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這麼長時間後宮裡都沒有傳出什麼有關嬪妃爭鬥的傳聞呢。
而莫無殤哪裡知道,其實這幾個人不是不想找錦蘊的茬,而是沒有時間過來掃興。
辰妃因爲辰欣雨的事情着急的抓耳撓腮,日夜不得安眠;雪妃忙着調理身體,心裡總抱着一絲僥倖,希望自己的身上能夠發生奇蹟;明妃與太后等人則因前幾次的不斷失誤而休養生息,準備待風頭過去在準備下一輪的攻擊。
是以一時之間宮裡平靜了不少。但錦蘊始終記得,越是平靜的海面上,越是會隨時掀起滔天的巨浪,行駛在其上的小舟若是一個不留神,恐怕就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照常將莫無殤迷暈了之後,錦蘊獨自坐在桌邊喝茶,後面的小窗敞着,在等人。
半個時辰之後,洛桑帶着一身僕僕風塵從小窗跳了進來,與錦蘊做了個對面。
“我告訴你,這次你可得付我大價錢的佣金。”洛桑咕咚咕咚的一連喝下好幾杯茶,哀怨道,“我今天一天跑遍了東城西城南城北城,可累死老子了。”
錦蘊臉上含着笑意,狀若懊惱道,“那師妹我可真不知道該拿什麼報答師兄你了。畢竟這皇宮裡你想要的東西,哪有不偷到手裡的,何須師妹我費心力去爭呢?”
一時之間,洛桑竟有些無言以對。
看着洛桑有些被噎到了的樣子,難看的臉色,錦蘊噗嗤的一下笑出了聲,“我知道你很辛苦,將來有機會師妹一定會好好報答師兄的。”頓了頓,眼神裡刻意增加了幾分尊敬,“畢竟師兄你技藝與效率都如此出色,一般凡夫俗物是不足以作爲答謝贈與你的。”
“油腔滑調,油嘴滑舌。”洛桑白了錦蘊一眼,表達了自己的鄙夷。錦蘊見狀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幾日過後,京城果然如期開始了莫無殤的巡訪。
京中的百姓全部都停止了生意和家務,站在街道兩邊遠遠地望着,滿眼的期待。
只見不一會兒,就見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紅衣鎧甲士兵開路走在最前面,中間有人揹着大鼓,鼓聲鏗鏘敲得是軍中恢弘的軍歌。其後,是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楚臨君林大將軍,楚臨君之後,便是莫無殤的龍攆。
只是同他人不同的是,此時龍攆上的卻不只莫無殤一人。
“與皇帝同攆,當是皇后。可如今皇上沒有立後,卻不知這位佳人是後宮的哪位貴人?”有不不知情況的百姓開口詢問道。
“當今聖上面前最得隆寵的,應當是玥美人。”
“玥。如美玉明豔。如明月無暇。”有讀過不少詩書的人解釋道,看着龍攆之上的錦蘊眼底有着癡迷與讚歎,“果真是絕色美女,氣質卓絕最是可貴啊。”
而一身天青色寬擺流仙裙手挽鵝黃色披帛的錦蘊,則一直保持着一種柔和親善的神色,靜靜地坐在龍攆之上,迴應着四下裡讚賞的目光。
突然,她卻感覺到在這些或驚訝或驚豔的目光裡,卻夾雜了一絲異樣。旬狀看去,錦蘊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站在城樓的位置,她記得那裡應當是西戎國來使的位置。
但只是一瞬,那個人便轉過了身,默默的消失在了人海。人真是太多了,想找一個人根本無跡可尋。錦蘊又張望了幾下,便放棄了尋找,但內心裡還是存了一道疑影。
辰欣雨在看到錦蘊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大事不妙,趕緊跟五王子請辭開脫請求離開。
她沒有料到莫無殤竟會寵愛她到了這個份兒上,連尋訪都要帶上,難道是想在百姓中爲她拉攏人起嗎,莫非真的想立他爲後?
