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着大鬍子的男人分開衆人,來到受害者和警察面前:“對不起、對不起,我是這輛車車主的朋友,有什麼事,我來解決。”
警察說:“據報警,你這位朋友大轉彎,把人給蹭到了。”
“我賠償!”大鬍子男人果斷說道:“多少錢,全是我來賠。”
聲稱受害的男人說:“我大腿被碰了一下,骨頭很痛啊,很有可能出問題了呢。”
又是一個男人跑過來。
大鬍子男人對剛跑過來這個人說:“小陳,你現在就陪這位先生去醫院,哪一家醫院,全聽這位先生的,做檢查,全身檢查,這位先生要查哪裡,就給他查哪裡,醫藥費你先付着。”
這事處理完了,他轉身又瞧蘇茗悅的車窗。
蘇茗悅惶急好像一隻被圍攻的兔子,看見他,可憐兮兮的眼神中終於多了神采。她開啓車門鎖,大鬍子男人拉開門,在大鬍子男人的保護下,她縮着肩膀下車。
交警說:“下次開車要謹慎點。”把電子隨身屏拿出來,調出好幾張監控:“你看,這一路你都出好幾趟意外。看得出,你駕駛汽車時魂不守舍,這次事故,你可是全責。”出了事故責任書,蘇茗悅簽字。交警把事故責任書收回去,又說:“有後續事情的話,我還會再聯絡你。”
大鬍子男人連忙抓住蘇茗悅的手,另一隻手覆在上面輕拍。“沒事的,”他說,“一切都由我在。”
交警走了,圍觀者散了,大鬍子男人坐進蘇茗悅車的駕駛座。把蘇茗悅送回家,宋加森連忙把失魂落魄的妻子攙進屋子。
大鬍子男人想要跟進去,無奈宋加森毫無邀請他之意。眼看蘇茗悅就要從眼前消失,他連忙叫:“茗茗!”
宋加森的臉“刷”的一白,蘇茗悅沒有遵照老公的意思,腳步瞬間停住。
“那個……”大鬍子男人猶疑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有什麼事,你打給我。”飛快放了一張名片在玄關櫃子上,“能幫上你的,不遺餘力,我都會幫助你。”
宋加森扶着妻子的時候微微顫抖。
蘇茗悅想了半晌,木然着表情回答說:“我會打給你。”
宋加森眼睛一閉,望天長嘆,放下手來。
當天晚上,蘇茗悅便和大鬍子男人相約在繡水街頭的咖啡廳。
在過去的日子裡,還有第二個男人像這樣留一部如此囂張的大鬍子呢?蘇茗悅還記得那一次拍一部古裝玄幻片,別人都詬病自己:沒有演技,眼神空洞,只有他說:“跟着我,我可以讓你有這部劇的女主該有的一切。”他還說:“演技可以磨,可以練,外形是老天爺恩賜的,只能碰。碰對了,一切都有;碰不對,即便我再能導,再能教,也不可能展現我真正想要展現的那些。”
年輕的封雅圖就這麼瀟灑、就這麼豪情萬丈。
可以這麼說,沒有才華橫溢的封雅圖,就沒有後來紅遍整片天的蘇茗悅!
