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玄月跪在牀前,閉着眼睛,他好想抓緊她的手,好想抱緊她,可卻是不忍心碰她任何一個地方,因爲他怕……害怕他一個極其輕微的觸碰都會弄疼她。
就是這樣一直沉默着絕望着,叫上官玄月第一次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任何事情,可如今,卻是不住的後悔,後悔當初沒有將她從這陰冷黑暗的皇宮中帶走!
如今卻是什麼都來不及了,哪怕是他想要放下二十幾年的包袱,放棄他自己,也是來不及了啊!
可誰又能給他一次機會?倘若時光能夠倒流,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會毫不猶豫的帶她走!如果讓他再選擇一次,他定會知道什麼都沒有她重要啊!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
後悔是無奈最沒用也是最窩囊的情緒!可現在上官玄月竟是除了後悔……再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而在這樣絕望的幾乎讓他窒息的氣氛下,卻是聽見涯叔一聲驚叫,“快看,那是什麼?”
黑夜中,冷清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的椒房殿,從不遠處的屋檐上傳來一陣笛聲。
“這是……”涯叔瞪大了眼睛,看着不遠處屋檐上的身影。
上官玄月一驚,卻是急速掠身到窗前,今日正是新月,彎彎的月牙兒掛在空中,黑色的身影就那樣迎風挺立在屋檐之上,他的身影印在月牙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臉龐。
只是那人身影修長,長髮披肩,衣袂飄舞,頭上戴着一頂尖尖的黑色的帽子,頗有幾分異族的味道。變身女總裁
看不清容貌,可哪怕只是一個黑色的身影,也能叫人看出是個年輕男子。
那悠揚的笛聲,便是從他手中笛子傳來的。
“什麼人?”上官玄月第一反應便是躍身而去,卻不料被涯叔一把拉住了,壓住震驚的看着上官玄月搖頭道:“慢着,他是來救命的!”
雖不知是何人,但是涯叔聽着笛聲也是覺得熟悉,看那笛子也是十分面熟,恍若是當年鬼煞用過的蟲笛,而那人的打扮,則像是南疆一代異族人……
上官玄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涯叔,可下一秒,便聽聞頌欽痛苦的呻吟。
兩人轉身,只覺得頌欽身上似乎有黑色的氣霧漸漸升騰起來,不……那不是氣霧。
上官玄月嚇的竟是倒退一步,那是密密麻麻的本用肉眼無法瞧見的幼蟲,此時成羣結對的從頌欽的體內排出,不斷的在空中凝聚,形成一團黑霧。
涯叔將上官玄月擋到一邊,然後那些幼蟲便順着窗戶的方向,跟隨着悠揚的笛聲飄去,直徑飄向那個御笛之人。
笛聲停,那人黑色的身影輕巧一掠,便極快的消失在月色中!
“站住!”上官玄月快速的追了上去,卻是眼睜睜的看着那黑衣男子如幻影一般消失在黑夜中,不知去向,哪裡還追的上?
上官玄月躍上房檐,心中卻是擔心着頌欽,於是又慌忙的回到廂房,此時涯叔已經開始全力救治,見上官玄月回來,忙道:“蠱毒已解了,這女娃的命算是保住,只是這潰爛的身體,怕是要折騰一番功夫,才能復原了!而且……能不能恢復原來的樣貌,也是不敢肯定!”六朝雲龍吟前傳
上官玄月心裡一緊,看着頌欽血肉模糊的樣子,卻是鬆了一口氣,輕輕笑起來,“命保住就好,只要她活着,就足夠了。”
相比剛纔上官玄月的絕望,此時的他真的是已經滿足了,或許日後她沒有了絕美的容貌,但那有什麼要緊?只要她活着,便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黑暗的樹洞中連燭火也熄滅了,那彷彿是被惡魔吞噬了一般黑暗的房間,孟閻從屋頂上掠過,聽到屋子內發出一陣陣蟋蟋碎碎的聲音,微微勾了勾脣角,黑夜中他的容貌叫人看不清楚,尖利的下巴卻是勾勒出一個邪魅的弧度,輕聲道:“她沒事了。”
這一聲,叫上官玹燁鬆了口氣。
他緊緊的閉着眼睛,沒有去看黑暗裡的東西,能發出那樣噁心的聲音,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開始了要開始了……神聖的一刻終於來臨了!”鬼煞的聲音激動的顫抖,幾乎是興奮一般的聲音,但很快,便被什麼蟋蟋碎碎的聲音給掩蓋了。
黑暗的房屋內,哪怕已經是那般黑了,可週圍不斷的有什麼東西正在地上爬動着,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聚集而來,叫人聽了就忍不住顫慄的聲音。
那些毒蟲在地面爬動着,以某個聚點爲中心,快速的密集的爬去。
許許多多的蠱蟲,畸形怪狀的模樣,爬滿了整間房屋,然後不斷的朝前涌着,朝着屋子中央挺直站立着的上官玹燁涌去。極品香修
從腳部一點點的往上爬,黑壓壓一片,所覆蓋之處盡是一片密密麻麻,很快,他的靴子已經被埋沒在一片蠱蟲之中。
那些蟲子以極快的速度侵襲着往上爬去,那素淨的手掌緊緊的捏成拳,不一會便被黑壓壓的一片蓋住了。
一點點的,從他的身體,到他的脖頸,緊繃的臉,緊抿的嘴脣,緊閉的眼睛……一點點覆蓋他全身。
幾乎是將他整個人都吞噬了一般,嚴密的包裹住,絲毫沒有露出哪怕一絲縫隙。
那幾乎被蠱蟲侵蝕的身體被包裹成黑色的蟲窩一般,黑色的身影不斷的顫抖着,然後一聲淒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從房屋內傳出,響徹整片樹林,驚了每一個角落,驚起樹林間一片黑色烏鴉翻騰飛起。
“啊----!!!”上官玹燁高大的身影轟然倒塌,因爲那無法忍受的劇痛,從肌膚到骨血,從腳心到頭頂,身體的每一處肌膚,每一個地方,全身的每個角落都被那千萬毒蟲啃蝕的痛苦所侵襲。
可他偏偏是那般清醒,清醒着承受着,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可他卻是怎麼也忍不住……那種痛苦完全已經超過他所能承受的範圍,直叫他痛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
哪怕他不斷的滾着,那些蟲子還是死死的咬住他,一隻掉下來,另一隻再涌上,千萬只蠱蟲附在他的身上,一點點的啃噬他的肌膚,吸允的他的血液。
這片陰暗的森林就如恐怖的地獄一般,迴盪着令人顫慄發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