本加厲,朕哪怕是已經做了鬼了,也要依着皇后的意思,讓你下去陪她!”
張氏聽得此言,哪裡還敢說話?
皇上既將自己的話說完了,便道:“行了,你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侍疾。”
張氏連忙行了禮,走了出去。
倒是陳婕妤和仇側妃走出了宮門的時候,陳婕妤忽然開口道:“這可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本來以爲巢王拼死了也就是個王爺了,誰想到如今,他居然有這個本事登上那個位子。”
仇氏看了陳婕妤一眼,笑道:“這樣不好嗎?如今的太子是方皇后最爲疼寵的兒子,而我聽得厲王說過,如今的太子在政事上很有作爲,又是貼合皇上心意的。我私心裡想着,若是太子當真登上了皇位,想來也是會善待自己的兄弟的。”
陳婕妤卻是冷哼了一聲,道:“你這些話是不錯,但是我是皇上的妃子,倘若這皇位換了人坐,我便只能夠當一個太上皇的妃子了。若是那一天太上皇一命歸天,我無子無女,只怕會落得長伴青燈古佛的下場,甚至給他殉葬……”
仇氏聞言,心裡一驚,隨即便道:“但是皇上已然是老了,便是今日不換人,來日也會換人,你雖是憂心,但是這也不是你憂心便能夠解決的問題啊。”
陳婕妤聞言,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我又何嘗不知?仇側妃,你以後又該怎麼辦呢?我好歹還是皇上的妃子,反正以後我的下場我自己已經知道了;倒是你,你是厲王的側妃,甚至和厲王曾經生過一個孩子……若是太子登上皇位,便是能夠饒過越王,又豈能夠饒過你?想來你也是會同我一起被關到庵裡頭去的。”
仇氏垂眸,嘆了一口氣,道:“自從我的孩子去了,我也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心思了。只是王爺的關心,讓我……如今雖則厲王府裡頭只剩了我,但是總歸還是有一個昭明郡主在。只要以後昭明郡主能夠過得好,我便是長伴青燈古佛又怎麼樣呢?”
陳婕妤頓時怔了一怔,隨後便道:“是了,你平素就是這樣的人,哪裡會因爲自己生活得好不好而憂愁的?只是我卻是
從來沒有吃過苦的,若是讓我去了庵裡,還不如讓我死了爽快!”
“陳婕妤。”仇氏聞言卻是怔住了,道,“陳婕妤你這話在我這裡說說便好,可不能夠同旁人說。若是……”
陳婕妤卻是道:“我知道了,你便是不說,我也清楚明白。這些話,我也只是跟你說說,反正你不是那種會同旁人挑撥的。”
仇氏微微一笑,道:“婕妤知道,那便再好不過了。”
陳婕妤還想說什麼,卻見張氏走了出來。
仇氏微微皺眉,陳婕妤卻是已經開了口:“太子妃怎麼這麼一會兒就要走了?”
張氏看了一邊的仇氏一眼,笑道:“我和仇側妃不一樣。仇側妃是府裡頭已經沒有人需要伺候了才能夠呆在皇宮裡頭侍奉父皇左右,而本妃尚有太子和子女需要照顧,故而父皇體恤本妃,着本妃不必再宮裡侍疾。”
陳婕妤與仇氏相處日久,倒是有了一些“天涯淪落人”的姐妹情來,哪裡能夠讓張氏這般說仇氏,便立時道:“太子妃,您這話聽在我耳朵裡頭,怎麼有些不對味兒啊?”
“不對味兒嗎?”張氏卻是一副恍然的樣子,道,“陳婕妤想來是在宮裡頭待久了,慣將人往壞處想了。只怕不是你聽出來本妃說了什麼不對味兒的話,而是您心裡想着不對味兒的事情吧?”
“你說什麼!”陳婕妤臉色一變,剛想要與張氏爭論,卻被仇氏攔了下來。
卻見仇氏看了張氏一眼,笑道:“太子妃說的本就是事實,沒有什麼好爭論的。陳婕妤,既然太子妃已經出來了,我們便回去吧,皇上那裡還是需要人伺候的。”
陳婕妤看了仇氏一眼,又瞪了張氏一眼,轉身往延福宮走去。
仇氏向張氏點了點頭,正欲轉身離開,張氏便已經開口了:“仇側妃,你真是一個能夠忍得住的人。”
仇氏回頭看向張氏,臉上帶上了淺淺的笑容,道:“太子妃過獎了,我只是覺得,既然太子妃說的是事實,那我又爲什麼要同太子妃您反駁呢?我只是不想做無用功罷了。”
說罷,仇氏便轉身向延福宮走去了。
張氏看着仇氏遠去,眉頭微微一皺,最後還是舒了開來:“不管怎麼樣,總算以後她不會是我的對手了……”
春季來的腳步愈發地輕快了,街上的人若是畏熱一些的,幾乎都已經穿上了夏日裡頭才穿的衣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