方弘梅曾經說過,封雅圖喜歡自己。不過,在已經過去的那段歲月裡,蘇茗悅既不願意去面對這樣一個說法,打心眼裡更不承認,這也許就是一個事實。
不願承認的原因有好幾個,其中一個,蘇茗悅是一個在情感上有潔癖的人。在婚姻的道路上,她最終選擇了讓宋加森陪她走,而在愛情的道路上,她始終在等另一個人的身影。
但是,現在這條道走成了絕路。那個人不僅永遠都不會來,他還把致命的利刃擱置在道路的前方。
“我真的要崩潰、真的要崩潰了!”她控制不住對封雅圖傾訴,忍了很久的眼淚,入淚雨紛飛。
封雅圖聽完了蘇茗悅對賀家父子的控訴,氣憤得接連捶桌子:“太噁心、太讓我噁心。”瞪起眼睛,對蘇茗悅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賀聆風這個死傢伙爲他的行爲和決策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會面臨三千六百萬的違約賠償。”蘇茗悅拿着手絹,一邊哽咽,一邊不斷把眼角流出來的淚擦掉。
“這個,我也會一起幫你周旋。”
“真的嗎?”蘇茗悅擡起淚眼,半信半疑。
“你要相信我!”封雅圖好像二十年前一樣,眼神真誠,表情肯定。
蘇茗悅頓時放心,點點頭:“那就好。”
“茗茗——”
蘇茗悅擡起頭。
封雅圖神情微微複雜:“可能、可能……”囁嚅了片刻,接下去:“局勢會變得有些複雜。”頓了頓,又道:“還會出現必須你去配合的一些細節。比如——”雙手張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樣子:“你都知道的。”
蘇茗悅只猶豫了一會兒,把手絹放在桌子上,恨聲道:“不論讓我配合什麼,只要把姓賀的逼入絕境,我都在所不惜。”
封雅圖頓時開心起來:“這樣就最好。”
“我真是太恨了。”蘇茗悅從未這樣偏激。她慘白着臉,咬牙切齒:“白白讓我浪費了二十多年時光,哪怕只能討回來一點點,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次會晤之後,隔了一天,美意那邊就出大事了。
先是張成毅那邊連連接到電話,企劃部的頭不停告訴他:“張總,聯繫過了,和蘇茗悅同期的幾位常青樹,已經有意向和我們合作的了幾位,如餘芳舒、鄭欣彤,助理都先後來電話,拒絕了我們事先發出的邀請。”
“正在時裝週上的南戴珊女士,也回絕了我們,連談一談的機會都不給。”
“程儀珊也拒絕了。”
…………
當晚,設計部總監兼公司副總梅嵐溪主動邀請郎倫娛樂公司的高層吳德辛,在知名會所祥雲閣談。
晚上8點20,吳總準時到達後,梅嵐溪吩咐服務生上最好的茶點。茶點上來後,梅嵐溪又送上一隻產自瑞士的手工製作名牌表。表外殼是純金做的,裡面十二個刻度都是貨真價實的J克拉鑽石,總價值在6萬左右,關鍵是,梅嵐溪笑顏如花——吳德辛看在美女的份上,這份雖然價值不菲但是他也未必就看在眼裡的禮物也就笑納。
氣氛頓時輕鬆下來。
兩個人談了些無關緊要的閒話,梅嵐溪才切入今天的主題:“吳總,來到東州也有幾年了,這幾年,承蒙各界照顧,對吳總給予的關懷也深表感謝。”
吳德辛聽得認真,間或點頭。
梅嵐溪受到鼓勵,繼續說下去道:“最近,我所在的美意公司遇到了**煩,不知道吳總可聽聞?”
吳德辛笑着說:“聽到一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梅總具體所指。”
梅嵐溪說:“貴公司旗下資深‘一姐’餘芳舒,拒絕了我們對她出任伊然秀品牌代言的邀請。”說到這兒,她忍不住笑笑,轉開話題說:“吳總,您知道,我所創立的MARINA系列,在國際上享有一定的盛譽。原本,邀請餘姐,一方面,是想借助貴公司的東風以及餘姐在國內的影響力,另一方面,我認爲,我們之間也是雙贏的局面。我們公司對於伊然秀這個牌子相當重視,除了手工禮服訂製之外,這也算我們公司的重頭戲了,所以,給出的代言酬勞絕對只高不低。但是……”她觀察了一下吳德辛的反應,試探說下去:“吳總,您能給我指點迷津嗎?”
吳德辛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才道:“娛樂圈也有娛樂圈的規則呀,有些事情,我們看在眼裡,藏在心頭,偏偏嘴上,不能隨便亂說。”
梅嵐溪賠笑說:“吳總就暗示一二,可不可以呢?”
“藝人之所以能成爲明星,他們的基礎是什麼?”
梅嵐溪聽了,止不住深思。
“我們作爲經紀公司,只做藝人和演出、或者各類代言等商業活動間的媒介。實際上,我們身爲經紀人,也有必要的一些依附。”
“吳總是說……”
“能夠在娛樂圈內造成那麼大影響的,其實並不一定就是餘芳舒、鄭欣彤她們。比如你們準備砸重金邀請的南戴珊,她現在什麼都有了,就缺一樣東西。而這個東西,非是金錢,或者她的美貌可以求得。”
梅嵐溪咀嚼他話中的意思,好半天才說:“吳總,你老實告訴我,現在劉總或者其他大型娛樂公司的老闆,對早就已經息影的蘇茗悅女士,興趣還那麼大嗎?”
