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錦蘊驚訝站起身。原本還有些疲累的身子瞬間變的緊繃:“你說什麼?”
紅箋嚥了口唾沫,氣喘吁吁的重複了剛纔的話,緊接着又道:“洛公子已經和那些人都打起來了,太后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御楚軍呢!都在哪兒?還不讓他們快去護駕!”錦蘊將手中的奏摺一扔,趕忙跟着紅箋跑了過去。
上了轎子,紅箋的腳步急促,報告着剛剛發生的事:“適才奴婢剛想要哄着皇上睡覺,卻沒想到突然衝進來一些人,那些人一看便知是有備而來,直奔奴婢這邊衝了過來。奴婢大聲尖叫,洛公子便衝了過來。現在正在和那些人打鬥呢!”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好後,轎子也已經停在了月華宮門口。錦蘊顧不得鑾轎停穩,便急匆匆的下去,厲聲喝道:“你們誰想要皇帝的命,先衝哀家來!”
正在打鬥的一羣人聽到這麼一聲吼,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皆是蒙面黑衣,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看向錦蘊,卻是冷哼:“你一個女人家,還不足以讓我們這些男人動手。我們要的,是那個狗皇帝的命!有你這樣的娘,他將來,也未必是什麼仁君!還不如,早早的解決了纔好!”
話音剛落,洛桑便是大吼一聲:“那也要看看我手中的劍答不答應!”說完,又開始了叮叮噹噹的打鬥。
錦蘊看向洛桑的眼中有着明顯的慌亂。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饒是洛桑武功高強,也難以抵擋這麼多人的輪番攻擊。此時,他的身上已然是掛了彩,手臂上的鮮血已經滲透了衣服,讓人看着直跟着揪心。
“你們這羣烏合之衆,還想要皇帝的命?也不看看這是哪兒?御楚軍,準備,放箭!”早在錦蘊趕來的時候,她便已經讓人前去將御楚軍給叫了過來。此時,御楚軍已經站在了錦蘊的身後,就等着錦蘊一聲令下,開始放箭。
瞬間,萬箭齊發,齊刷刷的射向了那些蒙面黑衣人,洛桑站在那些人的中間,卻是沒有一箭射向他的方向。
畢竟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御楚軍,雖不能夠說是百步穿楊,但最起碼,也是有一定的準確度。
因着有御楚軍的插手,那些人很快的便被解決掉。但還是有死士,在臨死前的那一刻,將手中的劍,深深的刺向了洛桑……
一個躲閃不及,洛桑心口處被結結實實的刺了一劍。瞬間,鮮血噴涌,錦蘊受驚大聲尖叫:“不要!……”
然而,洛桑卻還是倒了下去。
“翠煙,快啊!你快去救他!快去啊!”錦蘊一把推了翠煙過去,她的臉色慘白,她已經顧不得什麼之前的恩恩怨怨了,她只想要洛桑活着,好好的活着。
立時,洛桑被人七手八腳的擡進了錦蘊的寢殿。這個寢殿,當初洛桑不知道偷偷摸摸的在深夜裡潛進了多少次。只有這一次,他是光明正大的進去。
看着已然哭成淚人的錦蘊,洛桑扯起一絲虛弱的微笑,道:“你不要這樣哭,我是爲了我們的孩子才受了重傷的。值得。”
這句話,說的極輕極輕,只有錦蘊一人能聽得見,翠煙在一旁給洛桑配藥,紅箋正在忙着指揮宮女們打熱水給洛桑清理傷口,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事。
錦蘊卻是拼命搖頭:“你是在救我們的孩子,可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命啊,你也是救了我的命啊。你其他的什麼都別說了,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們還要一起攜手看天下呢,對不對?”
“傻話。我武功這麼高強,內力那麼深厚,怎麼就會有人要了我的命,你還不快把眼淚擦一擦,醜死了。”說着,還扭過頭去,狀似真的醜的不得了一般。
錦蘊卻是破涕爲笑:“你還說呢,還不都是因爲擔心你。你真的沒事?”
洛桑點頭:“沒事,你快去忙你的吧。今天的事,你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萬萬不能再讓我們的孩子以後有任何的差池。”
“好,我知道,那你好好的在這裡養傷,我過一會兒就來。”錦蘊說完,努力的握了握洛桑的手,這才轉身離開。
看着錦蘊離開的背影,洛桑吃力的露出一絲微笑,那是釋然的笑。之前,錦蘊總是對他不冷不熱,他不知道爲什麼,但剛剛看到她因爲關心流下的眼淚,他覺得,什麼都是值得的。
而錦蘊,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洛桑在她心中的地位,是有多麼的重要。
雖然心事沒有解開,但是,心裡的那一層隔膜,已然是沒有了。那她便也不怕什麼了。什麼世俗觀念,什麼流言蜚語。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之後,她一定要和洛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現在已然是太后,天下都在她的手中,她又有什麼畏懼?