而且剛剛錦蘊好像往這邊看了,難道是已經發現她了嗎?
辰欣雨胡思亂想着,只覺得恨得一陣牙根癢癢。原本她用心討好了五王子好幾天纔將五王子伺候的服服帖帖的,允許她跟隨,卻沒想到竟會半路殺出一個錦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再怎麼咒罵也沒有用,辰欣雨只好心有不甘的先回了王子府。
“洛桑,今日巡訪你去看了嗎?”錦蘊支着下巴漫不經心的問道。
洛桑一臉的不屑,“我纔沒有空去看那麼無聊的活動呢。”說着,臉上又出現一股怨念,“我這幾天晚上可都是晚睡得很,要給某些人跑腿辦事呢。”
錦蘊知道洛桑的意思,這兩天他已經將這句話重複了一百八十變了,於是臉上有些無奈,“我都說了會報答你了,你怎麼還是一股那麼大的怨氣啊。”
“好啊,你說會報答我,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能做到啊。”洛桑一臉挑釁的看着錦蘊。
錦蘊倒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當然,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那我想……”洛桑中氣十足的說完這三個字,卻愣愣的盯着錦蘊不再繼續。
錦蘊有些疑惑,歪了歪頭,“怎麼不往下說了,一句話都說完了啊。”
洛桑卻撓了撓腦袋,一副煩躁的樣子,“算了算了,老子現在很困要回去睡覺了。”然後起身就要走。
“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啊。說話就說話怎麼好好的還走了。”
洛桑回頭看了錦蘊一眼,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隨後翻身一躍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錦蘊貌若迷茫很是無辜的神情也在這一刻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憂鬱與無奈。
其實她哪裡是不知道洛桑的意思,不明白洛桑話裡隱藏的含義。她只是無法迴應,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所以索性裝傻罷了。
她啊,身上是揹着血海深仇的。原本在這宮裡生活就猶如在刀刃上行走,凡事如履薄冰,更何況她這個妄圖顛覆天下的人呢。
“洛桑,對不起。”我不希望看到關心我的,保護我的人再一次因爲我而受連累,因爲我而喪失原本安逸的人生。
就好像楚臨君。
月華殿內的燭光明明暗暗,風沿着窗櫺進來,吹的火苗晃動。直叫人有一種薄涼的錯覺。
而另一邊,西戎五王子住處。
“好一個楚臨君,居然這樣就解決了京城言論一邊倒的事情,而且還讓軍心大振,本王竟沒想到他能這麼聰明。”五王子咬牙切齒的幾乎是從牙縫裡說出來的這幾句話,他的樣子看上去很是陰狠,讓人不寒而慄。
“臣素聞這個林大將軍,擅長打仗用兵,卻於人情世故陷害設計等事上毫無造詣。否則也不會被大元皇帝貶謫道丹鳳門當一個小小衛兵。”五王子的謀士摸着下巴,一臉的不可思議,分析道。
五王子也覺得有些蹊蹺,“莫非,他的身後有什麼貴人相助?”
五王子的感覺也算是十分敏銳了,能立刻想出楚臨君的事情乃是有人相幫。但任他怎麼想他也不會想到,這個人乃是隱居於深宮的莫無殤至寵的妃子,錦蘊。
而辰欣雨此時也站在書房門口,倒是將這些對話聽得明明白白。原本她是來給五王子送蔘湯的,卻沒想這麼巧居然撞見他與人議事。
當然,辰欣雨更大的想法是,自己聽到了很重要的東西。她的眼珠一轉,立刻覺得,這應當是自己接近楚臨君的一個很好的機會。
是夜,辰欣雨便將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
“殿下,您都來臣妾這裡了,就不要總是愁眉苦臉的了嘛。”辰欣雨嗓音嬌柔,整個人都蹭到了五王子懷裡。
五王子卻仍舊沒有絲毫的得到安慰。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夠勸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