吳德辛笑了笑說:“按照道理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那麼……”梅嵐溪一邊想,一邊眼神徵詢:“就是另外一條線上可以決定藝人們命運的大人物咯?”
吳德辛先是點頭,然後不着痕跡又變成了搖頭。
梅嵐溪還要再說。
吳德辛搶先說道:“梅總,有些事情,咱們只能說到這裡。點到爲止嘛,其實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就算錄下來放到網絡平臺上去,本來也沒什麼指向性。”
梅嵐溪十分惶恐:“吳總哪裡話來?我怎麼會那麼不道德,做那樣無聊透頂的事?”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吳德辛提出告辭。梅嵐溪就送到包間門口,吳德辛獨自離開。她回來,坐在座位上又考慮了很久,沒有過多的頭緒,便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出去。
“喂,是我。”
那邊應答:“梅蘭達。”
“猜我從吳德辛嘴巴里掏出什麼來了嗎?”
正在家中書房的張成毅洗耳恭聽。
“我覺得問題出現在導演界。能夠讓南戴珊紆尊降貴前去討好的,導演界的大咖,又和蘇茗悅關係匪淺,你去查查,到底是哪一個。”
十月長假期,“闊別”東州整一個月之久的天河少主楚正哲乘動車回來。
林瀟逸開車,帶着蔣昊辰、譚文新和慕雲白一起來接他。出站口,五個人相見,你捶楚正哲一下,我捶楚正哲一下,楚正哲又挨個把他們捶完一遍,最後五個人擁抱在一起。
“最近好嗎?”上車後,楚正哲問。
“除了被那個迷蹤門的女的耍得團團轉,一切都照舊啊。”林瀟逸剛說完,就被楚正哲在後腦勺上揮了一掌。這一掌很有講究,一股很大的力量好像鐵杵一樣杵上來,但是,即將打到林瀟逸時,繞了個彎來到前面。林瀟逸察覺他襲擊,頭就順着向前傾,不料反而在前面被撞了一下。橡皮筋彈中了一樣,痛得林瀟逸失聲大叫:“好痛!”
“知道痛!”楚正哲喝道。
蔣昊辰促狹揶揄:“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譚文新只是“呵呵”笑。
慕雲白擺弄着手裡一個手槍造型的精密模型,冒了一句:“阿哲你移情別戀了?”
楚正哲反過身又去拍他。
林瀟逸邊打方向盤邊叫:“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楚正哲這才坐好,拉了拉爬上去的體恤衫,轉開話題:“寧兮怎麼樣啊?”
蔣昊辰伸過頭:“除了公蚊子,我們沒讓一個帶‘公’字的動物接近她的身邊。”
譚文新說:“基本這四年,賀小姐不要操心該不該交異性朋友的問題。”
林瀟逸說:“這是賀小姐要操心的嗎?這分明是阿哲要操心的,別在榮工大讀了幾年書,女朋友被別人拐跑了。”轉臉對楚正哲說,“不是我說,阿哲,那個賀小姐對男人的審美真不怎麼樣。得虧我們看着,不然,就她讀的那個東職大,什麼小門小戶拆二代、僞富二代以及很想一步登天變成有錢人的人,蒼蠅、蚊子一樣多一樣圍在身邊,帶就帶偏了。”
楚正哲明知他說的就是事實,忒不開心,但也無言以對。
車子開進海頓,在別墅的停車坪停下。五個人下車,林瀟逸突然一本正經叫住楚正哲:“阿哲!”
楚正哲一愣。
林瀟逸想了想,並不肯定,但還是非常擔憂對他說:“冰焰,還記得嗎?紫藍叔從索懷裡帶回來的,他,談戀愛啦。”
當天晚上,楚正哲乘坐公交車,奔赴海星廣場。
在汽車上,天河信息部副主管蔣曉亮電話打進來,楚正哲按了接聽鍵,蔣曉亮聲音通過無線耳機,傳入他的耳朵:“她現在正在太平洋百貨看女裝,試穿CONCO、JORYA這兩個牌子的夏裝。”
楚正哲回覆的聲音很小,不過,通過音頻處理器,再從信息部揚聲器裡傳出來,十分清楚:“盯好她了嗎?”
