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宋正烈帶着裝滿貨物的三輛貨車離開寧川。經過高速入口以及收費站,無人對其車上貨物產生懷疑。
看起來,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兩個小時候,前方已是漢州界內。收費站燈光明亮,十幾個出入口一起在工作。
空地上,許多大客車在排隊。
第一輛貨車上,宋正烈的貼身保鏢韓宰薪看了幾眼,忍不住問:“老闆,會不會出事呀?”
宋正烈說:“例行檢查吧。我們的車子是經過改裝的,夾層安全屬性100%。絕對沒有問題。”
但是,讓他非常詫異的是,進入後車廂檢查的人,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夾層的機關——一個隱藏在內飾後面暗盒內的掌紋鎖。這個掌紋鎖帶有僞裝功能,只有正確的指紋靠近時,第一道鎖纔會解開,發射出藍色光圈,提示下一道解鎖的程序可以進行。而檢查人員居然明確知道其中關鍵。當割破內飾,掀開暗盒,看到那塊與四周顏色融爲一體的微凸圓塊,檢察人員立刻讓宋正烈前來試掌紋。
宋正烈又驚又懼。
那檢察人員面色凝重,凝視於他。
而湊在其他車輛那邊的人,也因爲這邊有了特殊情況,一起聚攏過來。
看起來,他們當中,個個都是專業練過的特種人員。
宋正烈斜目瞅了韓宰薪一眼。韓宰薪不動聲色,悄悄靠近站在車上的那名檢察人員。突然,一把槍出現在韓宰薪的手上。裝了消聲器之後,只聽到“嗤——”一聲輕響。站在車廂內的那位檢查員如沙袋,墜落車外。
後面兩輛車裡的人,看到韓宰薪已經動手,紛紛將傢伙亮出來,清一色的HKMP5K,探出窗戶,向試圖阻攔的人掃射。
幾名盡忠職守的公職人員中彈,其餘人快速閃在可以借用的掩體後面,其中一個一邊大聲喊:“不要放走他們!”
宋正烈飛也似的上車,韓宰薪親自開車,車子撞斷欄杆呼嘯而去。保胎器在欄杆被撞到時就已經翻出地面,但是,那爲特殊用途專門裝備的重型卡車,四個輪胎均爲特備產品,都是質量足可媲美軍事用車的防爆輪胎。保胎器戳進去後,拔出來,輪胎材質自動填充。以至於車輛疾馳,絲毫未受影響。
那名喊話的公職人員拿出通訊以呼叫下一個關卡的人,將三輛車的車牌迅速傳達過去。
載着20噸違禁藥品的車輛在高速上疾馳,眼見又要到收費站,前方,一輛悍馬車遠遠攔截過來。
韓宰薪眼睛已經紅了。20噸***被當場查獲,他們這些直接涉案人員,不是死刑,也得判個終身監禁。眼見悍馬將要逼近,他不僅沒有將車子停下的意思。右腳還加了一把力氣,將油門深深踩下去。
原本已經開到100多碼的車子,此刻更是猶如瘋狂的野獸。
假如悍馬被撞中,這輛還算非常結實的車當場就會支離破碎。
裡面的人血肉模糊當場殞命肯定是更加不用說的。
韓宰薪豁出去了,宋正烈也豁出去,不僅沒有阻止,還咬緊牙齒,等待敵人被撞上天的一幕華麗麗出現。
可是,讓他們瞬間魂飛魄散的是,從對方車輛裡面伸出來一個火箭筒。瞧那火箭筒的樣式,應當是便攜式輕型的M72 LAW。晃眼功夫,一發火箭,正面迎擊過來。
狂奔的重型貨車被巨大的爆炸力阻擊得改了方向,距離悍馬車不過兩米距離,車頭損毀車身變形往路基側翻過去。漢州路段,二十分鐘前被管制戒嚴,沒有其他車輛經過。緊隨其後奔馳而至的第二輛車,則被一陣迎面撲至的彈雨射碎了玻璃,司機和副手當場身亡。貨車路線改變,悍馬車打着方向,和失控的車輛擦身而過。第三輛車,駕車的司機已經嚇尿了。眼見着前面兩輛車都遭受了悲慘的命運,這個司機急忙一腳剎踩到了底。
悍馬車拐着彎折返過來,駕駛座林瀟逸和後座上蔣昊辰一起跳下來。林瀟逸端着龍行2對準第三輛車的司機,蔣昊辰上前舉拳砸了一下門。司機將門打開,連同副手,一起將手背在腦後。
隨後趕來的當地警務人員,當場將三輛車一起扣押。射了一枚火箭的楚正哲帶着天河的技術人員小吳過來,連接電腦,利用黑客技術攻擊,將掌紋鎖鎖定的口令解開。車輛裡面的夾層打開了,每輛車超過6噸的***終於全部露出廬山真面目。
次日,正在寧川神龍集團總部下設酒店慶賀的於冥華一家人,在極度的震驚中,看着東州警方荷槍實彈闖進包廂來。
白髮蒼蒼的於冥華渾身大汗淋漓,腳軟得沒法站起,顫聲問:“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寧川市緝毒大隊隊長王一斌說:“有事情,想找淮南藥業的兩位徐總聞訊一下。”說着,亮出了逮捕令。
徐曉曼站起來說:“能告訴我們理由嗎?”
