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成衣店?”一連再地被佟雅萱提醒的長公主,輕蹙眉頭,喃語道:“這家店鋪的名字怎麼這般耳熟,總覺得在哪兒聽說過似的……”
“娘,這是白冬瑤開的店鋪。”佟雅萱手執茶壺,爲長公主滿上茶水,一臉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同時,雲柳綢緞店、星語飾品店這兩家店鋪也是白冬瑤獨自一人經營的,而迎客來酒樓、福旺當鋪、金星銀樓這幾家店鋪也有股份。”
這?!
長公主猛地擡起頭,和佟雅萱如出一轍的丹鳳眼瞪到最大,滿臉的驚訝和不可置信:“萱兒,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佟雅萱重重地點頭,“若不然,白冬瑤哪有錢請來殺手,一路不放鬆地從盛京追殺我們一家人!”別瞧白冬瑤是二房養女,又在長公主府裡暫住了整三年,但自二房佟將軍夫婦倆去逝後,佟老太夫人就以各種藉口將二房名下的店鋪和莊子攬在了手裡,若非如此,以攀附高枝爲目標的白冬瑤不會想盡了法子賺錢,只爲了能讓自己生活得更好。
對於白冬瑤這樣的想法,嚴格說來,同爲穿越女的佟雅萱並不介意,甚至還有終於找到了一個同類人的興奮和激動。只可惜,白冬瑤錯就錯在不該將腦筋動到她的身上,想透過她的手來霸佔長公主府名下的店鋪和莊子!
“……”長公主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雙眉緊鎖,一臉的陰霾。牙齒更是咬得咯吱作響。
不得不說,這段時間裡,佟雅萱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消息,以及白冬瑤在一連再地失利之下一時衝動而做出來的各種荒謬決定,都令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心裡對白冬瑤的最後一絲憐惜也煙消雲散。
因此,此刻,佟雅萱這番提醒的話語。可謂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房間裡一片安靜。
許久後,長公主才恨恨地說道:“真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佟雅萱輕舒了口氣,從重生回來後就一直漂泊不定的心,到了此刻,終於落回了原地。就連那緊繃的身子也放鬆下來。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原本放於身側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緊握成拳,後背更是浸出了一身冷汗,風一吹,令她激淋淋地打了一個寒戰。於是,她忙不迭地端起茶杯。抿了口熱水,藉此來驅除身上突然冒出來的寒意。
“萱兒,現在。你打算如何做?”
長公主的問話,和恰好於此刻推門進來的佟候爺的問話,巧妙地重疊在一起。
於是,兩人再次爲這次的心有靈犀的舉動而深情對望。甚至沒有顧及佟雅萱這個尚未出閣的女兒的存在就摟在了一起,接着就是一番針對此事的探討。
佟雅萱極不雅地翻了一個白眼,再一次覺得剛纔自己心裡突然冒出來的擔憂和害怕的情緒,純粹是庸人自擾!
罷了,她這盞過於耀眼的燈泡還是遠離這每時每刻都在秀恩愛的夫妻倆吧,以免一不小心,燈光亮度過大。從而閃瞎了她自己這雙漂亮的丹鳳眼!
至於哈維,佟雅萱卻準備留下他,爲的,不過是“反利用”。
前世,哈維跟在杜偉澤身旁好幾年,付出了無數的心血和汗水,才一步一個腳硬地攀上了高峰,成爲了杜偉澤的左臂右膀。而今世,哈維纔在杜偉澤身旁亮相,就被杜偉澤安排了任務,並未留在自己身旁。與其說是今世發生的一系列出乎於杜偉澤意料之外的事情,令杜偉澤忙得分身乏術,也就沒有辦法像前世那樣有着充足的精力和時間去培養更多的忠誠於自己的手下,倒不如說杜偉澤還是看到了哈維身上的亮光——有着一手精湛泡茶技藝,且是被杜偉澤親自提拔起來,並且被杜偉澤賦予了重任的哈維,對杜偉澤的忠心雖談不上十分,但也有五六分,趁亂混到佟候爺身旁,傳一些“無傷大雅”的消息給杜偉澤,還真不是一件難事!
於是,半個月後,遠在盛京的杜偉澤,終於收到了哈維送來的消息。
不過,看完了哈維自認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方設法送出來的所謂的“重要”的消息後,杜偉澤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青,最後變爲如炭般漆黑,那捏着紙張的手背也因爲用力過度而裸露出條條醜陋且可怕的青筋,一張尚且還算俊美的容顏也扭曲得不成樣,整個人猶如從地獄十八層裡爬上來的惡鬼般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悚的森寒可怖的氣息。
杜管家頭垂得更低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了自己心裡突然生出來的奪門而出的念頭。
房間裡一片靜謐,就連風兒都仿若被杜偉澤身上流露出來的寒意給震懾住了,迅速遠離這個房間,而那些透過未關攏的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也變得微弱了幾分。
許久後,杜偉澤才喟然一嘆,微闔的雙眼被無從分辨的複雜情緒佔據,右手手指微屈,輕敲桌面,語意不明地說道:“佟雅萱,看來,我倒是小瞧你了……”
杜管家的下巴恨不能貼到胸口,那好不容易纔穩住的身子再次顫了顫,換來了杜偉澤一道滿含深意的眼神,以及一聲詭異的輕笑。
“杜管家,前幾日,我讓你找人盯緊的那些乞丐現在如何?”
