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以魯斯研究所副所長克里斯爲首的科研精英團隊,所有人都被這一場鬧劇驚呆了。一剎那間,恆遠其他領導都大驚失色,而賀總經理漂亮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總經理助理小丁慌忙救場,指揮工作人員迅速將現場清理乾淨。副總經理羅志斌見會議現場眨眼間恢復了原狀,不動聲色說:“對不起,一點小意外。”因爲資料性文件已經不能用了,羅志斌準備憑着自己這些年來參與恆遠建設和發展得來的經驗,將原本要說明的內容口述一遍。不過,困難來了。羅志斌外語第一語言是英語,然後便是俄語,得蘭語也稍會一點,但是並不能用以精準度極高的商業解說。其他人,諸如戴維德和安尼,科研水平自然沒話說,得蘭語也精通,但是,畢竟公司建設不是他們的分管項目,除了研究本身,他們也說不出太多。
德方客人開始議論,克里斯教授聽了下屬的意見之後,準備站起來取消這次會晤。
就在這時,惹了大禍的宋詩筠突然大聲道:“我會說!”
因爲說的是得蘭語,克里斯教授人已經站起,不由自主側了側腦袋,看她用得蘭語問:“你要說什麼?”
宋詩筠站在會議桌旁,拿起麥克風,用得蘭語對賀天道:“總經理,我負責的這部分資料,除了紙質內容之外,我還可以現場解說。”
賀天的得蘭語水平不錯,聞言,眼中掠過一絲驚奇。羅志斌、戴維德、安尼都看他。賀天頗有統帥之風,面對變故並未慌亂,沉聲靜氣說:“好吧,你就爲克里斯教授以及團隊做一次精彩的現場解說吧。”看向宋詩筠的目光裡似乎有鼓勵,但細細品味起來,似乎又是揶揄嘲笑。
宋詩筠吸了口氣,又咬了咬嘴脣,然後說:“好的。”面朝德方客人,綻開笑容道:“各位好,我叫宋詩筠。歡迎來到恆遠實業公司——”
強大的記憶能力,此時此刻爆發出來。不過一邊閱讀一邊輸入而已,短短兩個小時,宋詩筠竟然已經將資料上所有內容一字不差記了下來。從大一時候開始,便刻苦努力進修各門學科也一起見了成效。宋詩筠得蘭語口語發音準確,語調純正。一開始時,因爲緊張的緣故,聲音有些不自信。但是,隨着解說的深入,她逐步臻入佳境。順着資料解說的同時,還適時加入口語化必備的鏈接語。條理很清晰,氣氛也處理得非常好。
滿懷質疑的得蘭客人面部表情漸漸放鬆,克里斯教授的臉上也露出愉悅的笑容。
解說時間全程十五分鐘,和原本會議流程中安排大致一致。
賀天默認了宋詩筠的成績,笑眯眯進行下面的議程——討論和魯斯研究所下一季的新研究項目。
小丁示意宋詩筠可以離開會議室,宋詩筠向大家報以微笑,舉止得體往門口走去。剛走出會議室的大門,她猛地靠在堅實的牆壁上。剛剛那一番動亂,簡直將她的心都快嚇碎了。宋詩筠手撫胸口,背倚着牆壁,大口大口喘息。
腳被絆到的感覺猶在,無巧不巧出現的端着許多水晶杯的孟欣更是寫滿了問好。宋詩筠喘息均勻之後,在走道上慢慢走。一邊走,她一邊有條不紊回憶會議室裡出現意外時的情形。
想到前不久在24樓聽到的孟欣、袁熹蕾和佟百合之間的談話,宋詩筠簡直已經認定,這根本就是秘書處上下對自己下的絆子。
“要將我趕出公司是嗎?”宋詩筠禁不住咬牙切齒自思。幸好自己的實力超乎她們想象之外的強,今天的事件最後演變爲自己個人才智的展示,在場觀望的孟欣,內心不知道作何滋味呢?
下午,她和孟欣、袁熹蕾以及佟百合又遇到,果然,從三個人的眼睛裡,宋詩筠同時讀出了身爲自負的女人,遭遇意料外強敵的不甘和驚懼。以前一直像使喚下人一樣使喚自己的劉怡和楊雨萱,因爲宋詩筠居然能當着重要客人的面,在公司高層面前完美展示的緣故,下午,再拿資料來文印室時,也不敢再趾高氣昂。
宋詩筠主動走到她們面前,說:“這次需要加印多少份呢?”
劉怡慌忙說:“不多不多,我們自己印就可以。”
楊雨萱也附和。
宋詩筠客氣了一下,轉身之際,聽到二人竊竊私語。劉怡說:“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那麼厲害,居然能在這裡窩得住。”楊雨萱說:“聽說克里斯教授對她讚賞有加,總經理也知道秘書處有這樣一個人了呢。”
後面的話,因爲離得很遠了,不再聽得清。
宋詩筠猜,兩個人突然忌憚自己理由,大概是害怕自己因此很快就要高升,那天突然做了她們的頂頭上司,因爲曾經被刁難的緣故,就要以牙還牙給她們許多小鞋穿。
想到這兒,坐在自己座位的宋詩筠忍不住輕笑起來。
這世界呀,就是這樣現實的!