王一斌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然後凝視徐曉曼,冷笑說:“身爲一家人,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不知道嗎?”嘆了口長氣,又頓了頓,然後對所有人宣佈:“我市發生了特大毒品案,昨日從我市開出的三輛車,於夜間路經漢州時,全部被攔截。”說到這裡,他蠻有興致看着於冥華。
於冥華到底老奸巨猾,短暫慌亂了一下而已,此刻如同毫不知情,既沒有再多不妥表示,也沒有接半句話。
徐曉曼年輕衝動,想要說話。
她父親徐斌伸腳猛踢自己的弟弟徐敬。
徐敬沒有辦法,只有猛地站起來,說:“不可能,那三輛車裝着的都是正規貨物,怎麼會有毒品隱藏其中?”
王一斌說:“有沒有,都請你和徐總經理一起到局子裡面去。”揮手,喝道:“帶走!”
強悍的刑警大步走上,一人一個,將徐斌和徐敬兩個人押出去。
剛剛到手的2億現金還沒捂熱,三輛滿載***的車子便被查了。緝毒大隊的人走了之後,於冥華便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徐曉曼問:“爺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於冥華看着她,想了想,說:“快點將錢全部轉移到你叔叔家裡。”
徐敬的妻子不幹。
於冥華站起來大聲吼道:“這事,他扛也得扛,不扛也得扛!”說罷,這個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頭腦開始急速運轉,邊思慮便說:“緝毒大隊只來帶徐敬和徐斌,說明,只是藥廠被涉及進去。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宋正烈沒有供出其餘人,但是,便是這個事實,就說明,徐斌和徐敬肯定脫不了關係。其中,徐斌一直沒有參與這次製毒和販毒的全過程,不一定就此陷進去。但是,徐敬全程都在和宋正烈接觸,他想逃,肯定是逃不了了。”
徐曉曼奇怪道:“不是有了特別的防備嗎?爲什麼還會人贓俱獲呢?”
於冥華也極端想不通,最後連連嘆氣,說:“偵破整件事的人厲害啊,實在太厲害!”
誠若於冥華所言,僅剩的宋正烈帶來的那兩個運毒的人,因爲只知道徐敬的關係,這次特大毒品案最終的判決結果,徐斌還是被放了。連後期加入進來的徐曉曼,中途退出,沒有在那兩個人面前暴露身份,也成了漏網之魚。陷進去的只有徐敬。徐敬被公安局起訴的那一天,檢察院又受到檢舉徐敬任職淮南藥業副總經理期間惡意進行大量資金交易的事實。在高手的運作之下,淮南藥業在半天之內,從神龍的企業,變成了徐敬的“一人企業”,連徐斌都是傀儡總經理。也就是說,20噸***,從生產到販賣,全部是徐敬一人操控。2億歐元從徐敬私人別墅的地下室金櫃起出。至此,一起跨國毒品交易案告破。國際大毒梟尤立科這次屬於從犯,但是,因爲配合公安機關破案,上演瞞天過海的好戲,上訴國際法庭時,將受到獎勵從輕判決。血影堂堂主肖威,事先發覺自己被捲入了**煩,主動退出,並連同尤立科一起協同公職人員辦事,本次案件中,他沒有收到任何處罰。但是,因爲主動交代的其他事情,被法院依法判決十年有期徒刑,收監於北郊山。韓國籍犯人宋正烈,襲擊聯合**軍署特工人員被當場擊斃。另外三人(包括韓宰薪在內),也被擊斃。剩下兩名從犯,也得到了他們應該得到的懲罰。
案件在寧川市人民法院主審,共同參與破案的國際軍署特工組、東州市公安局緝毒大隊、寧川市公安局緝毒大隊以及漢州市公安局治安大隊聯防等一起參與旁聽。審理結束之後,楚正哲、林瀟逸、蔣昊辰結伴從法院走出,和申大志、王一斌告辭之後,三個人一起回東州。
楚正哲和林瀟逸、蔣昊辰在市內分手,楚正哲的司機將911開過來,下車,楚正哲上車。司機搭乘林瀟逸、蔣昊辰的車走,楚正哲將911開到長河區工業園恆源實業總部。
賀天已經通過網絡知道了淮南藥業陷入販毒案的事,小丁彙報:“楚總來了。”他立刻高興地站起來。
小丁爲楚正哲將雙開門推開,賀天鮮少這樣激動,主動跨出來,老遠伸出手,將楚正哲的雙手一起握住,笑容滿面,說:“你來啦,太好了,太好了,這邊做,這邊做——”看了看小丁,吩咐:“泡茶,新來的有什麼?”
