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要我吧。”昭華顫抖着吐出一句,隱約帶着哽咽。
文康一聽這話不異於受了萬鈞雷擊,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死死盯着他,象打量不認識的人。
昭華見他呆住,伸手把他拉到牀上。
文康醒過神來,脫掉他的衣服,熱情的擁吻,狂熱的衝刺,不顧他的疼叫,忍着心腸,狠狠貫穿。
好象明天就是生離死別,緊緊擁抱,不停的索要。
身與身糾纏,發與發交錯。兩人身上,牀上,落滿了欲/望的液滴。
昭華騎在文康身上,主動用脣吻遍他全身,用舌輕舔他的鎖骨,用牙輕咬他胸前兩點,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挑逗,生澀又可愛,卻是很認真、很熱情。好象要讓他永遠記着這一次。
文康喘息漸重,這是昭華第一次主動吻他,第一次向他索要,儘管很生澀,心裡的甜蜜,卻是無比濃稠……
兩脣相接,如中電擊,神馳九天之外,幸福的感覺,讓人想流淚。
他情不自禁地回吻,很認真,很虔誠,扳着昭華的臉,深深吻了下去。這樣清貴無比,從容淡然的昭華,情動又迷亂的一面只有他一人可以欣賞。這是隻屬於他一人的昭華。
包含着自己的地方火熱如熔岩,裹協着他衝向慾望的高峰。
身體緊緊貼合,沒有一絲空隙,好象溶爲一體。
昭華也是渾身火熱,被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刺激得滿頭是汗,理智在慾望的汪洋越飄越遠,只是本能地迎合着,恨不得把他全吞進自己身體裡去,結爲一體,永不分離。
兩人前所未有的默契着,一起達到高/潮。這樣夾雜些微痛楚而愈發刺激的快樂,不知以後是否還能再擁有。
揉雜着痛苦和愉悅的歡/愛過後,是又一次的相擁而眠。
屋外,月色明亮得讓人瘋狂。屋內,梅花的清香帶着離別的憂傷。
窗外射進清晨第一縷曙光,隱隱綽綽照在案頭那盆吐着芬芳的梅花上。
文康睜開眼,第一件事自然是看向身邊沉睡的人。看他沉睡的容顏恬靜安然,看他秀氣的眉頭仍然微微蹙着幾分悒鬱,看他長長的睫毛順從掩着雙眸,看他薄薄的雙脣輕輕抿着,看他額前一綹頭髮粘在臉上。
專注癡迷地看着那張刻骨銘心的面孔,默默地看了許久,微擡起身,輕輕將那綹不聽話的頭髮順到一邊,用最輕柔的力道在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這是他摯愛的人,願意永遠守護的人。
“陛下,要出發了,叫醒他嗎?”外間壓低的聲音在問。
過了一會兒,同樣壓低的聲音說:“不必了。你們動作輕些,別吵醒他。”
昨夜太過瘋狂,痛快酣暢地發泄了少年血性,今天起來一看,昭華身上佈滿興奮的掐痕吻跡,偏偏讓人心疼的同時,又讓人血脈賁張。
那含着薄霧的雙眸,泛紅的肌膚,細細的喘息,模糊的呻吟,無一不令人心醉沉迷。
這些天,昭華計算着出征的日子,時刻不離他的身邊,珍惜分分秒秒,對他百依百順,着意溫存體貼。還會主動湊上去擁吻。晚上,也是百般纏綿。
這樣的甜蜜曾經可望而不可及,如今真的擁有了,又怕是一場夢,醒了以後什麼都沒沒剩下。
費了好大力氣,文康逼着自己離開昭華的睡顏,輕手輕腳地到外間梳洗更衣。
等他一離開,昭華就睜開了眼睛,目光平淡如水,看不出悲喜,盯着帳子看了許久,直待外間衣袂窸窣,漸漸沒了聲響,才從牀上坐起來。
那具溫熱的身體離開時,覺得胸口又涼又痛,昭華抱着餘溫猶在的被子坐了好久。
“公子醒了麼?”落月見他起來,命內侍伺候梳洗。
昭華象個木頭人似的任人擺佈,被推到膳桌前,喝了幾口銀耳湯又放下,沉思一會兒,問道:“皇上出發了嗎?”
