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江城”的沈雪吟,高中畢業考到江海師範下面一個學院學習幼兒教育專業,三年學成,畢業後,經叔叔沈玉和幫忙,進了離叔叔家不遠的綠景幼兒園做老師。
她本來的人生道路是這樣的:經挑剔的嬸嬸趙媛慧隨便介紹,找到一個聊得來的男孩子先談談愛情。這個男孩最好在東州有房,地勢無所謂,哪怕比叔叔家所在的綠景小區還要再往外圍去一些。如果沒房,對於沈雪吟而言,能夠付得起首付,還能還得起貸款,就可以得很啦。結婚生子,仰仗叔叔一家繼續照拂,爾後過完普普通通的一生。
但是,就在上半年,在旅遊學校讀酒店管理的同學陸昭卿,邀請她去爲一個富家公子女朋友的生日宴擔當服務生,爾後,又在東灣公園蒲公英花田裡,帶着小班的孩子做了一個遊戲,她的命運,不知不覺發生了改變。
不是小小的變化!
這個變化先還是暗流潛行,沒多久就會風起雲涌,最後翻天覆地。
當然,今時今刻,還是一個幼兒園老師的沈雪吟根本一點兒也覺察不到。
這一天,她照舊在學生都被接走後,將教室都打掃乾淨,然後將孩子的玩具洗得一塵不染,擦乾了,在固定的地方擺放整齊。4:50,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和擔任任教班級的班主任劉老師閒談幾句,下班的音樂響起,她拿着包,去取自行車。
傷勢已經痊癒的賀天,爲了能夠順利搭訕,特別新購了一輛自行車,當沈雪吟揮別同事單獨向前騎時,他緊蹬幾下腳踏板,讓車子飛快行駛到沈雪吟車子前面。沈雪吟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插過來,加上賀天故意突然剎車,她躲閃不及,天藍色的小車子直直撞上去。
賀天故意爲之,就有準備,腿在地上一撐,也就被撞了一下,並沒有摔倒。但是,沈雪吟就慘了,好好地摔了個大跟頭,車子歪在旁邊,自己也跌倒了,纖細的小腿擦破一塊皮,左手臂也重重扭到。
賀天將車子支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滿臉抱歉之色跑過來,一邊連聲說“對不起”,一邊輕手輕腳將沈雪吟扶起來。
這麼近的距離,他更能清楚地打量她的樣子。五官當然和小純相去甚遠,不過,一旦心理上認定,他怎麼都覺得:在她的臉上,就是有一縷純純的味道。
那,便是小純的感覺。
於是,他內心的愛意氾濫,手腳動作就越發溫柔備至。
沈雪吟心裡很生氣,想要說兩句,卻被他滔滔不絕的噓寒問暖之詞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的熱情,換作誰,都招架不住。
沈雪吟對賀天說:“算了算了,也沒什麼大事,你以後小心點就好啦。”
賀天連連點頭,將天藍色的小車子替她扶起。
賀天推着自行車陪沈雪吟走了一陣,到了十字路口,沈雪吟說:“我真的沒事了,你自己快走吧。”
賀天一聽,連忙說:“哦,不,我……我還是不放心。”囁嚅着,臉居然還微紅,過了半晌,鼓起勇氣似的假模假樣問:“你叫什麼?”
沈雪吟一呆。
賀天頗爲羞澀:“我能和你做個朋友嗎?”那種模樣,真好似一個撞着了美女拼命要搭訕的毛頭小子。
沈雪吟哪裡會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信息告訴一個莫名其妙出來的陌生人呢?先是驚異,片刻後笑道:“這就沒必要了吧。我又不認識你。”
賀天還想再說,她自己騎上小車子,然後說:“以後路上小心點。再見!”迎着綠燈走了。
賀天想要追上去,兩邊的汽車又開始通行起來。
來來往往的車流好像刻意阻攔在他和她面前一樣,這讓賀天情不自禁大罵:“艹!”
眼睜睜看着喜歡的女孩沒入對面人羣,消失不見。從這一天起,他和自己飆上了似的,每天提前下班一小時,準時到綠景幼兒園門後。
沈雪吟呢?也就在下班的那會兒,每天都會遇到專門來等他的賀天。從“擔心她的傷勢”爲藉口開始,到“很喜歡她這個人”,俗話說,謊話說多了,聽起來也像真的。不管這個男孩子出現得多麼突兀,行爲有多麼不可思議,一個星期之後,沈雪吟都已經對他很熟悉。
同班的劉老師提醒過她:“社會很複雜的,不要輕易相信一個連底細都不明白的人。”
可是,當星期五下午下班,賀天那張好看的臉又出現在眼前時,沈雪吟還是不可遏制,滿心歡喜起來。
一起往前騎的時候,沈雪吟問賀天一個她早就想問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是綠景幼兒園的呢?我和你,就是偶然在路上撞了一下呀。”
“多天真的女孩啊。”賀天頓時又是好笑又是憐惜道:“我在這條路上蹲守嘛,一大早就守在這兒,看你從我面前騎過去,然後我跟着,最後就知道你是那個單位咯。”
“哦——”沈雪吟“恍然大悟”,笑着說:“你還真是一個有心人。”
賀天問:“跌下來的地方還疼嗎?”
沈雪吟一邊慢慢往前騎着車一邊說:“早就不疼了。”說着,還高興地看了他一眼,道:“特別是有你這樣有良心又負責任的人天天慰問着,就算疼,也慢慢感覺不到啦。”
騎到十字路口,沈雪吟又要和他分手。
賀天就像剛談戀愛的大男孩,侷促不安說:“我……我能送你回家嗎?”
沈雪吟看看他的樣子,想了想,說:“下次吧。下次再見,我再好好考慮。”笑顏如花的樣子,顯然賀天這一階段的狂追,已經有了突破性的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