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衙役押着潘鳳往官署趕,其實但論本事兩人並不是潘鳳的對手,不過今日的事態已經出乎意料了。如果要亮出漢中之主的身份,多少有些以權壓人的意思。圍觀的百姓還這麼多,到時候不知道怎麼想自己呢!
王家兄弟得意的看着潘鳳,他們心裡這個喜呀!死個老爹倒是不算什麼,反正身染重病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只不過爲了省藥錢,他們沒跟父親說明而已。
但是想想一會有肥羊可以宰,兩兄弟心裡的喜氣兒就不斷在心底往上涌。商人重利輕離別,這句話說的果然不假。
蔡文姬美眸裡倒是充斥了一些亮晶晶的東西,仔細看去就能發現那是外溢的淚水。她心裡有些懊惱自己沒事溜達什麼樂器店,竟然讓恩公也受到了牽連。不過潘鳳今日肯爲她拋珠買琴,多少讓這個見慣世間冷暖的女孩子有些感動。
自家興旺的時候,那些公子哥像狗一樣巴結着自己,不斷的向自己邀寵獻媚,想博取自己的歡心。但是一旦自家落難,他們立刻顯出自己的本性。色眯眯的眼色再也掩飾不住,甚至自己求到他們的時候,得到的第一句答覆就是:“想談事,先上牀。”
當其在長安肯爲自己出頭的時候,蔡文姬的心中就有種別樣的滋味充斥在了心頭。後來得知他千里迢迢來到長安,就是爲了兌現和一女子生生世世的約定的時候,蔡文姬當時就想,如果自己是那個女孩子多好!
蔡文姬在心中打定注意,一定要救出他。那怕是付出自己的清白也在所不惜,全當是還給他的恩情罷了。
潘鳳吊兒郎當,並不當一回事。官署內他知道是田豐在主事,別人不認識自己,官署內的士卒可都認識自己。莫說王老頭的死並不是完全因爲自己那幾巴掌,就算打死了他,恐怕田豐也不得不徇私枉法一把。替自己遮掩罪行。
此時的他也不知道心中偶像女神竟然下了如此大的決心,爲了救自己怕是可以犧牲一切代價了。要是知道恐怕潘鳳得感動壞了,恐怕會忍不住抱住女神,把頭埋進那波濤洶涌中痛哭一番吧!
也不怪蔡文姬多想,在漢末的時候,已經貪污成風,官場渾濁一片。莫說此事潘鳳並不佔理,恐怕要是王家使銀子,就算是有理也變成沒理。已經落難的蔡文姬哪還有銀子了,要想賄賂縣令老爺,恐怕也只有這傲人的身段和嬌美的臉蛋了。
已經臨近官署了,蔡文姬毅然決然的神色也不免出現了幾分動容。
此時的田豐,早已穿着官府,在大殿上等候了。大殿兩側,分別站在八名持刀的侍衛,一側站八人,正好站成兩排,分散在兩側。低沉但是頗具威嚴的:“威武”二字也齊聲從幾人口中喊出。
大殿的正上方掛着一個牌匾,上面寫着:“正大光明”。
“帶犯人。”田豐手中令牌一撇,衙役就壓着潘鳳走了上殿來,同時幾名隨行的人員也都跟了上了。
剛一上殿,王家這二位就嚎啕大哭,尤其那老大,更是入戲三分。老二是乾打雷不下雨,而他還假惺惺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爹呀!你死的冤呀!”王家老大捶胸頓足,一副傷心的不能在傷心的樣子,“活活被人打死,九泉之下恐怕也不能瞑目,青天大老爺,您要給我爹做主呀!”
看他這樣子,潘鳳都於心不忍了,感覺自己好像是那喪盡天良的大壞蛋,同時他也暗暗感嘆道:“又是一個實力演技派的,古代人才就是多。”
“下面的犯人,擡起頭來,本官倒是想看看,敢有膽量光天化日之下行兇,膽大包天的人長個什麼樣子。”田豐的嗓音並不洪亮,反而是有些沙啞低沉,但是語氣中卻隱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威嚴氣勢。
王家兄弟一看大老爺偏向自己這邊,更加得意了,雖然哭的好像很傷心,但是相互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得意。
潘鳳在心中暗暗苦笑,“軍師,不是我不擡頭呀!我怕一擡頭嚇壞你。”
“擡起頭來,讓本官看清楚你的長相。”
無奈之中潘鳳只能緩緩的擡起頭,與此同時潘鳳還使勁的擠眉弄眼,希望田豐能懂自己的意思吧!
待看清楚犯人的長相後,田豐的嘴裡都能塞下一個鵝蛋,這是什麼情況?主公又在唱哪出?