落月回答:“要閱完軍隊纔出發。”
“當……”宏亮的鐘聲敲響,接着出征的號角緩緩響起。
昭華忽然顫抖了一下,道:“讓我看一眼,只遠遠的看一眼。”
落月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命人收拾了,把昭華帶着皇宮正門城樓上。
金龍旗迎風飄揚,戰車輝煌,矛戟閃着寒光,衣甲鮮明的將士列隊而行。皇帝騎着烏雲踏雪,行在最前方,明媚的陽光下,他的金盔閃耀着燦爛的光芒。
昭華站在城樓上遠望皇帝親征的御駕步出城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越行越遠的御駕中那個金盔金甲的人,好象要把他深刻在心裡,永遠記在心間。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直到眼睛痠痛的落下淚來。
都城之外不遠處的採石場,成千上萬的奴隸在寒風中挖石運石,這些石料是爲了修皇陵用的,爲了方便運輸,寒冬季節在運石的路上灑上水,待結成硬冰後,巨大的石料運起來會方便些。
看守採石場的營官掂掂手裡的銀子,眼裡露出滿意又貪婪的笑意,臉上仍然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你在這候着,我這就去把他叫來,可別說的太久,耽誤了幹活可不行。”
“多謝官爺。”那人彎腰致謝。
過了一會兒,陳之武到了採石場門口,高強度的勞作,讓他又黑又瘦,只是精神還可以,到門口看見那個要見他的老頭,感覺不認識又有些熟悉,打量一番,才驚覺過來:“鳳……”
“這兒的風是很大。”那白髮老頭拉着他走到僻靜處,“到這邊來說話。”
陳之武顧不上佩服鳳逸的化妝幾可亂真,問道:“你來幹什麼?”
“你說呢?”鳳逸繃着臉,眼神凌厲,“我冒險潛伏濟州,自然是爲了救太子回國,共舉大事。”
看陳之武低下頭不說話,鳳逸又道:“太子受盡旁人難以忍受的折磨和恥辱,咬着牙挺了過來,只爲存一息之命,以圖復國,誰能想到英雄變爲叛徒,居然被人視爲貪生怕死,貪戀富貴的孌寵,真是天道不公。那些無知小人這樣認爲也罷了,不想你也這樣對待,你這是在他千創百孔的心口再剜一刀啊。”
“我只是……”陳之武聲音愈來愈小,“……只是覺得他背叛國家。”
“太子爲奴是恥辱,但不是罪惡。他是爲了保護子民,是替我燕國每個人受辱,痛苦卻一個人擔着。如果忍辱負重,曲意周旋也算背叛國家,那我無話可說。被敵人看做賤奴,可是自己的人也這樣對待,實在令人寒心到極點。
我這次來打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救太子出牢籠,現在皇帝出征,正是大好機會,你如果還願意追隨太子,三天內逃出採石場,到臥雲齋來,你若嫌棄太子給國人丟了臉,不願繼續追隨,也由着你,這一包銀子供你打點逃跑用,你不必再回燕國了,隨便找個安生地兒過好日子吧。”
鳳逸冷冷地說完,把一包銀子丟在陳之武懷裡,頭也不回地離去。
齊都濟州城東劈柴街的臥雲齋,是做胭脂水粉生意的一間鋪子,老闆姓黃,父子二人守着鋪子,老實本份地做生意,在繁華的都城毫不起眼。幾天前,鋪子來了個面目姣好的女子,據說是老闆給兒子尋了一門親,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晚上,一輛藍帷車停在臥雲齋門口,一個長得清麗俊逸的青年進入大門。
“屈大夫來了,裡面請,最近進了新貨,有兩位南來的老闆帶了新貨過來,價格公道,您瞅瞅。”黃老闆點頭哈腰地把貴客迎入大門。
那貴客正是屈無瑕,隨老闆進入後堂,這後堂四面開闊,沒有樹木,有人潛伏在外也是很難的,再加上採用了特殊構造,人在裡面說話,很難傳到外面。
後堂內已經有兩個人在等候,其中一個就是扮成老頭的鳳逸,見屈無瑕進來,起身介紹:“這就是原東宮侍衛統領容乾。”
屈無瑕點頭爲禮:“原來是青雲派第一高手,有容大人在,這次的事把握更大了。”
“我還想法子聯絡了陳之武將軍。”鳳逸又說。
屈無瑕皺皺眉頭,有些不悅:“他可靠嗎?”
