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明雲裳端坐在高堂之上,她以前裝古裝片的時候是摸過驚堂木的,只是那個時候摸和這個時候摸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那些案子是可以假審的,說錯臺詞大家還能嘻嘻哈哈一番,可是今日卻不一樣。只是今日的絕對主動權在她的手上,她的目的是釣魚。

她看了一眼身後高懸的正大光明四個大字,心裡倒覺得有些好笑,這世上的事情若是真的都正大光明瞭,那麼人間怕也就充滿希望和愛了。

她扭頭看了一眼被人用五花大綁綁着跪在下首的王大志,眼裡有了一抹寒意,鬱夢離給她的消息是這渾帳每日裡除了想辦法撈銀錢和不讓百姓說實話之外,就是在縣衙裡和他的那一堆嬌妻美妾們在一起廝混。

王大志所有的姨太太們都住在縣衙裡,明雲裳進來的時候她看到幾個頗有姿態色的女子,秦解語踢飛二十五姨太時尚有人在那裡偷笑,可是當她們看到王大志被明雲裳綁起來的時候就開始哭了,聰明一點知道事情怕會大條,已有人開始在清點她們的家當。

王大志對縣裡的老百姓是極爲小氣的,但是對後院的女人卻很是大方,在他的身邊只要得過寵的,都有那麼些家底,就算王大志垮了她們後半輩子省着點花還是能過的。

明雲裳看着縣衙後面一大羣妙齡女子們在偷看,她扭過頭看了她們一眼,立刻引得幾個女子的偷笑聲,膽大一些的還給她拋了一記媚眼,只是看習慣了鬱夢離勾魂奪魄的眼神之後,這些眼神怎麼看都有些媚俗,不上檔次。

只是明姑娘素來與人爲善,別人對她笑,她自也對人笑,而她笑起來的樣子雖然不如鬱夢離那樣妖嬈嫵媚,但是自有一股清高風流之態,當下便引得那些女子連聲尖叫。

她嘆了一口氣對王大志道:“王大人,你的女人也太多了些,想來平時也分配不過來,如今尊夫人們一個個都春心蕩漾,你若是在縣衙後開家妓院,想來生意不會差。”

王大志聞言頓時把臉給氣成了豬肝色,只是嘴巴被堵,他的嘴全憋在嘴裡,硬是說不出來,心裡卻已恨透了明雲裳,只覺得她實在是沒有半點一國之相的樣子,那話刻薄的堪比市井流氓,而那副身板,也瘦的像乾柴一樣,竟還敢笑他那方面無能!

而他屋子裡的那些個女人,也真是讓他太失望了,沒見過男人嗎?看到這種瘦乾柴火還敢勾引,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待他脫身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這些不上道的娘們!

他給一旁的衙差使了個眼色,那衙差看到他的眼色,心裡會意,忙悄悄的退下去。

明雲裳對於這樣的小舉動,都看在了眼裡,嘴邊微揚,她也給莫揚使了個眼色,讓他跟出去看看那衙差要做什麼。倒不是她怕別人整她,而是她如今在別人的地盤上,強龍尚且壓不過地頭蛇,凡事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她極爲淡定的坐在縣衙前的大桌子上,不宣判也不說話,樣子也坐的亂七八糟,命人上了茶,還命人搬來暖爐,淡定無比的喝着茶。

王大志這麼多年來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看到明雲裳那副樣子心裡怎麼樣都不太舒服,心裡更是把明雲裳罵的一文不值,他數次想要站起來,卻只要腿一動,立刻會被人彈到腿上,痛的他動也不能動,而他看了一眼那個彈到他腿上的東西,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塊硬餅子,他扭頭一看,卻見秦解語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吃着餅子,卻是連看他一眼都不看,可是隻要他一動,立馬就又有塊硬的堪比石頭的餅子彈來。

王大志痛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可是遇到這兩寶貨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看明雲裳那悠閒自在的模樣,他真是想哭,而秦解語是什麼樣的人物,他也是知道的,也怕真把那個少年惹毛了賞他一腳,那麼他就要虧大發了。

衙門的地板又冷硬,跪了一個時辰的王大志只覺得兩腳痠麻,寒氣入體,腿也似沒有感覺一般。

他現在無比懷念以前的溫香軟玉在懷,暖爐在手的感覺。

他的心裡也盼着那個衙差快點把朱老爺請來給他解圍,他知道今日的事情他做的是有些不太妥當,但是明雲裳敢這樣的罰他,他日後就敢再參明雲裳一本!他就不信他這個侵淫官場多年的老手還擺不平一個毛還沒齊的小子!