看似平淡的音調,竟然令杜管家瑟縮了下,雖然他很快就將這絲不該出現的情緒拋棄在外,但,一直留意着他的情緒的杜偉澤又豈未能注意到?不過,眼下,正值用人的黃金時期,故,即使杜偉澤覺得杜管家不堪重任,甚至不止一次生出送杜管家回家養老的念頭,但,眼下,大事未成之前,杜偉澤也只能咬緊了牙關,將胸腹之間那團不停燃燒,且越燒越旺,儘早有一日會將自己整個人都毀燒怠盡的火焰強壓下去。
在杜偉澤那雙仿若看透了一切的銳利目光裡,杜管家的頭垂得更低了,雙眼緊緊地盯着青花磚地面,仿若那上面的圖案是自己往常從未見到過似的,連眼珠子都捨不得移動一下,一臉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爺的話,那些乞丐得了一筆意外之財,如今正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
“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好吃好喝地供養着他們這麼久,也該到他們回報我這份恩情的時候了。”杜偉澤淡淡地說道,一點也不覺得近十人的生死就這樣被自己一句話決定有何不對的,徑直吩咐道:“告訴他們,我只給他們一天一夜的時間,若不能將這些消息傳得盛京人盡皆知,那麼,他們也就有活着的價值了!”
杜管家愣了愣,很快就明白杜偉澤想以來勢洶洶的流言逼佟雅萱,以及佟雅萱身後的一衆勢力,包括身在皇宮裡的太后、皇帝和皇后等人就範了!
“老奴這就去辦。”杜管家的嘴脣蠕動了好幾下,很想勸誡杜偉澤不要再這樣“執迷不悟”了,奈何,此刻的杜偉澤已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之詞,更曾以冷冽的目光看着他,警告他若再阻撓於他,就會將他送回家養老!
末了,杜管家心裡暗歎了口氣,對於再次被牽連到的佟雅萱,他只能在心裡爲她掬一把同情的淚水,誰讓佟雅萱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到了杜偉澤身上來了呢!
在外人眼裡,杜偉澤雖出身貧寒,卻並未因此就泯然於衆人間,而是依靠着自己的武藝征戰沙場,憑藉着累累軍功而被陛下破格賜封爲齊王,是無數貧寒學子們敬仰的對象,更不用還有着一張俊美的容顏,挺撥的身姿,可謂是真正的年少有爲,正是盛京無數貴女理想的夫婿。
只可惜,佟雅萱的橫空出世,打斷了衆人的暇想,若僅僅如此,衆人最多會搖頭嘆息“鮮花插在牛糞上”,並不會有其它的想法,奈何,這頭,佟雅萱終於及ji,眼看着就能將出嫁的事情提上議程,衆人也擦亮眼睛準備欣賞一出“十里紅妝”的盛大景象,可,那頭,佟雅萱突然就和杜偉澤解除了婚約!
雖然佟雅萱當時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未將自己和杜偉澤解除婚約的真正原因講出來,但每一個人都有着一顆火熱的八卦之心,再兼之一些有心人的披動,故,橫插於兩人之間的國公府二房養女白冬瑤就出現在了衆人視線裡。
古往今來,這“兩女搶一男”的戲碼從未斷過,更何況,從另一層意義上面來說,這兩女還是堂姐妹,雖然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但,也正因此,才激發了人們更多的好奇心——一個是身爲長公主嫡女,被皇帝親封爲靜雅郡主,又深得太后和皇后等人歡心的佟雅萱;一個是寄人籬下,需要看人臉色來生活的國公府二房養女白冬瑤,即使前者空有容貌而無絲毫才華,是人盡皆知的“草包”,即使後者才貌雙全,又有着一張讓人見了就心生憐惜的柔弱身姿,但,只要是眼睛沒有瞎,腦袋沒有壞了的,都不會做出放棄前者,選擇後者吧?!
難道,這就是“真愛”的力量?!
這個想法,深深地植根於每一個聽到了佟雅萱、杜偉澤和白冬瑤三人之間愛恨糾葛的腦子裡,就連杜管家也不例外。
正因如此,最近一段時間,杜管家纔會以爲杜偉澤終於醒悟,意識到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佟雅萱,卻因爲佟雅萱已經對他失望解除了婚約,更遠離盛京,於是,求而不得的杜偉澤由愛生恨,對每一個和佟雅萱接觸過的男子都抱有極大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