……
益州,成都,刺史府內。
“益州刺史劉表接旨。”小黃門尖着嗓子說道。
劉璋有些慌亂,呆呆的看着小黃門,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小黃門倒是很聰明伶俐,他微微一笑道:“劉刺史,只需要跪地聽宣即可。”
這樣的官員小黃門倒是見過,畢竟這聖旨不像是上街買白菜,是人人都能接到的東西。有多少官員這一輩子都沒接到過聖旨,這倒很常見。劉璋這坐擁荊州多少年了,哪裡接到過聖旨?在加上皇權日益衰落,漢庭已經很久沒有給各地諸侯下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益州刺史劉璋忠君爲國,朕心甚慰。今特加封劉璋護國將軍,協助漢中太守潘鳳。剿滅五斗米道逆賊張魯,欽此。”
說完,小黃門就把聖旨遞給了劉璋。同時笑道:“劉刺史,可以了,不必在跪了。”
“來人,好生招待這位公公,切勿怠慢。”劉璋下令道。此時他的心裡已經亂亂的,心思全擰在這聖旨上。怎麼朝廷會突然給自己下旨剿滅張魯?他纔是朝廷受封的漢中太守呀!
“多謝劉刺史。”小黃門拜道。
待他離開後,劉璋趕忙吩咐左右,召集衆文武上殿。
最近爲了勸解劉璋出兵,龐統可算是費勁了心思。不過劉璋一直都瞻前顧後,遲遲不肯發兵。而且自大殿之上,他舌戰羣儒把益州有名官吏譏諷個遍,他幾乎成了益州官吏的公敵。
雖然龐統一再強調出兵的種種好處,但是益州的官吏都抱着反對的態度,就算那些原本支持出兵的官員,現在也有不少持着反對的態度。對他們來說,出不出兵打張魯都無關緊要,畢竟張魯不能打到蜀地來。就算出兵,錢糧也是出在百姓身上,大不了加重賦稅嘛!
這火燒不到自己身上,利害沒有直接關係,所以官員們都抱着無所謂的態度。但是龐統在大殿用犀利的言辭,弄的所有人鴉雀無言。這在不少人看來是丟了面子的事情,大大的丟了面子。在這個年代,有時候人們把面子看的比生命還重。
既然如此,那些官員自然就抱着,凡是你龐統說對的事情我們都說錯。凡是你龐統支持的事情我們都反對。那怕你能說出花來,只要我們團結一心,任你花言巧語,也沒有用。現在只要一提起打擊龐統,益州本土官員和荊州派系的官員都異常的團結,都紛紛支持這‘兩個凡是’的方針。
這一招倒是出奇的管用,其中有幾次劉璋都被龐統宏偉的藍圖給說動心了,但是因爲大部分的官員反對,這樣才迫使劉璋猶豫了起來,幾次都沒有出兵。嚴顏這樣忠心爲主的主戰派,此時也不好在風口浪尖上出言勸劉璋出兵,畢竟輿論的壓力還是很大的,他嚴顏還要在這一帶混呢!
“朝廷已經下旨,讓我們剿滅逆賊張魯,在坐的各位怎麼看?”劉璋拿着手中的聖旨,晃了晃。此時此刻,益州一帶有威信,或是劉璋的心腹,這類官員基本上都到齊了。
“主公,我們萬萬不能出兵。一旦出兵,就是中了潘鳳的奸計,他是想看着我們和張魯殊死交兵,而他們卻坐收漁利呀!”徐靖搶先第一個迫不及待的的回答道。
往常他要這麼說,倒是有不少官員應和他,不過今日,大殿下面卻鴉雀無聲。徐靖有些不解,疑惑的看了看身後的衆人。近些日子,他倒是很興奮,作爲益州第一文臣的交椅,他不知道多久沒有享受到了衆人擁護的感覺了。這些日子這些失去的滿足感彷彿一下子都找回來了。
此時到不是衆人不想反對出兵,但是朝廷都已經下旨了,如果此時勸解主公不出兵,這不等於在勸主公抗旨嗎?雖然漢庭在不斷衰落,但是還未亡,如果他日朝廷追究起來,這罪名誰能承擔的起?這些一個個比猴的精的官員,誰肯踩這個套。
“這不好吧,畢竟天子都下旨了,難道你讓我抗旨?”劉璋無奈的說道。
作爲皇族,往往受到的約束更多,他能在川蜀站住腳,全憑藉着朝廷的威信。如果他都抗旨了,那蜀地的文武,憑什麼在聽他的號令?他憑什麼在佔據川蜀?
“這…這…”徐靖此時剛反應過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一看沒有人支持,他冷汗都下來了,這要是主公把抗旨這大帽子扣在自己頭上,恐怕十顆頭顱都不夠砍的。
“主,主公,在下不,不是那個意思。”因爲心中的緊張,他說話都不利索了,很艱難的擠出了一絲微笑,那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