因爲有了這個想法,他倒又鎮定了一些,只是天氣寒冷,他這樣跪着,身體實在是受不了。

只是他左等右等,沒有等來他想要見的人,卻等來了一羣看熱鬧的百姓。

他一看到那些百姓候在外面,臉也也變了,他這副樣子跪在這裡,日後又如何在那些升斗小民前做威作福?一念及此,他心裡倒又惱上了幾分。

明雲裳見那些百姓只站在縣衙外看着,看到這副場景有人面露喜色,有人面露憂色,卻沒有人敢多說什麼。她見到這副情景,嘴角微微上揚,心裡已如明鏡,卻依舊淡定無比的喝着茶,並不說話。

紅依早換了男裝站在門口道:“這臺上坐的是負責這次賑災的左相大人,你們若是有什麼冤屈的話大可以對她說。”

衆百姓早已看到了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下的明雲裳,百姓們早前也聽到過一些關於她的傳聞,覺得她就是一個傳奇的存在,此時見她只覺得她文文弱弱,沒有半點官威的模樣,臉上還有三分笑意,百姓的心裡卻都嘆了一口氣,暗暗覺得這樣一個少年就算是真的位極人臣怕也鬥不過壓制了他們多年的縣太爺。

只是這些年來他們處處被王大志壓榨,心裡早就恨他入骨,又盼着明雲裳真能做出一番事情來。而他們的苦楚,都和王大志有關,又哪裡敢得罪於他,更別提告狀之事了。此時看着王大志跪在那裡,便已是一件極爲痛快的事情了。

明雲裳見沒有人動,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今日的情況還真和她預料中的差不了太多。

正在此時,門外又引起了一股騷動,人羣很快就讓出一條道來,明雲裳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在兩個童子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緊接着莫揚也走了進來。

明雲裳的眸光轉深,覺得有好戲看了,當下給人紅依使了一個眼色,紅依對那些百姓道:“相爺要親要自審案了,閒雜人等都退下吧!”她把話一說完,便又將那些百姓給請了出去。

百姓一看到這種情景,原本覺得明雲裳今日將王大志綁着跪在人前的舉動有些本事的,此時見那老者一來便將他們趕走,又暗罵她也不過如此,只是這些年來王大志對他們的禁錮已深,他們一向敢怒不敢言,一時間也沒有人多說什麼便全部退了出去。

紅依見那老者走進來便道:“老丈,相爺在審犯人,請你出去。”

那老者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走上前去對着明雲裳施了一個禮後道:“路遠征見過左相。”

明雲裳見他沒有下跪,行的也不過是常禮,當下有些好奇的道:“臺下何人,見到本相爲何不下跪?”

老者有些不屑的道:“老朽長子路之謙在朝和左相一起爲官,老朽也曾中過進士,雖未在京爲官,卻在先帝遇險時老朽以身爲先帝擋箭,先帝曾給老朽賜過一枚金牌,那枚金牌見到皇上都可以不用下跪,左相雖然身份高貴,想來也高貴不過皇上。”

明雲裳愣了一下,沒料到這個清源縣竟還有這樣一條大魚,最難得是這老頭竟還是路之謙那渾蛋的老爹,這可就難得了。路之謙曾處處爲難她,這一次賑災也一直立薦讓她前來,原來是早就請了他老爹出山對付,當真是用心良苦。

只是鬱夢離在搞什麼鬼,這裡有這樣一條大魚他也不先知會她一聲,還害她吃了一驚。

她當即淡笑道:“原來是路老先生,久仰先生的大名,倒是失敬了!來人啦,看坐!”

紅依看了她一眼,她也看了紅依一眼,紅依輕嘆了一口氣便去搬凳子,她又笑眯的道:“本相在朝和路相最是交好,路相也真是的,走之前也沒有告訴本相路老先生在這裡,若是知曉,少不得能先去問候一聲。我雖然得皇上寵愛,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又哪能和皇上相指並論,又哪裡及得上路老先生那得先皇的寵愛,不知什麼事情勞路老先生的大駕?”