“沒問題。”
“這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楚正哲手機接連收到五六張照片。都是通過專櫃上方的攝像機攝入,然後拍攝下來。
角度特殊的緣故,楚正哲打心眼裡覺得:這個女人,他好眼熟。可是,仔細看看眉眼,確實從來沒有見過。
冰焰沒有正式引薦,林瀟逸等和蔣曉亮那邊,都沒有太多關於這個女人的資料。唯一曉得的,就是這個女人暫住凱斯賓酒店,這是林瀟逸等四人騎着摩托車合作跟蹤查訪到。每次和冰焰約會之後,冰焰都會送這個女人回那家酒店。至於酒店之外,那個女人還有沒有窩,林瀟逸等人盯了好幾回,都沒盯出個名堂。
公交車在海星廣場東停下,楚正哲下車,穿過廣場,走入太平洋百貨。
蔣曉亮又在電話裡通報:“目標已經離開3樓女裝櫃檯。”停了五分鐘左右時間,接着說:“目標到二樓內秀。”
“你看到試衣間裡的情況?”楚正哲半真半假,揶揄道。
蔣曉亮愣了片刻,頗有些要流鼻血的衝動:“這個……在攝像機監視範圍以外啦!”其實通過剛纔的照片,他和楚正哲都發現:這個叫沈燕枝的女人,前凸後翹,身材真的很好。試想在內秀專櫃,試穿內衣,那是何等旖旎的情狀?
而當楚正哲守在二樓手扶電梯口,等到沈燕枝真人之後,先前只是有衝動流鼻血,這會兒鼻腔一熱,用手一探,鼻血竟真的流了一點出來。
“天了個擼!”楚正哲暗暗在心裡叫,“冰焰這座冰山,不拜倒在這樣的女人腳下,簡直就沒有天理啊。”
雖然身爲華東第一黑幫老大的獨生子,楚大少爺迄今爲止,其實還是個非常純潔的小男孩。
從內秀專櫃出來的沈燕枝,他媽的打扮實在太辣了,一件黑色的文胸,居然就被她內衣外穿,直接穿在了外頭。裡面是一件修身版型的背心,露着背,露着胳膊,豐滿的前胸兜了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全部暴露在外頭。宿舍裡面的單身狗常常討論女生的罩杯,楚正哲知道ABCD的差別。就這尺寸,楚正哲一眼就估量得出來,超過單身狗們討論過的任何一個女生。“肯定有F!”他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光是這一項,全商場的男男女女,都禁不住要轉頭。女的目露鄙夷和妒恨,男的,則屢屢行注目禮。
更別說,這女的下面穿一條毛邊熱褲,兩條大長腿骨肉均勻、筆直纖長。
商場裡面有做宣傳、發麪巾紙的弟弟,楚正哲走過去,搶了一包紙,撕開口,扯出一張,替自己止鼻血。雙頰赤紅跟在那兩條大長腿後面,從二樓上五樓。一上五樓,沈燕枝就歡快跑起來。楚正哲連忙坐在最近一家店門口,假裝排隊。他接過服務生殷勤遞過來的菜單,打開,擋住臉,目光從菜單邊緣飄出去,看的真真切切的,擁有f罩的那個沈燕枝,熱情似火撲到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懷裡。
這個男人,一下子成了周圍所有男士的焦點。
就楚正哲感覺到的,但凡多點兒閱歷的男性,這會兒十分渴求的,就是把自己變成那個幸運的“冰山男”。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楚正哲的注意力拉回來。他匆匆忙忙往那邊萬歲壽司的門店看了一眼——那邊,沈燕枝和冰焰已經手挽着手進去——低頭一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宋詩筠”三個字。
楚正哲摁下接聽鍵。
“楚正哲,你回來東州了,是嗎?”
“這個嘛……”楚正哲實在不曉得,如今東州這邊,除了冰焰之外,其他人又是什麼狀況,含含糊糊地不想給明白話:“我那個,也不完全就是——”
“別說了,剛纔在太平洋百貨,我看見你啦。”
“我艹。”楚正哲心裡暗歎,嘴上連忙說:“那你還那麼問我?”頓了頓,等不到對方再挑起話頭,他只好主動問:“大美女紆尊降貴打電話給我,什麼事?”
“替我約賀天。”
“又約賀天?”楚正哲脫口而出,腦子裡卻飛快轉起來。不過,饒是他聰明過人,這回也做不了未卜先知的諸葛亮。賀天當然很給他面子,不過,當他們一起到銀晶會所,在包房裡坐下來,宋詩筠開口和賀天談條件時,他這才知道:賀天和宋詩筠這對歡喜冤家之間,居然發生了那麼多牽連甚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