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雖然富有,但也是有上限的,畢竟鄭仁的錢不是搶來的。只要能夠消滅李少天,重新掌握了上海灘的控制權,又能撈到大把的錢財,他纔會如此大方地一擲千金。
搞定了於嘉慶和二馬三壽,鄭仁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家,鄭孝等人還在客廳。一下損失了一半的家產,鄭仁的臉色肯定不會好看,在鄭孝等人的追問之下,他只得將所有事全盤托出。
三人露出了詫異的表情,鄭澤驚呼道:“一百五十萬,白白送了人,爹,你是不是瘋了。”
鄭仁怒道:“混賬,怎麼說話呢!”
鄭澤嘟囔道:“一百五十萬,那可是咱們一半的家財,就這樣……”
鄭孝道:“大哥,你真的有把握嗎?”
鄭仁道:“這可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只要能消滅李少天,上海灘還是咱們的,到那時還愁沒有錢嗎?”
鄭澤道:“那大老闆怎麼辦,娘還在他手裡呢!”
鄭仁道:“大老闆只是想讓我爲他做事,而李少天想要我的命,目前的大敵是誰,還不清楚嗎?。”說罷,又吩咐道:“鄭孝,阿澤,你們兩個儘快湊齊錢,抽時間給於嘉慶和二馬三壽送去。”
二人一臉不悅,還是應允了。
神醫再世,李少天的醫術絕不是吹出來的,嫣紅和阿權就是鮮活的例子,雖然知道的人不多。有他親自診治,楊勇的傷情有了很大轉變,本來一個將死之人,竟然奇蹟般地醒了過來。當然,這也得感謝玉夫人及女兒,還有大家的細心照料。
由於受傷嚴重,即便是甦醒,也先要掙扎好一會。就在楊勇迷迷糊糊中講胡話的時刻,李府的所有人趕到了客房,玉夫人及人青,肖一飛和周漢,還有阿七。他醒來第一眼,便看到了牀前的玉夫人及人青,受寵若驚,掙扎着要坐起來,卻被玉夫人勸說躺下了。
阿七高興地喊道:“楊叔叔。”
楊勇向前一仰,這才發現守在牀邊的阿七,道:“阿七,你怎麼還沒走?”
人青撫摸着阿七的頭,道:“楊大哥,阿七說非要等你醒來,這兩天他一直在照顧你。”
楊勇臉色蒼白如霜,笑道:“那我得感謝阿七了。”
阿七嘟囔道:“楊叔叔,你怎麼醒這麼早。”
肖一飛驚問道:“阿七,你不希望楊大哥醒來嗎?”其他人也感覺不可思議。
阿七道:“當然了,因爲楊大哥醒來,我就要離開了。”
女人的心思難猜測,小孩的心思更是令人難以捉摸,大家笑了起來。
楊勇道:“阿七,反正你也不知道你父母的去向,不如就留在我身邊吧!等有了他們的消息,我會送你去。”
阿七興奮地喊道:“真的嗎?謝謝楊叔叔。”
楊勇道:“阿七,我本來有一個弟弟的,他和你差不多大,你以後就叫我楊大哥吧!”
楊勇脫離危險,這對於李府而言,絕對是再好不過的
消息了。爲了慶祝,玉夫人特赦肖一飛及手下放假一天,她還讓人準備宴席。一時間,李府上下熱鬧無比。肖一飛負責帶人採購酒食蔬菜,人青則帶着女僕在廚房忙活,照看楊勇的重擔,落在了玉夫人和阿七的身上。
楊勇的傷勢雖然嚴重,卻屬於外傷,只要他能醒過來,就表示沒有大礙了。大家出去之後,楊勇就被玉夫人和阿七扶着坐了起來。連續昏迷兩天,之前的事楊勇也一無所知,阿七便高興地給他講解着。其中包括阿七怎樣來求援,李少天又是如何安排行動,最後安置救回來的人。
楊勇驚問道:“哦,對了,邵大叔呢?就是那個老頭。”
玉夫人疑惑道:“楊兄弟,那個老頭和阿七一樣留了下來,不過他被少天帶走了,有什麼問題嗎?”
楊勇道:“玉夫人,您有所不知,那邵大叔就是新任市長邵英傑。”
玉夫人怔住了,道:“什麼?這怎麼可能?”