路老頭聽到明雲裳這麼一說,心裡也有幾分得意,暗歎路之謙就是讓他來收拾她的,又豈會告訴她詳細情況。路之謙早已把他在朝中受到明雲裳算計的事情告訴了他,他雖然一方面罵路之謙沒用,卻也暗暗動了氣,敢欺負他的兒子便是和他過不去。

他的眼睛一斜後見紅依將凳子搬來後道:“謹相太過客氣了。”

他的話是這樣說,眼裡卻滿是傲慢之態。

明雲裳看到他那副樣子嘴角微勾,這老頭還真不是一般能擺譜,她心裡此時便開始盤算,如果她要是把這老頭給弄死了會如何,讓他活着又會如何,想了一通卻終究覺得這事不用急,到時候發展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路老頭一坐下去,那凳子一歪,他險些便要摔在地上,紅依一把將他扶住道:“老先生小心!”

明雲裳罵道:“你怎麼搬凳子的?不會挑一張好的來嗎?”

紅依有些委屈的道:“這後衙裡只有百來斤的雕花大椅,這樣的小凳子衙差說前幾日全被劈來當柴燒了,只有這一張好一點。”

明雲裳怒道:“你難道不知道眼前的人有多尊貴嗎?去將那大凳子擡來!”

“是!”紅依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明雲裳又討好的道:“路先生先將就坐着,一會凳子便擡來了。”

“不用擡了。”路老頭道:“我今日冒雪來縣衙只來問謹相一句,爲何要綁了王縣令?”

明雲裳嘆了口氣道:“其實說來也沒有太大的事情,就是本相這一次賑災的銀子在清源縣丟了,到縣衙來擊鼓鳴冤后王大人遲遲不來,本相只好上門看個究竟,不料王大人正在屋子裡在嫖妓,本相見如今百姓苦成這樣,銀子又丟了,這氣呀不打一處來,便只好將他先綁在這裡。”

路老頭狠狠看了王大志一眼,王大志委屈的不得了,他睡自己的姨太太哪裡是嫖妓呢?枉她是個讀書人竟是連這樣的白話都扯,實在是太過份了些!

只是他此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了一雙眼睛。

陸老頭看着明雲裳道:“老朽斗膽爲王大人說一句話,他平日裡勤政愛民,這段日子一直都爲雪災之事奔波,想來也是勞累過度,所以在縣衙裡歇息一二,怕是這件事情有所誤會。”

明雲裳輕應了一聲,路老頭又道:“老朽也爲王大人求個情,請謹相看在是初犯的份上放了他,否則這事傳到京城怕是左相也有些理虧。”

明雲裳聽到路老頭的話覺得有些好笑,這老傢伙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也罷,她現在也懶得和他計較這些,先讓這老頭子得意一會,改天一起算總帳,當下便道:“路先生的話說的極有道理,我這尋找丟失銀子的事情還得着落在王大人的身上,多謝先生提點。”

路老頭的眼裡有了一抹寒意,想要反悔他方纔說的話也已經來不及了,明雲裳的賑災銀子丟失原本就是極大的事情,她此時倒爽利了,把事情給推的乾乾淨淨了,他自不會讓明雲裳就這樣將關係推盡,當下淡淡的道:“這銀子是謹相自己運來的,怎麼會說丟就丟?”

“說來也巧。”明雲裳無可奈何的道:“這一路上銀子都安安穩穩的,可是一到清源縣就遇到了山匪,本相帶來的五百將士除了首領于軍外無人倖免,于軍如今還身受重傷。方纔先生說這王縣令勤於治政,又豈能讓這樣大股的山匪存在於清源縣?”

言下之意很是明瞭,那就是王大志治縣不嚴纔會有山匪出沒,不要說綁他了,就是殺他也是應該的。

路老頭不緊不慢的道:“清源縣四處都是險地,謹相的賑災銀子雖然是個秘密,但是這一次卻是奉朝庭之命前來賑災,這一路上想要銀子的宵小一定極多,只怕是到了清源縣才動的手。”

“先生說的極有道理。”明雲裳無可奈何的道:“但是銀子總歸是在清源縣丟失的,雖然清源縣重商貿,但是此時本是雪災之際,清源縣還是重災區,若是突然出現大批人馬,王縣令卻一點都沒有察覺,這終是失職。本相此時問責於王大人,也是爲他好,若是聖上怪罪下來,本相和王縣令沒有一人能擔得起啊!”