孟欣打擊自己,最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而自己的人生嘛,似乎終於要苦盡甘來。漫長的黑暗就要過去,久違了的光明即刻便要來到啦。
當天下班前,宋詩筠在辦公室收拾自己的東西。剛把辦公桌鎖好,拿起包包,賀天從門外走進來。
文印室裡還有其他員工,一見總經理,都殷勤問好。宋詩筠概莫能免,也畢恭畢敬說:“總經理好!”
賀天笑了。
有顏色的人都看得出,總經理此刻大駕光臨並非臨時興起。除了宋詩筠之外,本就準備好一切的男女,紛紛外逃。眨眼之間,偌大的文印室,就剩下宋詩筠和賀天。
這時候,賀天才說:“今天辛苦你了!”說完了,不再有下文。
宋詩筠等着,等了好一會兒,才擡頭道:“就這樣嗎?”
賀天一笑,反問:“你還想怎樣?”
“至少有點獎勵什麼的,今天上午,我的表現給你救了多大場?”
“那也是因爲你的失誤導致了尷尬的局面。克里斯教授險些當時就宣佈取消合作意向。你大概也知道,日耳曼是一個多麼嚴謹的民族,只要是口頭上決定了的事情,他們絕不會再更改。”
“就算是功過相抵,我的表現也能得到獎勵了。”
賀天沒有吭聲。
宋詩筠嘆了口氣,抓起自己的包往外走。
賀天在她身後說:“明天就讓人事部給你升職。回秘書處怎樣?讓小丁吸納你爲秘書處的副總?”
宋詩筠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凝視:“總經理,假如你記性不好的話,有些事,我不介意多提醒你幾次。但是,這樣的虛情假意,我不需要。”
但在第二天,人事部的文果然發了:宋詩筠調任秘書處副總。而在順利完成接待得蘭客人的任務後,也就是距離第一次調任隔了整整一個星期,克里斯教授以及團隊離開東州,賀天到秘書處親自宣佈:升宋詩筠爲國際發展部的副總。這個職務,在級別上來說,已經和小丁同級。工資待遇和小丁一樣,月收入跨入3W大關。
配給宋詩筠的助手,正是一直致力於背後使壞的劉怡,楊雨萱也被調到發展部,只不過不是秘書,而是做了前臺。
工作時間內,當這些曾經敵視過宋詩筠、甚至鄙視過宋詩筠的人,再遇到宋詩筠時,再也不敢小覷。
而在出任國際發展部副司長一個星期後,第一個工作日的下午,一束藍色妖姬通過收發室,送到副司長辦公室。
劉怡抱着這束玫瑰,恭恭敬敬對宋詩筠說:“宋總,您的花。”
宋詩筠匆忙擡頭來看了一眼:“誰送來的?”
劉怡在花裡面找了一下。有一張卡片,上面寫着一連串英文祝福語:Will be happy ones for you。署名:T.H。劉怡看不太懂,說:“不知道,一個名字裡既有T,也有H的人吧。”
宋詩筠一聽,立刻將花束拿過去。拿出卡片看了看,突然,她好看的嘴角就揚起了迷人的笑容。
劉怡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上司又碰到了什麼好事,還算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很快給自己做了個決策:快速退出這間辦公室。
宋詩筠拿着玫瑰回到座位上,一手捧着花,一隻手騰出空來,拿起電話,撥號。
T.H,不就是託尼.賀的縮寫嗎?公司裡都知道賀總,卻都忘了“賀天”這個名字,以及“託尼”這個英文名。
“你好。”電話裡傳來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水平如鏡,沒有半點溫情。
但宋詩筠還是很開心:“是你讓人送來的花嗎?藍色的玫瑰,很漂亮。”
電話裡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賀天才開口:“你喜歡就好。”說完將電話掛了。
現在是上班時間,總經理室常常會有很重要的商談。
這一點,宋詩筠自然諒解。
下班時間,宋詩筠整理好手頭所有的事務,滿心期待在辦公室裡等。五點——五點半——
門突然被叩響,“篤篤篤!”
宋詩筠按捺住內心突如其來的激動,大聲道:“請進!”
門開了,賀天果然走進來。
賀天走到宋詩筠面前,彼此凝視。少頃,他終於執起她的手。
“小筠,請原諒我一直以來對你的不夠盡心。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還有機會,用餘生彌補。”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打開,露出裡面一枚鑽戒。
這鑽戒出自於嘉禾珠寶,品質精美,切工上乘,整整四克拉。
賀天將它取出來,替宋詩筠帶在右手無名指上:“嫁給我吧!”
宋詩筠矜持着,好一會兒才說:“就這樣嗎?”
賀天便單膝跪倒,把剛纔那話又重複一遍。
外面還有沒有很多人,大家都驚呆了。看着他們手拉手走出辦公室,一個個託着馬上就要砸掉腳面的下巴,然後悄悄議論。
“有沒有搞錯?真的是她,把總經理給拐走啦。”
“我真是太羨慕了!”
“恆遠創業期,我就在了,爲什麼總經理沒有喜歡我呢?”
覬覦賀天多年的女同事們一片哀嚎。
宋詩筠虛榮得到極大滿足,靠在賀天身邊輕輕問:“就這麼決定了嗎,永遠都不後悔嗎?”
賀天親她臉頰一下:“無論前程怎樣,唯我自己,才能報答。”
張雲廷已經將埃文頓開到門廳,賀天替宋詩筠拉開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