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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嬤嬤掀開車簾,輕聲道:“小姐,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佟雅萱頭也不擡地問道:“可知爲何?”
“好幾輛馬車撞到了一起,聽說是因爲來回兩邊的人都有急事,原本是可以順利走過去的,但不知爲何,就在兩輛馬車擦過去的時候,馬兒突然受驚,然後,那兩輛馬車就撞到一起。而後面的馬車也沒有料到前面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車伕也來不及吆喝住馬,故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馬車也撞了過去。”說到這兒時,文嬤嬤嘴角抽搐了下,若非她親自詢問過好幾個人,還真不敢相信在這麼寬闊的路面竟然會發生這種烏龍事!
這回,佟雅萱的眼睛終於捨得離開手裡的書本了。
“竟有此事?”她將手裡的書放到矮桌上,雙手高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揉了揉因爲看久了書而略微有些疲憊的雙眼,就着大開的車窗往外望去。
只可惜,不論哪個時空的的人都少不了“八卦”的心理,更不缺少看熱鬧的想法,於是,任由佟雅萱眺目四望,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頭,以至於她不得不驚訝地問道:“文嬤嬤,這兒是官道吧?”
“是的。”文嬤嬤並不覺得佟雅萱的話問得有多詭異,事實上,她自己也滿腹無奈:“那些被撞的馬車裡,有一輛是做長途旅行的。”若非如此,她們的行程也不會被耽誤。
佟雅萱雙眼閃閃發光,早在她知曉大梁有一個專做長途運輸的馬隊的消息時,就曾猜測過這個不僅運送貨物,也送人的馬隊是否也是很多年以前的那個穿越者前輩留下的。可惜,卻一直沒有機會親自見識一下,眼下,這個機會擺在眼前,她又怎麼可能錯過。
“文嬤嬤。我去看看。”交待了這句話後。不待文嬤嬤說出阻止的話語,佟雅萱就越過文娘娘的身子,打開馬車門。跳下馬車,朝前奔去。
不得不說,大部份人還是願意息事寧人的,就如眼下,佟雅萱才跑到那兒,就見到雙方已經笑盈盈地握手言和了,而那些之前圍得水泄不通的人流也陸續離開。
她的目光在那個主動伸出手握住對方,並且還特意搖晃了幾下,甚至還笑着拍向對方肩膀。一幅和對方哥倆好的約摸三十出頭的男子身上打了一個轉,立刻就明白了這個馬隊確實和那個穿越者前輩有關,而這個男子,或者是穿越前輩的後人,或者是穿越前輩當年留下來的忠心手下,所以才能將這些細微的動作都牢記在心。並且刻入骨髓裡,最終成爲自己的本能。
佟雅萱的目光太過於熱切,故,男子很快就回過頭來,待到他看見望着自己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時。不由得揚眉露出一抹笑容,並且還和佟雅萱點頭示意,然後才和前來彙報事物的手下一同離開。
這人……佟雅萱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髮絲,總覺得這人的笑意很詭異,彷彿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似的,像極了長輩得知晚輩做出不錯成績時露出來的欣慰的笑容,就連眼眸裡也滿是誇獎。
不過,很快,佟雅萱就將這些思緒摒棄到一旁去了,只因她竟然看見了前世齊王杜府裡最得杜偉澤信任的哈維!