路老頭一聽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當下卻又道:“謹相做的甚對,不如就將找銀子的事情着落在王大人的身上,謹相就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先生出面求情,本相自不敢不允。”明雲裳極爲客氣的道:“來人啦,放人!”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莫揚聞言便將功王大志的繩子給解了,路老頭看了一眼王大志道:“還不快謝過謹相!”

王大志此時惱明雲裳惱到極致,只是一時間也拿她沒有辦法,只得道了聲謝,他剛打算站起來,只是跪得久了,腳早已凍的麻木,這一下又哪裡站的穩,登時便摔在了地上,只是他身邊沒有人扶,下意識的的一拉,竟拉住了路老頭的衣服了,路老頭年紀本來就大了,王大志又快有兩百斤,又哪裡經得起他這樣一拉,原本還要算硬撐的,可是右腳突然傳來一股劇痛,頓時便和王大志一起摔在了地上。

明雲裳心裡暗暗好笑,面上卻一片焦急的道:“路老,你怎麼樣呢?”說罷,她忙起身去扶。

路老頭年紀大了,又哪裡經得起這一摔,頓時“咦呀”亂叫,明雲裳忙招呼人去請大夫,衆人七手八腳的便將路老頭擡到了後院。

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審堂大戲就這樣落下了帷幕,在別人看來,她也不過是根軟骨頭而已。

王大志腳又酸又麻卻沒有人理他,他只得對那些衙差使了個眼色,衙差忙伸手也將他扶了進去。

大夫很快就請來了,替路老頭診過脈之後道:“長者身體原本就不好,方纔這一摔摔斷了左腿的骨頭,怕是不能再動,得好生休養一段日子了。”

明雲裳送走大夫之後恭敬無比的對陸老頭道:“雖然在朝堂上本相和路相時常會拌上一兩句嘴,但是卻都是一心爲國,從無任何私人恩怨,而本相其實在內心裡也對路相極爲敬佩,一直在好奇是哪樣的長者纔可能培育出他那樣傑出的人才,不想今日裡竟遇到了路老,老天爺當真是待我極好,纔給了我這樣的機會。今日裡大夫的話,路老相必也聽到了,如今可不能再折騰了,不如就在這縣衙裡先住下,讓本相也能聽聽路老的教誨。”

她這一番話完全就是馬屁,路老頭這一生最喜被人拍馬屁,心裡聽着也極爲受用,而他的腿也確實痛的厲害,就算是讓人把他擡出去也不是妥當的事情,而他如今年歲已高,對擡這個字也沒有一點好感,再想他在縣衙裡,也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當即便點了點頭,又看了明雲裳一眼後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孝順的。”

明雲裳看着他道:“我對長者最是尊敬,以前在家裡爺爺最是疼我,如今看到路老的樣子,便又想起了我爺爺,只是天意弄人,在我趕考的時候,我爺爺便已過世。”

路老頭看了她一眼,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麼。

明雲裳又細細的囑咐了一番這才帶着走了出去,莫揚早已帶人替她在縣衙裡尋了一處房間,那房間原是王大志住的,莫揚連恐帶嚇的便將王大志給轟了出去,雖然清源縣的縣衙比其它地方的縣衙大會不少,可是明雲裳帶着二十幾人住進來之後,這裡也顯得有些擠了。王大志和他的那些妾室們全部擠到邊角上的房間去了。

明雲裳的隔壁住的便是鬱夢離,他自明雲裳帶人大鬧縣衙的時候,就讓莫南和莫北扶着他進了內院,他身體不好的事情天下皆知,也沒有人敢攔他,更兼莫南莫北雖然不若秦解語那麼怪,卻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仲秋負責笑着說話條聽,莫南莫北負責打前鋒,如今鬱夢離住的房間雖然不如蘭陵王府裡的氣派,卻也滿是富麗堂皇。

當明雲裳走進他的房間時疑心走錯了地方,鬱夢離見她進來卻笑道:“我是蘭陵王的世子,自然要嬌貴一些,貪圖享受一些,再說了,這段日子跟在謹相的身後舟車勞頓,如今終於停下來了,自然要好生歇息一番。”

明雲裳何等聰明,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當下微笑道:“是啊,我們世子是何等嬌貴的,自然要住最好房間,用最好的東西,吃最貴的藥。”