“他腦子一根筋,可是忠誠是沒說的,只要想明白過來,定會拼死忠於太子。”
外面黃老闆咳嗽一聲,裡面的人知道有人過來,都閉了嘴。
黃老闆帶了一個人進來,頭上戴着氈帽,摭住面目,待進屋脫下帽子,才發現是陳之武,屋裡的人即意外又欣慰。
“你果然來了。”鳳逸很高興。
“是的。”
屈無瑕一臉嚴肅:“你記住,既然我們追隨太子,就該相信太子,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該唯命是從,這纔是做人臣的本份。你若覺得太子丟臉了,恥辱了,不配爲君,你自可以離去,不要再跟着他冒險。若是留下,就做好死的準備。”
陳之武也一臉嚴肅地說:“是我一時糊塗,鑽了牛角尖,見識竟比不上一個侍女,如今知道輕重,必然誓死效忠,絕不背叛太子。”
“我們相信你。”鳳逸拍拍他的肩,又轉向屈無瑕說:“這次的事全聽屈大夫指揮。”
“現在,我們安插在宮裡的人全部被拔掉,傳遞消息很難。”屈無瑕慢條斯里分析,“太子身邊已經沒有一個自己人。不過,還有一點好處,就是皇帝不在宮裡,脫身的機會更大些。還有一個小太監十六,當時桑田行動時故意把他漏掉,也是爲了萬一事情不成,能把他保下來,這人雖然不是暗衛,但是痛恨齊國人,完全可以站在我們這一邊。還有侍衛統領蘇送爽,御醫陳嘯仙,這兩個人很重要,太子都下過一番功夫,萬一情況有變,可以冒險一用。我們要想辦法使太子出宮,只要能出宮,就可以尋機出城。”
幾個人密謀了一番,直到三更。
碧濤苑溫泉行宮裡,跟隨皇帝出征回來的宋樂志正在口沫橫飛,講述着前方的戰鬥。
“只見皇上親率大軍殺到彬州城下,如鯤鵬展翅飛上城頭,那敵人看到我皇威儀早嚇得骨頭都軟了,個個成了羔羊。皇上不費吹灰之力,奪回了城池,又率軍一路拼殺,殺到寶瓶山下的太平關,那太平關是北驍國扼守國境的第一重鎮,向來都有精兵鎮守,只見皇上如九天而降,駕戰車持金戈衝入敵陣,如虎入羊羣,渾身都是鮮血。”
“什麼?”昭華有些緊張,急問:“他受傷了?”
看聽衆一臉緊張,宋樂志故意賣個關子,喝口茶,才道:“受傷的是敵人,那血也是敵人的血,皇上金盾銀甲,高車亮馬,威武似天神,兇狠過猛虎,沐千里雄風從天而降,那些兇惡的北驍國兵將一見到皇上神威,如野獸一樣紛紛逃亡,逃不動的只有哀號求饒。也有那不知死活的傢伙企圖阻擋皇上,皇上一手執金戈一手持寶劍,只一下就把他們全都打趴下了。那些殘忍的敵人一見不能阻擋我皇神威,便使出卑劣手段,躲得遠遠的放箭,霎時間,霎時,箭如飛蝗,皇上仍然沒有一絲畏懼,橫衝直撞,接連三次衝到敵人城下。直把敵人嚇得鬼哭狼嚎,大叫救命。哈哈……”
一衆太監宮女和入宮演奏樂曲的藝人們聽得這精彩的演說,興奮得眉飛色舞。
“皇上命臣先來報喜訊,說等他打敗敵人,拿下惠城,就立即回朝,到時希望公子能在城門口迎他凱旋。”
昭華微微點頭,笑意帶着一絲苦澀。
十六上前:“皇上如此神勇,想必很快就能凱旋迴朝,奴才也想湊個熱鬧,奏一曲助興。”
“好。”
十六奏了一曲歡快的《金鼓鳴》,所有人聽了愈發喜悅。
昭華含笑聽着,道:“這曲子很是動聽,你拿的樂器叫什麼?以前沒見過。”
“這個樂器叫鎖吶,公子請看。”十六上前呈上鎖吶。
昭華接了,仔細看看,將那樂孔裡的布團輕輕撥到袖中,不動聲色地說:“果然是好樂器。”
把藝人和內侍打發走,昭華又回到玉液池,摒退侍者,卻沒有脫衣洗浴,取出布團看了看,放在燭火上燒了,又默默地摸着池沿,看着清澈的泉水,悵然若失。
“公子,該用晚膳了。”蘇送爽在身後提醒。他很不理解昭華的行爲,皇帝走了,他每天焚香祝禱平安,聽得皇帝取勝將要回來,卻沒有什麼喜意,現在又獨自一人坐在池沿,看着池水,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西下。
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昭華答應着,“蘇大人,明天我想去延壽觀爲皇上祈福,祝皇上早日凱旋迴朝,行嗎?”
“這個……”蘇送爽猶豫一下,想想皇帝在時,也沒有禁止他出宮閒逛,於是點點頭,“我去安排。”
待他走後,昭華再次環視玉液池殿堂,似乎要把這一切印入心裡。
晚上,昭華摒退所有侍者,獨自一人待在屋裡,花梨大畫案上是一幅他爲文康畫的畫,畫上的人金盔金甲,騎在高頭戰馬上,一手執戈一手執寶劍,英勇神武,睥睨天下的氣概一覽無餘。這是他憑想象畫出的文康攻打城關的樣子。
久久看着畫上的人,看得眼睛痠痛幾乎要滴下淚來。心底泛起一種說不出的酸澀,低下頭去,吻向那畫中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