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清淨居”是一間翠竹掩映的竹舍,竹舍前有一條小溪,一陳風吹來,竹葉沙沙作響,幾葉竹落於溪水之上,在月色浸染的溪水中漂流,像一葉葉乘着月色的小舟。

竹舍內佈置的十分雅潔,屋內屋外的環境都對得起“清淨”二字。

帶二人前來的山雞道童名叫“小雉”。他在離開時笑嘻嘻地向二人道:“掌門這是怕你們一個人睡害怕,所以才把你們兩個安排在一處的,夜裡好說說話。”

羅謐挺起胸膛道:“我纔不怕呢!”

阮諾也不甘示弱地道:“我也不怕,誰要和他一起睡啊!”

小雉噗嗤一笑,道:“你們兩個小鬼就將就一下吧,初來乍到,難免思鄉情切,有個人作伴總是好的,別辜負了掌門的美意。”看着二人相互瞪視的樣子,覺得甚爲有趣,續道:“我明早會來找你們,帶你們去見掌門。你們早點休息罷。”

小雉說話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又稱二人小鬼,二人心裡很不服氣。羅謐爲了表現自己的成熟,向小雉拱了拱手,朗聲道:“多謝道兄關懷,小弟一定會好好照料小師弟,請道兄放心。”

阮諾也不甘示弱,翻了個白眼,向小雉道:“小弟定不辜負掌門與道兄的厚愛,念在同鄉之誼的份上,小弟會對小羅子這種‘無知孩童’多加忍讓照拂。

“我的娘啊!你們真好玩兒!”小雉忍不住大笑起來,“我不行了,我先走了。”

小雉捂着肚子走了,阮諾和羅謐狠狠地瞪了彼此一眼,氣哼哼地回屋了。

屋子很寬敞,卻只有一張牀,阮諾很不客氣地道:“你睡地上吧。”

羅謐哼笑一聲,道:“憑什麼我睡地上?我非要睡牀上,擠死你個臭榴蓮!”

阮諾狠霸霸地吼道:“看誰擠死誰!”

兩人吹滅了油燈,爭先恐後地爬上了牀,你擠我我擠你,折騰了半晌,羅謐終於倦了,阮諾聽得他呼吸徐緩勻穩,知他是睡着了,心裡暗笑他沒心沒肺。

不知是不是換了地方的緣由,阮諾心裡一直亂糟糟,夜深人靜之時,更感惆悵迷茫。於是,他終於想起,他腦袋裡還有個叫系統的東西。

“系統?系統?”阮諾試着呼叫系統。

結果迴應他的是:“抱歉,您的系統已進入休眠期,目前無法爲您進行服務,期待下次再會。”

阮諾:“……”

人倒黴時果然連喝涼水也塞牙,說好不離不棄的系統也離開了他。沒有了系統加持,阮諾並未覺得難過,因爲系統貌似也沒幫過他什麼,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可能只是夜裡失眠的時候陪着聊個天。

此時,最讓阮諾難受的是,他很累很困,頭腦昏沉,可就是睡不着,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困得連眼淚都掉下來了。

他輾轉反側,翻來滾去,最終調整一下姿勢,認命地闔上雙眼,開始數榴蓮。

數到第一百零一個榴蓮時,忽然聽見一聲嘆息,不用想也知道是羅謐,阮諾睜開眼睛,發現他正支着身子探着腦袋,一霎不霎地望着自己。

羅謐眼神複雜地望着他,輕聲道:“你哭了。”

阮諾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的確是一片潮溼。

阮諾:“……我這是困得。”

羅謐道:“困怎麼還會睡不着?”

阮諾忽然覺得自己和這個“不知失眠有多苦”的孩子之間有一道鴻溝,他長嘆一聲,惆悵地道:“哎,你這種倒頭就睡的毛頭小子是不會理解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歷經滄桑的大人了,和羅謐這種“懵懂孩童”是有本質差別的,不可同日而語。

豈料羅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知心大哥的姿態,溫聲道:“師弟,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師兄是不會笑你的,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師兄這麼堅強!”

阮諾怒道:“……你說啥?”從牀上猛地彈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給了羅謐一記暴擊,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羅謐心想,小師弟就是倔強,明明脆弱,卻總是假裝堅強,這麼一想倒是有點心疼他了。於是,抱着關愛柔弱師弟的心情,也就不還手了。

阮諾打了十幾拳,見他還沒還手,用一副見了鬼的神情,望着他,伸出手在他額頭上探了探,不發燒呀!難道是下手太重,把腦子錘壞了?!菠蘿蜜不應該這麼不經打呀!!!

羅謐被他逗笑了,故作老成地道:“作爲你的師兄,我是不會輕易打你的,畢竟我不是那種會欺負師弟的師兄,所以……作爲師弟,你也應該尊重師兄我,莫要任性了。”

阮諾:“……”

有這麼個“一言難盡”的智障師兄,這日子要怎麼過?他忽然覺得前路茫茫,比他預想的還要艱難。於是,他望着從窗櫺流瀉進來的月光,心中甚是惆悵,喃喃道:“羅謐……你說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我們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很少一本正經地叫彼此的名字。因此,當自己的大名從阮諾嘴裡吐出來的時候,羅謐也只得認真思索一下他所提出的問題,覺得如果嘻嘻哈哈一笑而過,可能會有損他作爲師兄的威嚴。

“傻師弟,沒人能未卜先知,未來沒來之前,鬼知道他是什麼樣子!至於我們長大以後嘛……”他偏着頭,想了一會兒,笑着說:“我長大一定會變成世間最英俊勇猛的男子,至於你嘛,也就比我差一點吧,比其他人還是強百倍千倍的!”

阮諾並沒有因他的誇獎而高興,反而被他的“不要臉”給震懾住了。

羅謐把阮諾的沉默理解爲對自己的驚歎與佩服,又自顧自地道:“長大之後能做的事有很多,比方說娶老婆,我將來一定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爲妻。”

阮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羅謐說到娶妻卻兀自興奮起來,用胳膊肘懟懟阮諾,興沖沖地道:“誒,師弟,你想娶什麼樣的女子做老婆?”

阮諾忽然起了戲謔的心情,呵呵一笑,道:“娶你這樣的!”說完,還揚揚下巴,一副志得意滿地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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