鬱夢離聞言也笑道:“方纔王大志還派人送了不少的東西來,雖然不如京中的用戶順手,卻也是極爲不錯的,這茶葉是頂級的高山雲霧,就算是我父王也很難喝到,你也來償一點,下午說了那麼多的話想來也渴了。”

明雲裳聞言不禁有些失笑,他們這羣人進縣衙的架式其實和土匪沒有太大的差別,她在對付王大志的時候,鬱夢離就將房子搶好了。

她喝了一口茶後道:“是有些渴了,不過飲茶之事對我而言還是有些浪費,我實在是嘗不出太多好壞來,要吹牛捧上幾句問題倒也不大。”

鬱夢離笑了笑,明雲裳又湊到他的面前道:“你以後告訴我消息可不可以不要只說一半,上次瞞了容景遇的事情,這一次又瞞下路之謙的老爹,你是想害我還是怎樣?今日若不是我反應快,讓秦解語打斷了那老頭的一條腿,只怕事情會鬧大。”

“從來沒有過害你之心。”鬱夢離淡淡的道:“之前瞞下容景遇的事情,是不想你有太大的負擔,這一次瞞下路老頭的事情,是想告訴你雖然你很聰明,也有應變之才,但是這個世上的意外太多,你要隨時做有處理意外的準備,而你今日就處理的相當好。”

明雲裳輕哼了一聲,眼裡滿是不以爲然,鬱夢離輕聲道:“這一次是我陪你一起來,卻不可能次次都能陪在你的身邊,縱然你身邊有很多可以信任的人,也有打探情報的高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一點,那就是情報有時候也會帶有個人色彩,有了這一分色彩,很多時候就容易失真,一般情況下,情報有一點不準備並不要緊,但是在緊要的關頭,情報有誤,而你又太依賴於情報,那一點小小的失誤就會要你的命。”

明雲裳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細細體會他說的話,又覺得是極有道理的,頓時明白他這樣做也不過是在訓練她而已,她對自己的手段是有信心的,但是有時候也很難面面俱到。她原本是來這裡質問他的,可是在聽到他這一席話之後怒氣便散了不少,她輕輕點了點頭。

鬱夢離卻又看着她道:“怎麼樣,今日裡可有什麼收穫?”

“本來覺得沒有太大的收穫,可是看到你這間屋子又覺得收穫還真不小,你瞧瞧這屋子裡的擺件和傢俱,那個屏風雖然畫的畫極爲俗氣,可是卻是上好的玉材,用一塊這麼大的天然玉材雕成這樣一個屏風,就算是皇室也沒有幾個人有,而這些傢俱,每件都是上好紅木,紅木如今稀少,就算是世賈之家也沒有多少人能擁有。”明雲裳一邊看着屋子裡的東西一邊道。

鬱夢離繼續喝茶,她又拿起桌上的一個壺和一杯子道:“我雖然不識貨,但是一看這些東西的質地和成色,就知道是上等的好東西。”

“還說不識貨。”鬱夢離淡淡的道:“這是前朝皇宮裡御用之物,這一套就價值連城。”

這一次明雲裳卻愣了一下,鬱夢離卻又道:“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極爲富貴的,你再細看那屏風,仔細看紋路。”

明雲裳又繞過去看了一眼,沒有看出太大的破綻來,鬱夢離笑了笑,輕身走過去,伸手將屏風上雕的一朵花給摘了下來,然後遞到明雲裳的面前,她接過來一看,卻見裡面一下赤黃,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鬱夢離笑道:“這個屏風不是什麼天然玉石雕成的,而是用黃金鑄成,然後再命工匠在上面用玉石的粉末上了一層漆,這個工藝極爲複雜,只有南方的巧匠才能做到。我已經命人查過了,這塊玉屏風是五年前一個賣玉的商販送給王大志的。”

明雲裳看了一眼那塊屏風,那屏風足有三米多長一米多高,厚度也有近五十釐米,上面的雖然刻了很多花朵的形狀,但是卻是實心的,這種一塊東西若是純金所制,簡直就比她運來的那一百萬兩銀子還要值錢。

“你說王大志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明雲裳看着鬱夢離問道。

鬱夢離笑道:“王大志貪財,若是知道這是純金所制,怕是早就拆了。”

明雲裳又有些好奇的道:“那個玉商是什麼人,出手怎麼這麼大方,一送就送這麼重的厚禮,他們要有多大的利才能送這麼大的禮?”