小丁深喑待客之道,笑着說:“有最新的猴魁。野生老茶樹上長出來的,市場上今年就出了十五斤。還有空運的山泉水,到此不超過半天時間,烹茶正好。”
賀天滿意地連連點頭,說:“就這個、就這個……”轉頭徵求楚正哲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楚正哲說:“行,很好!”
小丁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烹茶的時間,賀天和楚正哲聊了些集團內的要事。小丁將茶送上來,退出去,將門關上,賀天才問自己當下最關心的:“你說服陸宛昔了嗎?讓陸宛昔去乾都?”
“昨天晚上的飛機,今天,應該能夠拜見到林正南。”
賀天一拳打在自己手心:“那太好了!”
猴子從懸崖上採摘回來的老樹新茶,甘冽的山泉水烹製之後,喝起來果然滋味極佳。楚正哲啜了兩口,在口中品了,對賀天說:“還有這茶葉嗎?賞我一點?”
賀天笑了,說:“咱們兄弟,說什麼賞。”打內線給小丁,讓他即刻便將今年所得的猴魁全部包起來,待會兒給楚總帶走。
交代完畢,賀天又坐回來。看着楚正哲,想到陸宛昔爲了恆遠竟然親自上乾都,不禁頗爲感慨,說:“小哲,聽說你和寧兮的婚約擱淺了?你提出來的嗎?”
楚正哲長吁一聲:“有什麼區別?”
賀天想想:“雖然我是寧兮的哥哥,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得代替我妹妹向你道歉。不說我們兩家的淵源,就是這麼多年,你對寧兮的付出,寧兮竟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都是不對的。”頓了頓,試探道:“以你今時今日的成就,考不考慮其他選擇?陸宛昔已經花落別家,可是國際科裡不乏才貌雙全的高級女軍官,讓陸宛昔給你物色物色?”
“算了吧。”楚正哲一口回絕,“我可不要再安插一個臥底在我身邊。”
賀天笑了:“話不能這麼說。”
“給你這樣的安排,你願意消受?”
賀天頓時打住。
同一天,下午,兩點半,司長辦公室,林正南迎來了J軍區的老友千金。
因爲是陸裕同的女兒,林正南格外照顧,推遲了所有下午的預約,刻意空出了半個小時。
看着一身軍裝進入辦公室的陸宛昔,林司長目露欣賞:“宛昔,快請坐。”
陸宛昔恭敬說:“林叔叔。”坐下。
“你父親最近還好吧?”
“好,謝謝林叔叔關心。”
林正南又關心了一下陸宛昔如今的現狀,他也聽過“陸擇勳”這個名字,對於雙陸合璧,表示欣喜,並給予囑咐。
還剩十分鐘時,林正南才問陸宛昔:“怎麼想起,突然來找我呢?你父親可知道?”
陸宛昔否認。
林正南微微詫異,問:“那你來,是爲什麼?”
陸宛昔始終面帶微笑,一本正經說:“是爲了您兒子——東州縱橫汽車製造公司代總經理林飛。”
林正南更是愕然,目光微微凜冽,示意陸宛昔接着說下去。
陸宛昔便將中午在賓館中準備好了的有關東州、寧川、漢州共同破獲的特大跨國毒品案消息的文件拿出來,上面關於案件的前因後果、涉案人員的介紹,文字詳細,圖文並茂。
林司長快速瀏覽一遍後,一遍皺着眉頭說:“我這兒可不是公安部。”一邊便將文件放下。
陸宛昔並不放棄,將文件翻到涉案人員介紹中關於淮南藥業副總經理徐敬的那頁內容。
林正南勉強瞧了一眼,沒再開口。
陸宛昔說:“這家公司是寧川市神龍集團旗下的。副總經理一手操縱這起毒品案的發生,林司長,您覺得,這其中,可有什麼文章嗎?”
林正南避重就輕,回答:“你剛剛要跟我說犬子的事,犬子涉足東州汽車製造業,與淮南藥業以及神龍集團,能有什麼交集?”
陸宛昔已經將話題引上了正途,得意的心情忍不住通過突然燦爛起來的笑容對外表露。
她眼睛彎彎的,對林正南說:“林叔叔,淮南藥業自然和林總經理沒有交集,可是縱橫目前要和一家鋼鐵企業合作,一旦簽了合約,這家企業,將會成爲縱橫五年內幾大暢銷車型的車身供貨商。而這家企業,正是神龍集團旗下的。”
林正南觸覺何其敏銳,頓時從座位上跳起來。
這時候,約定的半個小時已經到時間。
陸宛昔將局勢掌握得很好,恰好也不打算再往深處說。
她作勢看看腕錶,收好文件,對林正南說:“林叔叔,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感謝您今天百忙之中接見我,告辭!”
林正南連忙和她握手。
陸宛昔出去後,林正南跌坐在座位上。秘書進來問下一個接見什麼時候開始,他無力回答,只是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