楊勇道:“阿七,你快去守在門外,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上海灘龍爭虎鬥,遇到的幾任市長皆是忠義之士,忠勇卻少謀略,最終皆不能長久。鄭氏兄弟暗殺上一任市長之後,北洋政府便有心整治上海的混亂局面,將久負盛名的邵英傑派遣過來。這邵英傑智勇雙全,卻是一個十足的老頑固,整日將勤儉持家掛在嘴邊,還喜歡低調行事。
新任市長即將到來,上海市政府還矇在鼓裡,鄭氏兄弟因爲在北平有人,早就得知了消息。邵英傑名聲遠揚,爲了不留後患,他們決定先下手爲強。鄭家的眼線一直在火車站盯梢,將隻身來到上海的邵英傑秘密擒住,而這一切也是神不知鬼不覺。鄭氏兄弟原本打算將邵英傑處死,但在楊勇的建議下,還是將他關在了死牢。每隔一段時間,楊勇都會暗中去探望邵英傑,同時也在準備營救他的計劃。
阿七按照楊勇的吩咐在門外守候,所有人都會被拒之門外,即便是人青也沒有特權。沒過一陣,李少天來了,阿七立即忘記了他的職責,高興地爲他開了門。看到門被推開,楊勇和玉夫人的談話立即終止了。
李少天笑着走進去,道:“楊大哥,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楊勇笑着輪了輪手臂,道:“多虧了兄弟你啊,你看我都好多了。”
李少天道:“你們剛纔在談什麼,接着說吧!等等,讓我猜猜,是不是在談邵市長。”
玉夫人笑道:“少天神了,這都猜得到。”又詫異道:“哎,少天,邵市長現在怎麼樣了?他找你到底什麼事?”
李少天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讓我幫他迴歸正位而已,已經辦妥了。”並將之後的事講述了一遍,獨獨缺少祭拜李翰旭一事。
楊勇自信滿滿道:“這樣一來,鄭氏兄弟也不敢對邵市長動手,咱們多了一個幫手,他們卻多了一個勁敵。”
玉夫人道:“邵市長把鄭家當做敵人,這當然不會錯,可是他會不會幫我們,這就難說了。
”言語間透露出淺淺的失落。
李少天笑道:“玉夫人,這個您放心,邵市長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平日裡,李少天都很樂觀,只是他如此自信還是第一次,玉夫人和楊勇立即向他打聽情況。既然是自己人,就沒必要隱瞞,李少天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廣土縣的事情講了一遍。李翰旭竟於邵英傑有恩,二人還是舊相識,這簡直是民國秘史,大家聞所未聞。如果是別人,聽到這種奇聞一定會驚訝無比,玉夫人和楊勇卻陷入了沉思。
三十年前的事,本無從考證,李少天竟然知道,換做誰都會產生疑問。不等玉夫人和楊勇追問,李少天又向他們作了解釋,謊稱老家在西北一帶,小的時候常聽大人們說起廣土縣的事,所以才知道的如此詳細。把一切解釋清楚之後,李少天本以爲玉夫人和楊勇會相信一切,他們依舊愁眉苦臉,倒把他給難住了,不解道:“玉夫人,楊大哥,你們怎麼了?”
楊勇道:“少天,其實玉夫人是……”
玉夫人打斷道:“楊兄弟,不能說。”
李少天追問道:“什麼不能說?”
楊勇掙扎着坐了起來,道:“哎呀,玉夫人,我們與少天共患難這麼長時間,難道還不能相信他嗎?”玉夫人也沒再說什麼,默默低下了頭,他繼續道:“少天,你有所不知,其實玉夫人就是李翰旭老爺的夫人杜玉萍。”
李少天似遭晴空霹靂,驚呼道:“什麼?”眼角隱隱有淚水流出。
楊勇驚問道:“少天,你怎麼了?”
李少天抹了抹眼睛,道:“沒,沒什麼。蒼天有眼,還能讓李家有存活者。”
杜玉萍,玉夫人,這兩個名字之間也沒有什麼玄機,李少天早些竟然沒有猜出來。人青合起來就是倩,是李家的大媳婦陳倩無疑。李少天這才恍然大悟,不禁有了新的疑惑,暗想她們的樣貌可以被燒燬,聲音怎麼也變了。
楊勇道破了一切,玉夫人也沒再說什麼,她也認爲該是到坦白的時候了。每每想到李家被滅門的慘象,玉夫人都會泣不成聲,這一次也是一樣。楊勇又講述了玉夫人逃脫劫難的詳情。
在鄭家聯合日本人攻擊李家的時候,內部多了很多叛徒,李家很快就被瓦解了。而就在當日,陳倩與譚恰巧來探望杜玉萍,情急之下,李翰旭冒死將她們關進了書房內的地下室寶庫。東方明珠日進金錢無數,李翰旭的寶庫藏了大批的財寶,這也是現在的玉夫人爲何如此富有的原因。
消滅李家之後,日本人還不死心,便倒油燒了院落。火油從書房地板的縫隙中滲下去,將杜玉萍和陳倩的容貌毀了,不過也保住了一條命。李翰旭本來也躲進了地下室,後來他想到藏在臥室裡的《洛神賦圖》,又出去取它們。日本人發現了他,爲了讓杜玉萍安全,他便逃向了院子外面,將日本人引開。槍戰結束後,李家變成了一座廢墟,杜玉萍和兒媳一直不敢出地下室寶庫,還好裡面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