鬱夢離看着她道:“也許他們把這東西送給王大志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想讓他替他們保管財物呢?”

明雲裳愣了一下,鬱夢離又淡淡的道:“在民間,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官衙,而將黃金做成玉放在這裡,然後很多人知道這屏風是值錢的,但是要偷走卻是不可能的,因爲實在是太大太重。”

明雲裳的眸子裡有了一分寒意問道:“如此說來那人必定不會是尋常的玉商了,是什麼人?”

鬱夢離看了她一眼後道:“魔教。”

明雲裳聞言面色大變道:“魔教?”

鬱夢離輕嘆一口氣道:“對,就是魔教。”

明雲裳的眼裡滿是不解,剛欲再問,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王大志在屋外道:“左相大人,下官有事稟報。”

明雲裳對這個王大志實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當下淡淡的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王大志問道:“下官可以進來嗎?”

鬱夢離將那條花放了上去,明雲裳這才道:“進來吧!”

王大志進來的時候,鬱夢離的鬥蓬已經戴上,坐在桌子邊一動不動,明雲裳看了他一眼後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王大志又恢復了以往趾高氣揚的樣子,今日裡他雖然吃了明雲裳的虧,可是見她一看到路老就成了軟腳蝦,倒更加沒將她放在眼裡了,卻還是行了個禮後道:“這裡鄉紳聽說左相來了,想明日過來拜見一二。”

明雲裳笑道:“他們倒真和本相想到一塊去了,本相正想見見他們,他們竟就想見本相了,甚好。”

王大志的眸光轉了一圈後道:“謹相同意的話,下官就去安排這些事情了。”

明雲裳輕輕點了點頭,看着王大志走了出去,鬱夢離問道:“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這事簡單,王大志想給我下馬威罷了。”明雲裳有些不屑的道:“不過早前我就已經安排人四處散播消息,就說我惡懲了王大志,路老頭維護他被我也一併關了。”

“那你說外面的那些人會信誰的話?”鬱夢離反問道。

明雲裳的嘴角微微一勾後道:“管他們信誰的話,反正我是不信他們的鬼話。”

鬱夢離失笑,明雲裳又道:“我一直覺得強權什麼的大多數時候都是有用的,再則不管怎麼說我也是聖上欽點的賑災大臣,如今天銀子丟失,他們又豈能不拔毛?”

鬱夢離看着她道:“可是很多人都等着這一次的機會發大財,你若是壞了人家的財路,人家又如何會放過你?”

明雲裳的眼裡滿是不屑的道:“我還不稀罕別人放我了,我不動手殺人算他們運氣好。”

鬱夢離失笑,明雲裳又眨着眼睛問道:“明日裡要不要陪我去會會他們?”

“你都請我去了,我又豈能不去?”鬱夢離緩緩的道。

明雲裳的嘴角微揚道:“阿離,我以前有沒有告訴你,有你陪在我的身邊很好?”

“沒有。”鬱夢離看着她道:“我倒是覺得有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很好,也很幸福。”

明雲裳咧嘴一笑,鬱夢離輕輕拉過她的手道:“你身邊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明雲裳眨了一下眼睛,鬱夢離又道:“我一直都是裝病的,這一路來倒也因爲這一層有很多事情不好親自出面,可是若是將你身邊的那些人全部除去的話,一切就又不同。”

明雲裳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鬱夢離,他又道:“你心裡也應該知道他們只是眼線罷了,初時留在身邊還有些用的,可是到如今這個時候卻不能再留着了。”

明雲裳緩緩的道:“這事我也想過,只是他們是大內高手,死一兩個不太稀奇,若是全死了,皇上怕也是不信的。”

“你有更好的主意?”鬱夢離問道。

明雲裳的嘴角微揚道:“早前倒是想過一些,也許有些人還能用,而我也不可能總是用你的人。”

鬱夢離的輕輕嘆了一口氣,明雲裳又道:“你自己也說你不可能永遠陪在我的身邊的。”

鬱夢離看了她一眼,明雲裳又低低的道:“你不要再勸我了,這條路走上我也真沒打算回去,阿離,我想我這一輩子怕是要負你了。”