聽說,哈維是江南人,原本也是一個官家子弟,卻因爲父親犯事而被牽連得無法入學,更無法考取功名,無奈之下只能賣身爲僕,以求能得到貴人的賞識,從而能爲蒙冤的父親平反。
聽說,哈維不僅精通琴棋書畫,更有一手絕佳的茶藝,更能舉一反三,研究出適合每一個人飲用的茶水,最終自成一派,以至於無數真心喜愛茶藝的人都像劉備那樣三顧茅廬,恨不能將哈維請到自己府裡,專門爲自己烹茶。不過,面對衆人的試探和重金的挖角行爲,哈維毫不猶豫拒絕了,並說齊王杜偉澤於他有恩,故他會一直跟在杜偉澤身旁永不離開。
此話一出,哈維就成了大梁最具代表性的有情有義的人,而杜偉澤的慧眼識人的行爲,也令他真正的走入了盛京的頂級貴族圈,王爺一位不再像最初那般看似華麗實則卻無比的虛幻,拿手輕輕一戳就能戳破。
若她未猜錯的話,前世,此時,哈維才因爲茶藝一道而獲得杜偉澤的青睬,從一個普通的下人一躍成爲了貼身侍候杜偉澤的小廝,那麼,此時,哈維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並且,若她未看錯的話,剛纔哈維的注意力是在佟候爺身上……
心思轉念間,很快,佟雅萱就猜測到杜偉澤又有什麼樣的打算了,不由得搖了搖頭,嗤笑出聲。
候在佟雅萱身後的文嬤嬤等人,仿若未聽到佟雅萱嘴裡發出來的譏諷笑聲似的,默不作聲地跟着佟雅萱回到馬車裡。
馬車再次行駛起來,很快,下一個歇腳的小鎮就到了。
佟雅萱跳下馬車,下意識地擡頭看向前方,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逝。
緊跟着走下馬車的文嬤嬤急行幾步,喚來店小二,一連串的吩咐下達後,纔再次看向佟雅萱。
佟雅萱點點頭,帶頭朝樓上行去。
與此同時,坐在大堂裡的那個三十出頭,一襲藏藍色長衫的男子也注意到了佟雅萱,笑着朝佟雅萱點點頭。
待到佟雅萱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後,坐在藏藍色長衫男子身旁的一個約摸二十出頭的藍衫男子才擠了擠眼,笑眯眯地問道:“大哥,你認識那個小姑娘?”
“咚!”身穿藏藍色長衫的男子順手敲了藍衫男子額頭一下,喝斥道:“讓你平時多看看兄弟們送來的消息,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連如今盛京傳得沸沸揚揚的新式記帳法的發起者都不知道,你還真是越活越小了,連三歲小孩子都不如!”
藍衫男子揉搓額頭的手頓了頓,雙眼瞪到最大,滿臉的驚訝和不可置信:“你是說,剛纔那個小姑娘就是……就是……”
“你說呢?!”
“這……不可能吧……”藍衫男子面容漲得通紅,心情激動之下,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起來:“不是說這個法子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帳房想出來的嗎,怎麼會是她這麼一個小姑娘,這……這……”
“這什麼這!”藏藍色長衫男子毫不手軟地連續敲了藍衫男子好幾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有志在不年高,更何況,兄弟們的消息有多準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該慶幸,這次,老丁沒有跟我們一同出行,否則……”
老丁是專門管理這些情報的,他掌握的情報是整個大梁密探情報數總和不說,並且手裡的情報沒有一份是假的。
“我……”藍衫男子嘴脣蠕動了好幾下,卻在自家大哥那滿含威脅的眼眸裡敗下陣來,只能摸了摸鼻子,訕笑道:“我這不也是一時半會沒有想到嘛……”
說到這兒時,藍衫男子突然頓住話頭,腦子裡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猜測,遂下意識地問道:“對了,大哥,你不會想和她合作吧?”
話落,藍衫男子自己就知道問錯話了,遂摸了摸頭,笑得一臉的尷尬:“大哥,你知道我對生意方面的東西都不感興趣,所以難免會說漏……”
解釋的話還在嘴旁打轉,下一刻,他就愣住了,只因藏藍色長衫男子竟然眼角含笑地點頭,一幅他終於說了一句正確話的模樣。
“天……”藍衫男子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甚至還悄悄地將手伸到桌下,重重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那絲迅速散發到全身各處的痛楚之意,才令他真切地認識到他那向來只將經商當作一種興趣,輕易就賺下龐大家產,並從不和任何人合作的大哥,確實說了那番話!
“大哥,你……我……”藍衫男子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覺得自己那顆受驚過度的小心臟終於再次恢復運行:“大哥,就算那小姑娘再能幹,可她的歲數擺在那兒,又是女子,能有多少見識,不定是她的父母爲了洗脫她身上的污名而特意放出來的風聲……”
藏藍色長衫男子擺了擺手,阻止了藍衫男子未盡之言,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不僅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話,反而還笑着說道:“老丁若知道你說的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