回到御書房之後,錦蘊徹夜未眠,派人連夜將那些叛軍給關到了死牢裡,待明日早朝之後,細細審問。
翌日清晨,早朝,錦蘊坐在龍椅上,前面有着珠簾。她的聲音清脆,卻又傳的深遠:“昨夜,有些不知好歹的人,派了刺客,潛入宮中,暗殺新帝。不知各位大人,可曾知道此事啊?”
因着昨夜發生事情的時候,宮門已經下鑰,故而還沒有人得知此事。但聽聞之後,皆是大驚,竊竊私語,和身邊的大臣交談着。
聽着這羣人在下面的私語,錦蘊並沒有說話,而是透過珠簾,仔細的觀察着他們每一個人的神情。
一番商議過後,總算是有一個大臣肯上前奏疏,道:“啓稟太后,殷太后此前曾控制先帝手中政權長達數十年。而殷太后和先帝先後駕崩,新帝倉促登基,不知,可是因爲此二人的餘黨尚存之緣故?”
這人倒是敢問,錦蘊心中暗自讚歎。但,他之前似乎從來沒有怎麼在她的面前露過臉,她也不知道朝中居然有此一號人物,不由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只是,他這話說的很中肯,也直中要害,堂下的人不僅又開始竊竊私語,錦蘊冷哼:“這些事,不用你說,哀家也知道。刑部。”說着,看向那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向前一步,作揖道:“微臣領旨。”
“給哀家徹查,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錦蘊冷聲完畢,轉身離開。
衆大臣紛紛跪地恭送太后離開,錦蘊回到御書房,依舊是難平怒火。
刑部尚書的辦事效率也的確是快,之前因着輔佐過莫無殤,對於此人,錦蘊也是萬分小心,但此次他做事,倒是讓錦蘊眼前一亮。
看着手中的名單,錦蘊的眸子漸漸變冷。這些人,正是當年她拉攏的那些大臣中,最先倒戈相向的那一撥人。沒想到,如今她的根基才穩,他們就迫不及待的要幫着殷太后和莫無殤報仇了?
“斬立決!”二話不說,錦蘊直接將那些名單向着地上一扔,毫不留情的道。
刑部尚書自然是毫無意見。這些人,也都是阻礙他升官的障礙。其實有些人並不是參與這起策劃的人。但他看太后如此憤怒,便試探性的加了幾個人,卻沒想到,太后連想都不想,直接將這羣熱給斬立決。如此果決,倒也是讓人膽寒。
“對了,還有,這些人,抄家!”雖然很是不願意隨隨便便便將人家辛苦打下的基業給連根拔起。但,斬草不除根,後果,便會是像那天一樣,有人會來報復。
如今,當她冰冷下令的時候,似乎也能明白,爲何當初莫無殤會要火燒她家。
不也是這麼一個目的?斬草除根。
可是莫無殤,你若是想要抄家,大可一紙令下,爲何還要火燒我鎮國公府?讓我鎮國公府一夜之間便毀於一旦?你可知道,當我看着那火雲四起時,心中是有多麼的絕望?
如今,我處死的這些人,是真正對我有二心之人。你當年處死的,可是真心爲國爲民的忠臣啊!
卻沒想到,你莫無殤,居然也有人肯爲你賣命送死?前來給你報仇?你看看你,草包一生,最後,卻有人肯甘願爲你送死,你也不算是白活了……
五日後,當那些官員被押解前往刑場的時候,全城的老百姓皆涌向街道口,紛紛的向着那些官員扔菜葉,扔雞蛋。
要知道,太后深受他們的愛戴,爲了那些舉兵來犯的叛軍,爲了他們大元的百姓,太后一介女流尚且可以去御駕親征,他們這些人,居然想要暗算他們的皇帝!這讓他們怎麼可以容忍!
在錦蘊親自的監斬下,那些叛軍的頭顱,終於被一一砍下……
事情看似已然告一段落,但錦蘊知道,真正的政治路程,纔剛剛開始……
那些人都解決完畢後,錦蘊便將她和洛桑的事情公諸於天下。雖然遭到了許多人的不理解,甚至遭到了許多唾罵。但,之前的威信還在,他們也都不好說什麼。
而錦蘊,早就會料到有許許多多的是非傳言,但她不在乎,她只要好好的和洛桑在一起,那便好了。
彼時,莫無殤已然死了一年之久,而這場戰役,似乎還沒有打完。錦蘊總覺得,有些人離開了,她倒是沒有了前行的動力,還好,還有洛桑陪伴在他的身邊。
本來,錦蘊想要給洛桑舉行一個儀式,但洛桑卻笑說:“這又不是你給我的封后大典,我要他做什麼。”
錦蘊自然之道他是什麼意思,只得順着他的意思,同他相識一笑。
而彼時,在御花園中,紅箋正在陪着新帝練習走路。
調皮的他,剛剛學會走路,便已經開始想要跑了,卻總是走兩步便會摔上一跤。
錦蘊看着遠處的新帝,對着他,拍拍手,滿面柔和的道:“崇明,到母后這兒來。”
聽到召喚的小崇明,對着錦蘊和洛桑咧嘴一笑,掙脫開紅箋的懷抱,小跑向錦蘊的方向,一把撲進她的懷中。
洛桑和錦蘊二人,一起抱着小崇明,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