鬱夢離的眸光一寒,明雲裳輕聲道:“我在謹夜風的面前向他發過誓的,一定要對他報仇,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是想爲自己出一口氣。”

鬱夢離不語,明雲裳又道:“雖然我是個女子,在很多人的心裡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我也想做出一番事情來。”

“你這一次的事情若是能做的很漂亮,容景遇不可能容得下你。”鬱夢離輕聲道:“你畢竟不是真的謹夜風,有些事情,總歸是紙包不住火。”

明雲裳咬了咬脣後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這些我都不害怕,走一步算一步。”

“你真倔強!”鬱夢離輕嘆了一聲。

明雲裳輕靠在他的懷裡道:“阿離,其實我還在等着你十里紅妝的來娶我,不過我自己倒更願意十里紅妝的娶你!”

鬱夢離伸手輕輕摸了摸她滿頭的秀髮道:“整日就知道胡說八道!”

明雲裳聞言嘻嘻一笑,心裡卻滿是酸楚,他說的那些事情她自是知道的,也知道她所選的路有多麼的艱險,但是她卻覺得再艱險的路也不過爾爾,沒有什麼好怕的,而她的性格素來都是迎難而上。

她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倒有幾分像是慵懶的小貓,可愛而又溫馴,他伸手摟着她的纖腰,心裡卻也滿是苦悶,這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除了幫她之外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解決方法。

明雲裳看着他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滑過,伸手抓住他的手道:“阿離,若是可以的話,我倒寧願時光停在此刻。”

鬱夢離的嘴角微揚,明雲裳卻又笑道:“不過我自己卻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鬱夢離將鬥蓬掀開,一個轉身,便將她壓在他身下的小榻之上,她笑的眉眼彎彎,他卻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眸子裡有了一分複雜,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吻上了她的脣,他不是第一次吻她的脣,每次吻都有不同的感覺,只覺得那片嬌柔總能打動他心底深處悸動。

她的手纏上了他的脖子,他的眸子裡有了濃濃的溫暖,黑眸合上,那張傾城傾國的臉依舊妖豔,她的眸光裡也有一分迷離,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便有了幾分曖昧,綺麗的色彩開始漫延。

明雲裳發現她其實也是好色的,若是他的臉只如尋常男子普實,想來也不會如這般牽動她的心房,她甚至覺得,他這張臉,怕是她看一輩子都是不夠的。

她想到她方纔對他的說的話,心裡倒也有些嚮往,他實在太美,真是適合和十里紅妝來迎娶,只是若是讓他知道她這樣想的話,怕是少不得罵她一頓。

而兩人間相隔的距離,不管誰娶誰怕是都得付出極爲沉重的代價。

她的眸子微微合上,心裡暗想,若今日就是沉淪的話,那麼此刻就讓她在他的懷裡沉淪下去吧!

他的手輕探入她的衣襟,她沒有拒絕,只是輕輕低呤了一聲,這一聲在這間屋子裡便有了蝕骨般的嬌柔之色。

一切無盡美好,一記孩子的哭聲硬生生在打破了一室的綺麗之後,明雲裳的心裡微惱,一扭頭,便看到了秦解語一襲紅衣抱着孩子就站在離兩人不到九尺的地方餵奶。

他的眼睛不看兩人,只是抱着孩子,輕聲哄着,明雲裳卻覺得有一股前所未有尷尬,心裡更想問候他十八代祖宗。

鬱夢離的眸子一片幽深,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明雲裳一把將他掀開,然後走下小榻穿上鞋子便回了房,秦解語不言不語,冷冷的跟了出去。

鬱夢離看了秦解語一眼,秦解語走到門口的時候也回看了他一眼,鬱夢離分明從秦解語的眼裡看到了一抹惡作劇般的得意。

鬱夢離的眼睛微微一眯,秦解語卻已不再理他,大步走了出去。

明雲裳就站在屋外等着秦解語,見他出來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罵他的話卻頓是罵不出口,她總不能說他撞破她的好事吧,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女子,在有些事情上面還是有她自己的矜持。

只是滿腔的怒氣她覺得無論如何也得發泄出來,當下便惡狠狠踩到他的腳上,這一下用了她八成力,直痛的秦解語臉都變了形。

明雲裳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生氣,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處懲罰自己,她要淡定,更何況明日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她如今需要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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